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路叶便整理好了心态。
那些话就当做没听见好了。
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他抵达林格庄园。
这里以前是个种植园,如今却荒芜了。
四周杂草丛生,看得出根本没人打理过,那些马厩和卷棚都荒废了很久。
而在这片荒地的中央则矗立着一座西式的洋楼。
它的外观整洁,与这片荒地格格不入,倒像是个鬼屋。
站在大门前,路叶想了想,收回了敲门的手。
“薇尔莉特,能请你去上面呆着吗?”
路叶指了指正门口的遮雨顶。
“待会儿那个家伙看到你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你也可以从上面保护我。”
“好。”薇尔莉特点了点头。
前半句她其实没怎么懂,她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后半句。
路叶叩响了门,等待了足足三分钟,洋楼的大门才开了一条缝隙。
那扇铁门后探出了一张苍老的脸庞。
“请问你是……?”
“来拜访安切尔·克里夫的,请问他在家吗。”
“不在,请回吧。”
在老人即将关门的那一刻,路叶伸手掰住了门边。
“奥辛利德,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老人身体猛地一颤。
“你们想干什么?”
“老爷子,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在找一把钥匙。”
“钥匙?”
“对,克里夫家以前曾经找人制作过一种很结实的项圈对吧,我想买一把钥匙。”
说完路叶依靠在石阶旁,一副不到手就不离开的样子。
“你等一下。”
老人思考了几秒钟后,闪身进屋。
片刻之后正门再次打开一条缝,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探了出来。
“钥匙有,这是价钱。”
他比了个手势,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
老人摇头。
“三千?”路叶皱眉。
“是三万,少于这个数我们不会卖给你。”老人说。
“三万,你怎么不去抢?”
一股无名火从路叶心头升起。
“穷包子,那种项圈当年的定价可是十万,买不起就不要买,行了,赶紧滚吧!”
路叶忍不住了。
虽说他接受的教育里有着“尊老爱幼”这一条,但老扒皮可不在其列。
他一手将老人的头按住,一手突然往外面拉门。
老人的脖子顿时被夹在门缝里,口中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老痰在咽喉里涌动。
“要死了,要死了……”
“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你只是被轻微地卡住而已,按理说连痛都不会痛!”
路叶显得有些不耐烦,“安切尔·克里夫呢,叫他出来!”
这时门后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我就在门边,把我的管家放了吧先生,对一个老人如此粗鲁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路叶松开手,大门完全打开。
一个穿着睡袍、有着严重黑眼圈的青年出现在了视野中。
“克里夫先生,我需要一把钥匙。”路叶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从哪里购买到了奴隶吗,现在不流行那玩意儿了,新的法规出台后,在莱登的多数奴隶都自己赎身了呢。”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你可以给个合理的价格,三万太高了。”
“好吧,拿去。”
青年爽快地递出了一把精致的黄铜色钥匙。
但路叶捏住钥匙的前端的同时,一根坚硬的枪管也抵在了他的胸膛。
“钱就不用了,报酬就用你的命来抵吧。”克里夫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个价格很合理。”
“那就开枪吧。”
“你说什么?”
与克里夫设想的不同,路叶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
这不由得让他怀疑路叶是不是有什么凶器之类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我说,让你开枪,你先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你。”
路叶面无表情,眼神淡漠。
从上尉家里出来的后,他的心情其实就一直不怎么好。
以至于被人拿枪指着,连恐惧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气的上升。
克里夫的脸色沉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世上难道有东西比子弹还要快?
克里夫没有犹豫,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的枪声响彻这片荒芜的庄园。
路叶仍旧面无表情,而克里夫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肩。
子弹撕裂了肌肉,鲜血染红了睡袍,而左轮手枪却仍在他的右手中。
他开了枪,但子弹却击中了他自己的身体……
造成这一切的便是眼前的少女。
薇尔莉特的手臂轻垂,护在路叶身前。
在克里夫扣下扳机的前两秒钟,她从上方发起了突袭,就像是弯曲一根铁丝一样轻易地掰断了克里夫的手肘,让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肩膀。
路叶对于薇尔莉特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安切尔……你没事吧?”老人赶紧从怀里取出手帕来止血。
疼痛感蔓延全身,克里夫咬紧了牙关,额头冷汗直流,但却硬是没有出声。
他盯着薇尔莉特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眼里透露出恐惧。
“原来是这样……”而后他缓缓地叹息,“真是报应……对不起。”
路叶没有搭话。
因为他知道,这句抱歉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少女。
安切尔·克里夫,向薇尔莉特道歉了。
而这更让他心头烦躁。
傍晚时分,天渐渐地黑了。
之前的车夫似乎是被枪声吓跑了,所以路叶只好等待回程的马车到来。
“还有多久?”
“乡间的小路上有个驿站,从这里徒步过去要半个小时,老头子会先去叫医生,可能会更慢,”克里夫说,“对不起。”
这句话才是对路叶说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对待来访的人?”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访客……”克里夫的脸色有些苍白,“尽是些强盗和小人罢了,仗着我家没落了就想来打主意,在你之前我已经杀了十三个人,其中有七个人还是一个小帮派,我半夜摸到了他们的营地丢了个手榴弹……如果你直接带她敲门,我也不会对你开枪了。”
“你认识她?”
虽然对这个青年没有半点好感,但有些事情还是要确认的。
“是啊,当时我还小,但我却对那些人记忆深刻,男的威猛,女的漂亮。虽然五官不同,那些人的眉眼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克里夫说,“我的家人就是因此被杀的。”
“不是因为叛国?”
“那只是个名头,一个借口。”克里夫的声音虚弱,“克里夫家族真正的罪孽,其实是贩卖奴隶,就算那个女孩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克里夫家毁了别人的人生,遭受了报应,这很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