“‘闯将’,你猜我捞到了多少好东西?”待到中午,满载而归的张胖子兴冲冲向李自成汇报道。
“战马?粮食?”李自成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嘿,还真让你猜着了,战马千余匹,牲口四千余头,米豆一千七百二十多车,金银珠宝数箱。”张胖子不由兴奋道。
“什么?”李自成也有点懵了,“怎么会这么多?”
按理说战马、牲口乃塞外特产,多一些倒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粮食一两千车,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明代常用太平车,一车能装十多石,一两千车能装二三十万斤米麦。
若是往常市与塞外拔都儿等部落还说得过去,如今墙外蒙古部落几乎荡然无存。
先前那卫指挥使说来远堡呢有战马粮食,李自成就有些疑惑,如今更是满腹狐疑。
“等等,你说会不会这战马也好,粮食也罢,其实不是卖给墙外,而是卖与墙内?”李自成突然有一个想法。
“你是说……东虏?”张胖子闻言一愣,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我说来远堡内怎么会有珠宝,感情是从内地劫掠而来!”
塞外物产贫乏,一般习惯和内地以物易物,用牛羊马等牲畜换取紧缺的布匹、盐巴和粮食。
这一次居然能拿出来大量金银珠宝进行买卖,确实是不合常理。
“说吧,怎么回事?”既然得到了答桉,李自成不由扭头向那卫指挥使问道。
“你……你们不都知道了吗!”那卫指挥使低着头,小声了肯定了两人的猜测。
“狗贼!”李自成闻言顿时气了个半死,不由上前一脚将他蹬翻在地上。
那张胖子也忍不住上前踢了两脚,出一口恶气。
他们两人倒不懂什么华夷之辩,只是知道鞑子来了,就是烧杀抢掠。
他们身在边地,和袄儿都司、土默特部没少打交道,当然知道这些人如何凶残。
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些人竟然赚这些缺德钱,卖粮资敌。
“说吧卖给谁了,究竟是怎么卖的,挣了多少黑心钱?”张胖子黑着脸,目光危险的问道。
“爷爷,不干我的事啊!”那卫指挥使一看张胖子这表情,连忙哭诉道。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上上下下早勾结好了,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若不然,常如松就是前车之鉴!”
“常如松?常如松是谁?”
“常如松就是前任左卫守备,因为不配合他们‘互市’,在崇祯七年被人勾结鞑子弄死了!”
“什么?”李自成听张胖子审到这里,不由大惊失色。
你道为何?
原来他前不久刚在万全左卫守备钱济民那里听到,崇祯七年万全左卫被后金攻克屠戮的消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般内幕。
“他们都有谁?”李自成追问道。
“仅宣府一处,就有上西路、下西路及南路三处参将、卫指挥、坐营千总、守备、把总、操守,分守口北道兵备副使,巡抚、总兵和镇守太监。”那卫指挥使闻言顿时说出来一大串名录来。
“对了,未免被人坏了事儿,总督、副总兵和御史那里,也都有一份儿!”
“竟然有这么多份儿,能够分的?”李自成和张胖子有点不敢置信。
“够,怎么不够啊?内地米麦七八分至一两二一石,边地也不过三四两。”那卫指挥使解释道。
“东虏数来,牛羊牲畜、铁器布缎难以携带,独金银珠宝最为方便。”
“日积月累,以至于物贵银贱。彼国中米一斗数两,牛马一匹百余两,故而转手一买获利不只十倍。”
“直娘贼,不杀尔等,难消我心头之恨!”听到此处,李自成不由勃然大怒,恨恨的骂道。
就连张胖子也忍不住质问道:“你们发国难财,发死人财,也不怕天打雷噼,老天爷报应?”
“报应,什么报应?”那卫指挥使嘿嘿笑道,“即便是真有老天爷,恐怕也是个爱财的!”
“我看两位也是做大事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你们肯帮我们瞒下,不但这些金银牛马都是你们的了,回头我们还有利澜奉上!”
“哦?”李自成闻言有点想动手了。
本来他还想留着他,有话要问。
结果他却当着张胖子的面说出这般话来,那须留他不得。
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由厉声喝道:“好个贼子,当李某是什么人!”
“来人呐,把这厮给我拖出去看了,免得污了我的耳目!”
“‘闯将’实在……实在是高风亮节!”张胖子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夸赞道。
实话实说,那卫指挥使一开口,张胖子不是没有动心。
而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迟疑之时,李自成早下令把这厮砍了。
当然,张胖子也没有想到,李自成知晓他是张顺“死党”,故而生怕他高密,坏了自己“封王”之路。
话说两人砍了万全右卫指挥使以后,不多时士卒用火炮砸开了张家口堡南门和东门。
这张家口堡本来有三个门,分别是南门迎恩、东门永镇和北门后来开的一座小门。
如今这小门无伤大雅,但是这南门、东门被义军轰开了,那麻烦就大了。
“杀,杀!”义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去,和城里的明军、鞑子展开了殊死搏杀。
“上炮,上炮!”一时间难分胜负,那李自成按捺不住,不由施展了张顺“故智”。
“轰轰!”随着两门装满了霰弹的火炮推了进去,不多时两声巨响,世界顿时清净了很多。
等到硝烟散尽,李自成和张胖子入了城,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跪在血泊里的降兵降将和商贾,顿时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舜王这一手,“大炮上刺刀”真是好狠好毒!
“哪个是守备?”李自成冷声道。
“我……我是!”一个满脸灰土的将领弱声弱气的回了一句。
“拖出去砍了!”
“我……饶命啊……饶命啊……啊!”
“范永斗何在?”李自成面不改色,又开口问道。
“范永斗不在,只有一个老父亲带领一干亲信伙计在城里看顾生意……”有人连忙应道。
“子不教,父之过!范永斗勾结鞑虏,发死人财,罪无可恕,拖出去砍了,记着痛快一点!”李自成沉吟了片刻,组织好语音道。
“不……不要,你们这些‘狗贼’,不得好死……啊!”
“将军,将军,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众商贾早吓得屎尿流了一地,不由头如捣蒜道。
“坏事做绝,须饶你们不得!”张胖子闻言嘿嘿一笑,不由接口道。
“还有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一干人等。你们七家勾结鞑虏,欺我中华,卖国汉奸,罪不容诛!”
“今我家将军只除首恶,胁从不问,籍没其家中不义之财以资军用。”
“其余不干此事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必惊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