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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峰,这座山峰常年被云烟缭绕,仿似不在人间。
飞月驾驭剑光、带着苏澈冲入云雾中,来到了山顶一座幽静的道家宫阙中。
并不是所有人闭关都要待在山洞里的,只要心能静下来,不被外界事物干扰,那么无论在简朴的石洞中、还是在精致的宫阙内,都一样是闭关。
当然,此时雪天真人已经出关了,就在大殿内等候。
当飞月身背枯骨、推开殿门那一刻,苏澈见到了一位眉发皆白、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
光从外表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这道人多少岁了,他长须飘飘、面容苍老,双目却烁烁有神,十分明亮。
他的头发间插着一根竹簪子,道袍上绣着一副雪天山川图,整个人盘坐在大殿中,看上去似乎在那里,又似乎不在那里,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当见到飞月背上的白骨时,老道人交叠在腹部前的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巴,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显然在路上的时候,飞月就已经通知过自己的师父,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等待。
一直到飞月走上近前,把白骨架平放在地上,雪天真人才用颤音说道:“回,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伴随这句话,他眼中竟然有泪光闪动。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辈高人,竟然会如此动容......
苏澈一直是沉默地跟在飞月身后,此时也在近前,正当他想把剑匣解下、也平放在地上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具被平放在地上的枯骨竟自己慢慢移动了起来,它,不,此刻是她!她双手撑地,在飞月和雪天真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艰难坐起,白骨上隐隐有荧光闪动。
而后白骨一点点挪动姿势,最终竟翻过身、长跪在了雪天真人面前。
拼尽全力完成这最后的动作后,白骨上的所有光泽瞬间黯淡,上面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缝,遍体都是;仿佛这遗骨不再神异,只要有一阵风轻轻吹过,这具白骨就会彻底化成灰,甚至连灰都剩不下。
雪天真人张开了嘴巴,一时间完全明晓发生了什么,他不禁老泪长流,像个孩子般哭出声来。
对于落月,他最早只是当做天资极佳的弟子来看待;但是渐渐的,这个贴心的小女孩,让一世人未成家的真人,有了照料女儿的感觉。
就在落月最好的年华里,她却黯然凋零,甚至连尸体都看不到,可想而知雪天真人心中的悲痛。
此时此刻,当然不是落月还活着,她早就死了,死了上千年。
现在之所以一具白骨还能活动,只是落月死前一缕强烈的执念不散,她终究还是想回来,终究还是想见到自己最亲的师尊。因此在拥有了这个机会后,执念驱动着白骨做出这最后的姿态。
在做完这个动作后,执念的力量散尽、白骨内剩余的精华也流失,一切终于能得到一个较完整的结局......
飞月一时间也红了眼睛,这是多么强大的执念,萦绕在尸骨上千年不散。
苏澈在心里默默叹气,他不发一语,抚摸着背上的剑匣,而后还是把它解下来,放在雪天真人面前。这是落月生前最后的遗物,必须让真人看看。
雪天真人边流着泪,边望着空中,似乎想找寻那消散的执念,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一直到好久好久后,雪天真人才擦干净泪水,恢复到一开始古井无波的状态。
随即他看向苏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再说一遍吧,你详细说给我听,之前飞月只是略略说了些。”
苏澈点头,关于落月的部分,他事无巨细地再次说了一遍。
雪天真人听完颔首,“辛苦你了。”他拿起地上的剑匣,细细抚摸着,“这剑匣是我亲手给她打造的,用历经九次雷击而不朽的梧桐古木制成。”
“当初我问她要剑鞘还是要剑匣,她说剑匣吧,背剑匣的人少些,看起来也更引人注目些。当时她师兄就说,这妮子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这惹来了妮子一阵捶打。”
想起过往的日子,雪天真人微微笑了笑,“剑匣制成后,她一直很爱惜,如同爱匣子里的这把剑。”
“最后时刻,只有倾颜剑从宗门外飞回,不见剑匣,我还以为早就在被追杀的过程中遗失了,没想到还留着......”
飞月、苏澈两人都沉默,静静听着。
回忆了一阵,雪天让剑匣飘浮向苏澈身前,“拿着吧,不管这剑还是这剑匣,现在都是你的,我想这也是落月的选择。”
苏澈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然后才接下、重新绑回背上。
“你们二人在此稍待我一会儿,我先去葬了落月的遗骨。衣冠冢早在千年前就立好了,而今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主人。”雪天真人风轻云淡地说着,看不出多少哀伤,也没有逃避,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
下一秒钟,不管是面前将碎的白骨,还是雪天真人都消失不见。
苏澈转头看向飞月,飞月似乎是读懂了他的目光,轻声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事。
苏澈微微点头,没出声。
雪天真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依然是平静地盘坐在前方。还没等他说要怎么奖赏苏澈,飞月就提前说道:“师尊,苏澈到现在还未曾拜师,不知您是否愿意收下他?我观此子不管是天资还是心性都过关,当可继承师姐的遗志,壮大我宗门。”
雪天捋了捋胡须,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作答。而后他才说道:“我早已不收徒了,你应该知道。”
飞月颔首,“但我想苏澈这个小家伙是值得的。”说完她顿了一下,“当然,师尊不愿就算了,我看掌教的意思,估计会去游说一下虚音前辈、玄冥子前辈等几人。”
雪天真人失笑,“你这丫头,以为这样就能激我吗?”
飞月双手交叠,微微低头,“不敢。”
雪天想了想,“再过几日吧,你知道的。”
我们就是过眼云烟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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