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这小子又在含沙射影?
“靠,我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特么是一群。”
邹应德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引起所有看完《羊脂球》作家们的赞同,他们个个点头深以为然。
这个时候的罗元周就显得淡定多了,“邹老,别生气嘛,要不您再看一遍《边城》,这真是一本令人心情愉悦的好文章啊!”
“没心情,看什么看,哼,没想到浪漫的法国也有如此卑鄙自私的群体,我看资本主义阶级就是喜欢出卖人民群众。”
邹应德哼哼的说道,他代入的有点深,连带着对法国的印象都不好了。
“额邹老,咱不能一杆子打死啊!法国人民中还是有高尚的人嘛,羊脂球就是一个很善良,具有爱国心的人啊,虽说她.”
罗元周本想说两句的,可一想到书中那群“上等人”是如何对待女主的,后续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刚看完《边城》的好心情也一下子完蛋了。
小说《羊脂球》的故事很简单,说是中篇小说,其实全篇字数只有2万多,仅是《边城》的一半。
十位逃亡的人坐上了马车,里面那九位自觉身份比羊脂球高一等,他们让羊脂球待在最差的位置,并且几位穿着阔绰的太太在知晓羊脂球身份后,态度很恶劣,谈论间明里暗里的辱骂女主。
而阔太太的丈夫们,则用一种瞧不起“穷人”的口味聊着自己多么多么的富有,家里有多少的资产,吃过多好吃的东西,见过多大的世面。
殊不知现在他们和羊脂球一样,都是逃亡者,甚至可以说他们不如女主,因为羊脂球逃亡的原因是出于对侵略者的反抗,她差点杀死一位普鲁士士兵,不像马车里的人,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了逃命。
初看到这里的时候,罗元周,邹应德他们仅升起了些许同情心,很快同情心就化成了怜悯。
马车行走了大半天,所有人都饿了,除了羊脂球外,其他人的食物都没带够,羊脂球并未计较这些所谓“高贵人”对自己态度的不敬,大方的把自己的食物拿出来分享。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家对羊脂球的态度友好起来,嘴上的辱骂也变成了赞赏。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到了一个新镇子,这里被普鲁士军队侵占了,一位军官扣下了马车,他看到面容姣好,胸部也比常人丰满的羊脂球,提出了无耻的要求,只要陪他一夜,便放他们走。
羊脂球虽从事特殊职业,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去伺候侵略者。
奈何,马车上的其他人急坏了,他们都想快点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于是他们想尽了办法,甚至施展了种种阴谋想要逼迫羊脂球答应,不过都被言辞拒绝了。
最后一位老修女想了个办法,她用宗教的名义开始洗脑,站在“天主”的角度劝说道,
【只要用意是好的,那么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触怒天主!】
宗教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也是为了救大家,羊脂球最终选择了屈辱,她牺牲了自己的身体。
到这里,邹应德他们对羊脂球已产生了尊敬,对那群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家伙,已然变成了不齿。
故事还没有结束,气人的事还在后面。
普鲁士军官满足之后遵守了诺言,马车重新上路,然而对于为了集体利益被折磨了一夜的羊脂球,他们不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变本加厉的辱骂她。
并且他们自顾自的吃着在小镇中补足食物,没有任何一个人分给羊脂球,甚至还有人哼唱起了歌曲,在歌词的间歇中,是羊脂球委屈的呜咽声
邹应德没有继续接罗元周的话,他看着电脑屏幕中《羊脂球》的最后一章,那里面的文字如同刀子一般来回的在心中搅拌。
【没有一个人望她,没有一个人惦记她,她觉得自己被这些顾爱名誉的混帐东西的轻视淹没了,当初,他们牺牲了她,又把她当作一件肮脏的废物似的扔掉】
【于是她想起她那只满是美味的提篮,第一天通通被他们饕餮地吃喝得干干净净她使出了惊人的努力,镇定了自己,如同孩子一般吞住自己的呜咽
鸟夫人得胜似的冷笑了一声,接着就低声慢气地说:“她哭自己的耻辱。”】
最后邹应德的视线在结尾处的歌词中停下。
【至情,爱国的神圣的至情,你来领导支持我们的复仇之手,自由,我们十分宝贵的自由,你带着你的防护者来战斗!】
他不禁冷笑,一群高唱着爱国歌曲的“上等人”,理所应得吃着“下等人”给的食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别人去牺牲,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之后,还恬不知耻的去辱骂别人。
他们难道不是一群厚颜无耻的人吗?
说厚颜无耻,都抬举他们的了,简直可以说不配为人。
同时,邹应德对女主羊脂球的感情也十分复杂,怜悯,敬佩,怒其不争皆有,但最终都化成了同情。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书名叫《羊脂球》了,女主人公可不就是一只羔羊嘛,一只被集体***残害下的无辜羔羊。
愤慨过后,邹应德没有忘记他过来的正事,他将电脑连接上打印机,想将这两篇小说打印出来,拿给朱彦霖看。
在等待打印期间,他沉吟了下,出声朝罗元周问道。
“元周,伱觉得是《边城》写的好,还是《羊脂球》写的好?”
被邹应德这么一问,罗元周下意识的将两部小说做了一个对比,却发现无法对比,一本写的是“爱”与“美”,一本写的是“丑”与“恶”,完全呈两极分化。
“邹老,我觉得都很好,我没办法给这两本小说排个高低,不过,要说哪本给我的印象最深,那我选《羊脂球》,你知道我是写短篇小说的,喜欢用最少的字数来书写故事,去打动人,《羊脂球》相较于《边城》字数更少.”
思索了好一会,罗元周给出了答案,不过在说完后,他又随之加了句自嘲。
“好在《羊脂球》的字数超过2万了,不然,我是不好意思再听人家说,国内目前最擅长写短篇小说的作家是我喽。”
罗元周的话让作家们唏嘘不已,这听起来自嘲的话,说的何尝又不是事实那。
《羊脂球》的关键点在于让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了伤害,而那群“凶手”却顺利的逃脱了惩罚,还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
人都会同情弱者,众人在愤慨的同时,也被这篇故事打动了。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有人更喜欢《边城》里描绘的善良美好,毕竟有谁会拒绝美好那?
于是,屋内的作家们分成了两派,相互间争论不休,各自说着各自喜欢的点。
邹应德没有再参与争论,他走到打印机前去拿打印好的稿子。
见状,罗元周拿着订书机过来帮忙,在帮着钉稿纸时,他同样好奇的询问。
“邹老,你更喜欢哪一篇啊?”
邹应德没有立即回答,他接过罗元周手里的稿子,答非所问的说了句。
“元周,你的纪录就要打破了,有什么感想?”
“纪录?噢,您是说上届啊,邹老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记录其实是取巧的。”
罗元周苦涩的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纪录要被打破了。
不过他话说的话不算错误,上一届他入选的四篇作品,全是1万字左右的短篇小说,字数加起来比《乡村教师》多不了多少。
“哈哈,其实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纪录本就是用来打破的,元周,不要气馁嘛,时间还够,你也可以再创作新作品嘛!行了,我走了。”
邹应德拍了拍罗元周的肩膀,迈着他的学者步出门去了。
“写新作品倒容易,可入选就难了啊!这又不是母猪生小猪,谁能这么高产,也就弘文那个不当人咳咳。”
罗元周说着说着嘴就瓢了,好在作家们还在争吵,邹应德也走到门口了,没人听到。
“哎,不对啊,邹老,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
“答案就在我刚在说的话里。”
邹应德根本没有停步,在门口回了一句。
“答案在话里”
罗元周仔细回忆下,瞬时恍然大悟,那句话“偶然和必然”的话不正是《边城》里面的嘛。
却说邹应德拿着稿子坐上了电梯,来到了会长办公室内。
朱彦霖看到他进来,笑呵呵的起身道,“老邹,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正要去吃午饭,事不着急的话,咱们边吃边说?”
自从接任会长后,朱彦霖便忙碌了许多,他现在吃饭规律了许多,这样对身体好。
“不着急,吃完饭再看也来得及。”
这时邹应德才发现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他把稿件往桌上一放,就要陪着朱彦霖去食堂吃饭。
朱彦霖看到了他放稿子的动作,却也没有特别在意,随口问了句。
“怎么,还真发现好的稿子了啊,谁写的?什么类型的啊?”
邹应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再无吃饭的心情。
“会长,是天弘那孩子写的两篇小说,一本叫《边城》描写的是风土人情和人性的纯爱,语言美学。另一本叫《羊脂球》,是篇西方背景的小说,写的人性的丑恶吧,讽刺类的”
“嗯,会长你不是说要去吃饭吗,怎么又坐下了?”
“哦,突然又不是很饿了,老邹你先去吧。”
朱彦霖嘴上如此说着,手却诚实的拿起了稿子。
“会长,要不我吃饭给您带一份?”
邹应德哪能不知道朱彦霖的心思,别看这位堪称文豪大家,却也是见到好文章就走不动路的主。
“行啊,那就麻烦了,还是那老三样,对了,番茄蛋花汤多来点,门帮我带上。”
邹应德:“.”
门关上后,朱彦霖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这两年憋出了什么文章,年初的时候还给我打马虎眼,人性的丑恶,讽刺类”
他首先选择看的,是《羊脂球》。
半个多小时后,邹应德拎着打包好的饭菜重新返回,敲了敲门,等了十几秒才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一声“请进”。
推开门,邹应德发现朱彦霖两股眉毛都拧到了一起,目光像是刀子一般注视着手中的稿纸,嘴微微裂开,露出的牙齿似乎能吃人
总之看上去就明白这位现在心情很不好,也让邹应德知晓了朱彦霖看的是《羊脂球》,但他很费解,以这位胸中的沟壑和城府,应该不至于此啊!
要知道朱彦霖十分擅长写哲学人性的,名下有部作品内容写的比《羊脂球》还要更“丑恶”。
“会长,饭来了,要不您先吃饭?”
“吃饭?呵呵,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老邹,这篇《羊脂球》你看了吧?”
朱彦霖看都不看一眼饭盒,直接开口问道。
“看过了啊。”
“哦?那说说你的看法。”
“小说写的很好,写出了那个年代资产阶级上层人士的自私与伪善,弘扬了以“羊脂球”为代表的底层人民的爱国精神,歌颂了他们为维护民族利益.”
这次邹应德的回答十分正式,尽量去诉述这篇小说的主题和艺术价值。
然而他的回答倒没问题,可惜朱彦霖想听的不是这个,确切的说,他跑题了。
“就这些嘛?”
“额还有小说对人性,对心理的描写十分的细腻,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和现实意义.”
“老邹,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别的嘛?这小子为什么要塑造羊脂球这么一个人物形象,还在她的身边放上一群人,嗯,一群自私,丑陋吃相的人,哼!”
朱彦霖阻止了邹应德,给出了提示,在说到最后一句时,非常生气的冷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塑造,为什么要在她身边放一群自私的人,额,会长,这不是为善与恶,美与丑分别设立了两种身份地位作对比,如此更能.”
邹应德看着朱彦霖越来越黑的脸,他的话音也越来越弱。
难道不是这些嘛?还能有啥啊?
“老邹啊,你难道忘了年初时候那小子问我们,能不能将网文小说也放到典藏活动里来。”
“没忘啊,您不是拒绝了嘛!天弘当时还挺失落的。”
“那你后续怎么说的?”
“后续.我开玩笑说,你再写篇《狂人日记》说不准我靠,会长,您的意思是这小子又在含沙射影?”
邹应德终于将两件事连接了起来,对陈天弘的称呼也变成了“那小子。”
但他仍不甚明白,因为他的确没有看出来《羊脂球》是如何含沙射影的。
如此情景下邹应德不由想起了小时候上学考试,做阅读理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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