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远见,将袁家控制起来,加上太后娘娘这段日子无故昏迷,靖康侯并不敢有所动作,是以朝中虽人心不稳,但是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孟闻天行过礼,起来之后说道。
辅国公站在一边,对此不予置喙。
其中的许多事并不是他能够妄论的,内幕即便他没有参与,但是却是能够猜到的,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够多说。
宗政瑾扫了他们一眼,“那便好。”
辅国公想了想,道,“皇上,永安王前几日暴毙了,据说是感染了恶疾。”
其中的真假,在座之人都清楚,但是他如此说,不过是在表明态度,因为这件事,便是他亲自去办的。
他不知道为何之前,皇上会忽然传来圣旨,让他监国,对于皇上给出的理由,他并不相信,多年的为官之道,让他选择缄口不言。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才可以活得更加长久一些。
宗政瑾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本就是他下的令,“命人将他好生安葬了吧。”
人都死了,他不介意让他瞑目。
“是,微臣遵旨,”辅国公行了一礼。
“对于袁家,你们如何看?”宗政瑾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问道。
孟闻天没有开口,辅国公便知这是在等他先开口,想了想,便道,“回皇上,微臣以为袁家目的明显,其罪可诛,皇上万不能留下祸害,早日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可以,这个时机便可。”
宗政瑾将目光移向孟闻天,后者点点头,附和道,“微臣附议。”
宗政瑾叹了口气,“便按照你们说的做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
“臣等遵旨。”
慈宁宫
宗政瑾走进去,太医正好准备完毕,见他进来,连忙行礼,“皇上,太后娘娘想必马上便能够醒来。”
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
太医无声的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宗政瑾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也不急,慢慢的等着,许久,“太后若是醒了,便不必再装了。”
见她还没有反应,却是没了多大的耐心,直接说道,“刘麽麽在朕的手里。”
太后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挣扎着坐起身来,“皇上毒害哀家,若是让世人知晓,你如此的不孝,皇位必是也坐不长久了吧。”
她之前病了,却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的缘故,可是他竟然趁机让人下毒,让自己身子日渐乏力,昏昏欲睡,之后,竟然直接让自己昏迷不醒。
太后不可谓不痛心,但是更多的,却是气愤。
“哀家将你养这么大,你便是如此回报哀家的?早知如此,哀家当初便该让你和你母妃一同死去才是。”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皇后有子嗣,而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否则如何都不会要熙妃的儿子,且护着他长大,夺取皇位。
宗政瑾冷漠的看着她,没有开口,仿若是一个不相干之人。
便是这副态度,刺激到了太后,抚着胸口,“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东西,哀家便是教你如此没有教养的?”
这样的话,于宗政瑾而言,十分熟悉,从小到大,她便经常在自己心情不好之时,如此骂他,即便不是当着自己的面,但却被他听见过好多回。
他不是不知道最根本的缘由在哪,而是不屑与她计较,隐忍的活着,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不是他的母妃。
太后以为他是不敢反抗,便继续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心中长久以来的怨念,都骂了出来,污言秽语,当真是毫无教养,一点都不见平日里的仪态万千。
等她终于骂够了,停下来不再说话,抚着胸口喘气。
宗政瑾这才慢腾腾的开口,“要是朕随着朕的母妃一同死去了,只怕你老人家也活不到现在吧。”
太后闻言心里一堵,如刀子般的眼神直射他的身上,“你再说……”
宗政瑾这次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了,直接打断了她,“太后若是还想追究这些无意义的话题,那朕便不奉陪了。”
他之所以愿意屈尊降贵来到慈宁宫,却不是为了来受人辱骂,平白受气的。
太后显然有些意难平,愤恨道,“皇上想走便是,哀家更是不想看到你。”
“是么?”宗政瑾没有一丝生气,淡淡道,“太后不想与朕谈谈袁家么?毕竟等太后痊愈了,怕是不会再有袁家了。”
“你这个逆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太后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做了些什么事,但是却不愿意相信。
宗政瑾却不管她是否能够接受,直接道,“便是表面的意思,若是太后不能够理解,那朕也无能为力了。”
“他们是你的恩人啊,你能登上皇位,靠的便是袁家,如今怎能恩将仇报,哀家看你不仅是不配为帝,更是不堪为人。”
虽说当初袁家是因为自己帮了他,可是互利互惠,相互利用,目的虽不纯,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宗政瑾嗤笑一声,眼里却是止不住的讽刺,“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父皇当初传位圣旨上写的本来便是朕的名字吧。”
当初那道圣旨,并不是父皇本来留下的,而是袁家人伪造的,而这伪造的圣旨,只怕只不过誊抄了一份,用来哄骗他罢了。
从来就没有其他的继承人,在他父皇的心里,即便幼时对他多有忽略,多有厌恶,可是在最后的关头,他依旧是选择了他这个儿子。
不怨,不恨,方得始心。
或许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选择的依旧是自己与最心爱的女人所生育的儿子,为的不过是保住他的性命,为的不过是死后能够有脸面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
或许,他的父皇,依旧是爱着他的母妃的吧。
太后眼里闪过精光,面上却不显,冷笑,“皇上现在说这话是何意?”
宗政瑾眼里有忍不住的厌恶,“太后既然不想承认,朕也不想逼你,那个结果,朕已经不在乎了。”
“过了今日,袁家不会存在,朕的母妃也会洗刷冤屈,由朕来追封为母后皇太后,至于太后你……”
宗政瑾故意拖长了语调,没有说完。
太后一愣,随即却是忍不住的气愤,“你这个逆子,你如何敢……”话还没有说完,气却有些喘不上来,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宗政瑾岿然不动,没有丝毫想要上前的动作,“太后说了这么多,反反复复都不过是这几句,从小到大,朕都听腻了,你不是朕的母妃,你也没有资格这样讲。”
太后喘过气来,理智也回来了些,“是啊,哀家不是你的母妃,可是你的母妃早就死了,而且是死在哀家的手上,你不知道,她当时死的时候,可真是惨,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却是以那样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他让她不好过,她自是选择戳心窝子的话来说。
“够了,”宗政瑾厉声喝道,“你没有资格来说她,你不配。”
“哀家不配?呵……”太后冷笑,“活到现在的人是哀家,不是她那个贱人。”
宗政瑾手握拳,竭力控制着自己,“朕可以保证,你会比她死得更惨,袁家、上官家,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后本来还想再说,可是听他提到了上官湄,却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你不能那样对湄儿,她没有错,她是无辜的……”
那是自己最后的血脉啊。
“哼,无辜?”宗政瑾冷哼,眼里更是冷意越发渗人,“若不是她,朕怎么会发现她和贤妃勾搭在一起,企图对朕的孩子下手呢。”
贤妃暴露的那般彻底,迅雷之势,便是因为摊上了上官湄这样的同伴,从上官湄入宫过后,他便直接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也是因此,才发现了贤妃的为人的丑恶本性。
见她还想再说,干脆直接道,“你以为朕能这样容易的对你下毒?还不多亏了你的好外孙女……上官湄……”
“不……不……”太后显然不想相信,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宗政瑾才不管她是否被刺激到了,一字一句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喜欢宣她到慈宁宫么,朕便让她在你的药里加了东西,一次两次,一日两日……”
他不过是让人告诉她,自己之所以一直不宠幸她,便是因为有太后的缘故,若不是太后总是喜欢事事插手,她早便是他的人了。
如此简单且漏洞百出的话,便能够让她失去理智,为了自己,选择亲手毒害最信任她的亲人。
这些女人,从来都是这样,他都看透了。
太后压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虽然不喜眼前之人,但是却相信他不会骗她,所说的也定然是真相。
她千防万防,唯独没有防过自己的外孙女儿,每次吃药,都是她亲手端给她的,甚至是亲手喂的,她在感念她的孝心的同时,岂知却是掺杂了害人性命的毒药。
“不是,都是你……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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