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淡淡的声音,除了冷天煜之外,所有人都一怔,因为那声音是属于花怜的。可再看被胡夫人打得跌倒在地上的花怜,并没有说话呀。
巩逸扶着花怜从警方后面走出来。
“花怜!”
看到巩逸手里扶着的女子才是花怜,众人是又惊又喜呀。
被胡夫人打得跌倒在地上的那个花怜,趁胡夫人错愕的时候,忽然一个转身,抬手就拍开胡夫人指着自己脑门的枪,又一脚往上踢,踢向胡夫人握枪的手。
胡夫人反应也是特别的快,她是懂拳脚功夫的练家子。假花怜动作是很快,不过没有踢中她握枪的手,还被她闪过了那一脚,枪指着假花怜就是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吓得所有人的心都绷了起来。
“苏队长!”
花怜听到枪声响,也惊叫一声。
苏队长便是假扮花怜的女子,她竟然是a市警局里最年轻的刑侦大队女队长,身手不凡,胆识也过人。因为她年纪仅比花怜大上两三岁,身高和花怜一样,冷天煜便请求她假扮花怜。仇明阳在冷天煜带着花怜回家时,已经利用自己家在官道上的权势暗中和a市的警方交接了头。
虽说对警方来说,今天这事看似是一个局,不过胡夫人犯法,只要是犯法之人,警方都有责任将犯罪之人绳之以法,自然愿意给仇明阳一个面子,配合冷天煜和巩逸等人的布局。
不过让苏队长假扮花怜,只有冷天煜夫妻和巩逸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花怜是这个局中最重要的棋子,也是最危险的棋子,哪怕所有人都一再说着不会让花怜受到伤害,会护她周全的,但不怕一万,最怕万一,花怜怀有身孕,她再聪明,再淡定,对冷天煜等人再信任,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去赴险,才会和冷天煜商量着要找一个人假扮她,引胡夫人出来。
苏队长没有中枪,在胡夫人开枪的时候,她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一枪,不过下一刻,胡夫人的枪又指着她的脑袋了,胡夫人暴怒的警告响起:“不准动!再动,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苏队长沉冷地看着胡夫人,知道自己此刻想擒住胡夫人,不可能,自己身边周围的又都是胡夫人的手下,她只能沉着地不再动。
胡夫人伸手扯起苏队长,又像刚才那样勒住了苏队长的脖子,枪口指着苏队长的脑门,扭身,冷冷地面对着众人。就算她手上的人质不是花怜,只要她还有人质,她就有逃走的希望。
“海莹!”
胡夫人咬牙切齿地叫着。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中计了,一向都在玩诡计,玩阴谋的人,竟然也会中计。是因为她得知女儿不见了,接到公司股东们的警告威胁,知道仇明阳对她的报复开始了,她大怒,才会在得知花怜回到了a市,她冲动地亲赴a市,想亲手结束花怜的命,也是让她和海家的恩怨情仇作一个了断。
刚到a市的时候,她也不敢一下子就动手,她始终还担心着自己的女儿。等到她接到了女儿平安的来电后,才临时布下这个死局,想把冷天煜和花怜都杀了。
“胡夫人,不准伤害苏队长,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束手就擒吧。”花怜被冷天煜和巩逸扶到了胡夫人对面站着,仇明阳看到真正的花怜出现时,凤眸微闪,一抹错愕,一抹惊喜,一抹欣赏。他这个未婚妻呀,总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熙则是又哭又笑,不顾此刻紧张万分,一把拥住花怜,哭骂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死没良心的!”
“唐熙,对不起。”
花怜歉意地道着歉。
找个替身,一招引蛇出洞,第一个要瞒的人便是唐熙。
因为唐熙和她的感情最深,要是她落在胡夫人的手里了,唐熙一定会焦急会紧张的。而唐熙的焦急紧张会让胡夫人相信苏队长便是花怜。
要是让唐熙知道从维也纳大酒店出来的花怜被调了包的,唐熙还会像刚才那样担心,那样紧张吗?能糊弄住胡夫人吗?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熙松开了花怜,又是哭又是笑着。
“我没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唐熙,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花怜摸到了唐熙的脸,歉意地替唐熙拭着泪。
胡夫人看着唐熙和花怜,听着两个人的交谈,怒火更炽。
没有杀到花怜,她不甘心呀!
“胡夫人。”
花怜把唐熙拉到自己的身侧,抬眸望向了胡夫人的方向,刚才胡夫人开枪的时候,从枪声中她确定了胡夫人此刻的位置。
“你不要试图做垂死挣扎了,你的罪行已经昭然于阳光之下,就算你此刻能逃走,你也成了警方的重级通缉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了的。”
这个疯狂恶毒的女人,心怀仇恨,其实就是自己钻着牛角尖。她只想到她自己,她爱着海俊丰,就认为海俊丰应该爱她,得不到海俊丰的爱,她就发疯,就心生恨意。由爱生恨,从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先不说她此刻拿枪指着苏队长的脑门就是罪,仅说二十五年前,她抱走花怜,导致海家家破人亡,便是罪,更别说还毒瞎了花怜一双眼,加害了博爱孤儿院两位院长。
条条状状,网罗起来,胡夫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胡夫人激动的嚷着。她以为她能杀了花怜,谁想到自己中计了。是谁设下的计,是谁布的局?
“不甘心?你不觉得你的一生便是毁在了不甘心吗?你说你爱我父亲,可你想过我父亲为什么不爱你吗?不,你的不是爱,你那是霸占!你习惯了霸占,你相中了我父亲,就想把他霸为己有,得不到了,便想着毁之,你的自私,你的霸道,你的不甘,你的嫉妒,让你忽略了你身边真正爱你的人。胡夫人,胡先生还好吧?他没有死于你之手吧?他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呀。”
想到胡一同,花怜轻轻地问着。
没有胡一同,她也逃不出生天,更没有机会和众人联手布下这个局,让胡夫人的罪行暴露于阳光底下。此刻那么多的警察目睹了胡夫人的疯狂,就算胡夫人背后那个人很厉害,这一次也无法再救胡夫人于水火了。等待胡夫人的除了死之外,不会有第二条路。
花怜就是要借助仇明阳之势,借助律法的公正无私,替自己的一家人讨个公道。
提到胡一同,胡夫人的眼里掠过了悔恨。
在她刺伤胡一同那一刻,她的担心,她的无助,才让她意识到,她对胡一同是有感情的,不管是不是爱,至少证明她不愿意失去胡一同。
但听到花怜指责她的话,她又怒吼着:“我爱俊丰!我爱他,我就是爱他,我嫉妒你妈那个贱人!我恨她!原本该属于我幸福的,被你妈那个贱人抢了,我就是要报复!海莹,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当年掐死你!我应该把你掐死的!我后悔我对俊丰的感情,让我对你起了怜心,才会手下留情,你才能活到现在!”
胡夫人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仇明阳,海莹,你们给我听着,马上退到一边去,让我上机,否则,我一枪打爆这个女警官的头!海莹,你要是想让这个女警官代替你去死,也可以,我先杀了她,再杀你!我不逃,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胡夫人叫嚷着,神情越发的激动,一扯到海俊丰,她就会变得疯狂。或许,她是真的很爱海俊丰,只不过她爱的方式错了。在叫嚷的同时,她狠狠一脚踢在苏队长的小腿上,苏队长吃痛,却坚强地咬着牙关,不被胡夫人那一脚踢跪。
“苏队长!”
警方里传来不少的低叫声,可见苏队长平时在局里的人缘不错。
“不准伤害人质!”
警察局长沉着地命令着,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队长,想着寻个时机扭转乾坤。
苏队长是他得力的干将,他也在担心着苏队长。
“冷先生,仇先生,先保证人质的安全。”局长走到冷天煜和仇明阳的身边,低低地说着。
“仇明阳,我数十声,如果你们再不退到一边去,让我上飞机,我马上就开枪!”胡夫人叫嚣着。
“胡夫人,想想胡依雀小姐吧。”
花怜忽然淡淡地说着。
听到女儿的名字,胡夫人冷笑着:“海莹,你别想扯开话题刺激我,没用的!马上退到一边去!”胡依雀现在安全得很,有卫权保护着,她担心什么?花怜想利用女儿来冲垮她的心理防线,门都没有!
“胡依雀在我手里!卫权也在我的手里!胡夫人,你投降吧,你投降,或许你的女儿还能有一条活路,否则你加注在花怜身上的,我都会加倍地还给你女儿!”仇明阳并没有让人后退,反而是上前了两步,凤眸冷冷地盯着胡夫人,冷冷地说着。
“仇明阳,你休想骗我!”胡夫人心里微怔,随即又冷笑着。她在布局之前已经接到卫权的来电,告诉她找到了女儿。
“要不要听听你女儿的尖叫声?”仇明阳依旧冷冷地说着,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打着电话。胡夫人再一怔,心里隐隐泛起了慌意,难道女儿和卫权真的落在了仇明阳的手里?那她接到的来电……
她紧紧地盯着仇明阳。
不过仇明阳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脸色有点阴郁,还扭头看向了来路,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似的。
看到仇明阳停止打电话,脸色又不好看,胡夫人心一松,又冷笑着:“仇明阳,你别想再拖延时间了!一,二,三,四……”
胡夫人开始数起了数来。
“明阳,苏队长的安全重要!”花怜急急地对仇明阳说道。
胡夫人就算逃,也只是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人质的安全。
“妈!”
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声。
胡夫人听到声音,本能地寻声望去,并没有看到胡依雀,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不远处去的唐熙,刚刚那一声叫声,应该是唐熙故意叫着,以达到扰乱胡夫人心智,让大家有机会化被动为主动。
苏队长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胡夫人,在胡夫人本能地寻声望去时,她骤然出手,一边迅速地格开了胡夫人的枪口,一边迅速地扣住胡夫人的手腕,胡夫人反应过来,想反抗,苏队长却一个过肩摔,就把胡夫人摔倒在地上,而胡夫人手里的枪也落在了苏队长的手里。
“催泪弹!”
局长一声令下,防暴队马上投掷催泪弹。
这个时机很短暂,如果动作稍微慢了几秒,就会错过这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因为胡夫人的手下都有枪,苏队长骤然出手,控制胡夫人,会惊动到黑衣人的淡定,所以在这个时候下令投掷催泪弹是最好的时机。
现场马上浓烟滚滚,催泪弹发出的气味刺激着所有黑衣人,他们被呛得捂眼睛,抱脑袋,狼狈不堪,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股脑门就是想着逃窜,他们一跑出毒区域,守候着的警察们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们制服了。
冷天煜在局长一声令下时,迅速地打横抱起爱妻,没命地朝远处跑开,生怕催泪弹的刺激气味会伤到爱妻。
苏队长也受到了刺激,扯着胡夫人跑出来,她的队友们一涌而来,一些人扶住她,给她递来一小瓶纯净水,让她清洗眼睛,一些人迅速地擒住被呛得直咳的胡夫人。
不过转眼之间,不伤一人,胡夫人以及她的手下们全都被扣上了手铐,落入法网,被带上了警车,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苏媛,你没事吧。”
控制了胡夫人,局长一边拭着刚才紧张时冒出的些许冷汗,一边急急地走过来,关切地问着苏队长。苏队长出生在世代为警的家庭里,一家三口都是警察,只不过她父母到了退休的年纪,退休了,而她父亲还是a市警局前任局长,现任局长曾经是苏父的下属,两家也有交情,局长向来把苏媛当成女儿看待。
已经用纯净水清洗了眼睛的苏媛笑着:“我不是好好的吗。”她看向正关心地跑到花怜身边的唐熙,说着:“幸好那位小姐机智。”
“天煜,苏队长怎样了?她没事吧?”被自家男人抱离毒区域的花怜,关心地问着。
“没事,没事。”
唐熙答着。
仇明阳,巩逸和宋寻阳还在不远处和局长说着话。
“真的吗?我去看看。”花怜放心不下,这一个局,苏媛可是代替了她来赴险,要是苏媛有什么意外,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冷太太,我没事。”苏媛大步朝花怜走过来,倒是关心地问着花怜:“冷太太,你没事吧?你怀有身孕,要远离毒区域。”
“苏队长。”花怜伸手摸索着,苏媛连忙把自己的手递到花怜的面前,让花怜握着,放任花怜把她从头摸到脚。对花怜,她很敬服,虽然眼瞎了,但心如明镜,更能布下这个险局,用一招以桃代李,引蛇出洞,就将胡夫人等人一网打阵了。
在胡夫人嚣张之时,花怜突然出现,让胡夫人心惊,明白自己的人质不是花怜时的愤怒,花怜对她的指责,哪怕胡夫人力持镇定,苏媛还是感受到胡夫人心里的慌乱,特别是仇明阳提到胡依雀的时候,胡夫人心里的慌乱更深,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唐熙一声“妈”响起,马上就触断了胡夫人紧绷的神经,她反射性地寻声望去,便给苏媛一个扭转乾坤的机会。
“苏队长,谢谢你。”确定苏媛没事,花怜才放下心来,却不忘朝苏媛深深地道着谢。
苏媛笑,“冷太太,不用谢谢我,他们都是涉黑人员,本就是我们警方要捉拿的对象,我们只是尽了我们的本份,要是说谢谢,该是我们警方谢谢你们的设局,布置,配合,让我们一次性就端掉了一窝涉黑份子。”
听到苏媛说涉黑人员,唐熙心里一紧,仇明阳不也是涉黑人员?
像是感受到唐熙的心思,花怜不着痕迹地拉了唐熙一下,让唐熙不用担心。仇家经过十几二十年的漂白,虽然还保留着地下的暗黑组织,却不再像以前那般打打杀杀,枪雨来弹雨去了,杀手们大都隐于皇爵帝国名下,属于工人,或者化身为保镖,十几年来,倒是没有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来。仇明阳虽说是黑二代,哦,是黑三代,心不像冷天煜那般外恶实善,但也不是那种只知道用蛮力恶势去做事的人,他有勇有谋,以计对计,以谋应谋,以恶制恶,而目前来看,他应该也帮过警方很多忙,警方对他还是防备着,兼以利用。
“苏队长,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你。”冷天煜接过花怜的话题,温沉地朝苏媛道着谢,如果不是苏媛愿意配合夫妻俩的计划,假扮花怜,事情或许不会如此的顺利。
苏媛再笑,抬手就扯下了头上的长发,唐熙才知道苏媛的那头长发是假的,她是帅气的短发,可以想像着苏媛穿上警服时,是多么的英气逼人了。
巩逸等人走过来,看到苏媛扯下了头上的假发,还原了帅气的样子,巩逸忍不住两眼一亮。刚才苏媛的机智以及动作敏捷,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年轻的刑侦队长,身上似乎有着和他妹妹花怜一样的智慧呢。
“咱们先离开这里,回局里再说吧。”
“好。”
花怜浅笑着应。
警车押着胡夫人等人,一路蜂鸣着离开了。
冷天煜等人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回警局。
等到众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胡夫人等人全都被关押起来,在对胡夫人进行审问之前,花怜要求单独和胡夫人说一些话。
“花怜,不可以!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花怜的要求一说出来,冷天煜马上就反对。不让花怜有一丝一毫的机会独自面对疯子。
“她已经被铐上了手铐,伤不了冷太太的。”苏媛应着。
觉得冷天煜对花怜的保护太过了。
也太小看他们警方的手铐了。
这里可是警局,被铐住的胡夫人还能如何伤害花怜?
“天煜。”
花怜望着冷天煜,眨动着的大眼,虽然没有神采,熟悉她眨眼动作的冷天煜,知道她此刻的眨眼动作是请求。
“天煜,胡夫人是海莹的仇人,此刻,就不要再阻止她了。”仇明阳轻轻地拍了拍冷天煜的肩膀,他理解花怜此刻要和胡夫人单独相处的心情。
宋寻阳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盯着花怜看。
巩逸也没有说什么,既看着花怜,又会瞄向苏媛。
“你要小心点,不要靠近她,知道吗?”冷天煜没有再阻止,却不停地碎碎念着,扶着花怜在苏媛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里。胡夫人双手被铐,因为花怜是盲人,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怕她会用脚伤害到花怜,苏媛吩咐人把胡夫人绑坐在椅子上,让胡夫人无法再伤到花怜半分。
“花怜,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要马上大叫,知道吗?我在外面守着。”冷天煜叮嘱着。
“冷先生走吧,你不相信你太太,也要相信我们警方呀。”苏媛忍不住调侃着。觉得冷天煜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般恶劣,分明就是一个视妻如命的好男人嘛。
花怜浅笑着,在冷天煜的手掌里写着“放心!”
冷天煜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审讯室,留下花怜独自面对着胡夫人。
胡夫人一看到花怜,就一副恨不得吃花怜的肉,喝花怜的血似的,恨恨地瞪着花怜,恨恨地骂着:“小贱人!当年就该送你和你的父母团聚的!”
花怜转身,面朝着胡夫人,只是淡淡地问着:“你真的爱我爸吗?”
胡夫人微愣,倒是没想到花怜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你不要带着偏激的心思,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爱我爸吗?”花怜依旧淡淡地问着,要是胡夫人留意着她的动作,会发现她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在克制着她心里的痛楚,失去亲人的痛楚。
胡夫人陷入了回忆当中。
良久,她轻轻地应着:“我爱他。”
“既然爱,如何忍心陷他于痛苦之中?”花怜再次问着,语气重了点儿。
胡夫人一怔。
她抱走花怜,对于海俊丰来说,的确是陷海俊丰于痛苦之中。
“害死了我父母亲人,你心里开心吗?”
胡夫人摇头。
她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她只有痛,只有恨。
“我不想俊丰死,我不想他死,我宁愿看着他和你母亲恩恩爱爱,也不想他死的。我真的不想他死,我那时候不知道他在开车的……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刺激他,也不会恐吓他,我不是有意的……”
胡夫人落泪,道出了海俊丰出车祸的真正原因。
“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把你送走,我告诉俊丰,你在我的手里,如果他想让你活着,就马上前来找我,并且带着和你母亲的离婚证书前来,否则我就掐死你,我也用力地拧了一下你的脸,你当时就哇哇地哭了起来,你爸一紧张,就失了神,发生了车祸……我悔,我恨,我痛,我悔是我的错,才害死俊丰,我恨,恨你的存在才让俊丰被我刺激到发生车祸,我痛,他死,都是和你母亲在一起……”
自责,悔恨,痛楚,种种交织在一起,就让胡夫人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恨,在送走花怜数年后,又逼迫孤儿院长毒害花怜。
那会儿她已经生了胡依雀,她贪图仇家的势力,便想着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仇家的未来主母,于是要毒害花怜,因为花怜是仇家为仇明阳内定的未婚妻。花怜没死,却瞎了一双眼,看着眉眼间像海俊丰的花怜,她又有点不忍心,想着花怜已经瞎了眼,就算仇明阳找到了花怜,仇家也会嫌弃花怜是个残疾人,说不定会解除婚约,更何况她知道仇家让仇明阳娶花怜的真正目的,她能抱走花怜,那个玩弄她的男人暗中帮了她很大的忙。
二十几年来,她时刻盯着花怜,想着只要仇明阳找到了花怜,她马上就动手干掉花怜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花怜竟然会嫁入冷家,冷天煜的恶少身份,冷家在a市的地位,无形中就成了花怜的一道保护盾,后来又添上巩家的势力,宋三少的暗中保护,这一切的一切导致花怜脱离了她的掌控,于是她不得不再次策划阴谋,想着先除掉冷天煜,这样花怜少了保护盾,她就容易解决花怜了。
在冷天煜前往孤儿院的时候,她的人在冷天煜离开后,杀害院长,她又借助着仇擎天的势力施压,让冷天煜深陷血案之中无法脱身。只是她没想到当年的院长竟然留下了一本与花怜有关的日记,哪怕日记没有明确地说出花怜是谁家的孩子,可日记一旦让仇明阳看到,以仇明阳的聪明,就会猜出花怜的真正身份。
觉得已经快要包不住火的时候,胡夫人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一个铤而走险,命令夜枭掳走了花怜,结果又让胡一同搅乱了。
现在回想起来,胡夫人顿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呀。
“一直帮着你的那个人是谁?”花怜问着,她的脸上也挂着泪水。
说过不哭,可在知道真相中的真相时,她的泪还是没有忍住。
胡夫人怔怔地看着花怜。
“告诉我,一直帮着你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明阳的父亲?”花怜抬手,狠狠地拭去了泪水,泛红的大眼死死地瞪着胡夫人,让胡夫人有一种错觉,便是花怜的眼睛没有盲。
胡夫人再怔,她背后有人,大家都以为是胡一同,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仇擎天,不,仇明阳或许查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不过仇擎天是他的父亲,所以仇明阳矛盾着。
花怜能猜得出来,可见这个女子有多么的聪明。
如同海夫人一般。
“海莹,今天这一局,是你布下的。”胡夫人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初初她以为是仇明阳布下的一局,当花怜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才骤然明白过来,仇明阳只是配角,布局的人是花怜。
“是我。”
花怜也不客气,淡冷地承认着。
“哈哈……果真是你……”
胡夫人忽然仰头笑了起来,“不愧是海俊丰的女儿!”
看吧,老天爷总是不公平的。她的女儿自小丰衣足食,却嗜赌如命,而海俊丰的女儿,自小吃尽了苦头,却聪明狡猾如狐狸。
就算她害死了海俊丰一家人,老天爷还是偏向着海俊丰的。
“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明阳的父亲!”花怜再一次问着。
胡夫人敛起了大笑,沉默良久,才苦笑着:“猜到了何必再问。”
花怜心一紧,果真是仇家的家主,仇明阳之父或许才是她真正的仇人,海家遭此大劫,都是仇擎天一手促成的,胡夫人只不过是表面的策划者。
闭上了双眸,两行清泪再次从花怜的眼角滑出。
半响,她扭身,什么也不再问,默默地摸索着朝审讯室外面走去。
“花怜。”
她一开门,冷天煜紧张担心的声音传来。看到她满脸泪痕,冷天煜心一痛,马上把她搂入怀里,心疼地说着:“花怜,一切都结束了。”
“花怜。”
仇明阳和唐熙等人也挤了过来。
听着仇明阳的叫声,花怜脸上的神色更忧伤几分,伸手,她搂住冷天煜的腰肢,轻轻地说着:“天煜,我累了,我们能回家了吗?”
“好,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回家。”冷天煜弯腰就抱起了花怜,快步朝外走。
唐熙跟随着。
巩逸和宋寻阳意识到花怜心情很差,下意识地也跟着走,只有仇明阳迅速地进了审讯室。
听到脚步声,胡夫人抬起泪颜,看到仇明阳,她惨淡地一笑,说着:“二公子,你还想说什么?”
“你和花怜说了什么?”
仇明阳阴冷地质问着。
花怜现在怀着身孕,海明说过不宜心情激动,会影响胎儿发育。
为了孩子着想,他都把关于海家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说给花怜知,想着等到花怜生了孩子,他再说出来。
“依雀在哪里?”
胡夫人问着。
仇明阳脸色一黑,冷冷地说着:“是我在问你话。”
看着仇明阳,胡夫人眼里掠过了一抹期盼,不过她没有把心里的猜测问出来,而是回答着仇明阳:“我没有说什么,是你的未婚妻太聪明了,猜到了一切。”
仇明阳脸色黑沉起来。
狠狠地瞪了胡夫人一眼,仇明阳转身走了。
胡夫人只是凄婉地笑着,仰起泪颜看着天花板,泪,不停地滑落。
一切都结束了。
女儿还活着,但落在了那个玩弄她的男人手里了。
这便是仇明阳在垃圾场打电话时,脸色阴郁的原因。胡依雀被仇擎天带走了。
胡夫人知道,不是那个人愿意救她的女儿,而是以她女儿的性命来让她封口。
结束了。
她也受够了爱恨情仇的折磨,如果她的死,能换来女儿的活路,她愿意死。
仇擎天是警告她,不能在警方面前把他供出来。
她没有供出来。
是花怜太聪明,是花怜自己猜到的。
是夜,胡夫人趁夜深人静之时,咬舌自尽。
爱了一生,恨了一生,怨了一生,害了多人,死,对她来说,既是一种赎罪,也是一种解脱。
得知胡夫人死了,花怜什么话也没有说。
冷天煜则愤恨地说了一句:“死有余辜!”
唐熙则骂着:“应该毒瞎她的双眼,再慢慢地千刀万剐,一下子让她死了,便宜她了!”
仇明阳像花怜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
t市。
仇家大宅。
书房里,仇擎天放下了电话,慢慢地靠进了他坐着的那张黑色椅子内,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眸。
“擎天。”
温和的声音响起,家主夫人轻轻地推门而入,看到仇擎天的样子,她关上了书房门,走过来,站在书桌前,细细地审视着仇擎天,温和地问着:“怎么了?”
睁眸,仇擎天坐正了身子,朝妻子伸手。
家主夫人绕过书桌,走到他的面前。仇擎天拉住她的手,把她轻轻地拉坐到自己的面前,拥入怀里,低低地说着:“凤婷,柔柔死了。”
“怎么死的?”
家主夫人神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微怔了一下,又恢复了如常,轻轻地问着。
“唐熙不是海莹。”
仇擎天没有马上回答妻子,只是低低地说着。
“我猜到了。”
家主夫人垂眸,用自己柔软的小手覆握住仇擎天的大掌。
从仇明阳带着唐熙回仇家时,她看到唐熙那一刻,就从心里否定了唐熙是海莹的可能性。只是当着儿子的面,她没有马上点破而已。
她看得出来,儿子爱唐熙。
“花怜才是海莹,也就是唐熙在a市最好的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花怜是个盲人。当年是柔柔抱走海莹的,也是柔柔毒瞎海莹的。明阳都查出来了,柔柔对俊丰有多爱有多恨,你也知道,她已经被爱恨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她想杀了海莹,报复俊丰,俊丰死了,她都不想让俊丰安宁。结果中了明阳的计,连同她近百名的手下,被a市警方一网打尽,昨天晚上,柔柔便咬舌自尽了。”仇擎天低低地说着。
胡夫人是个练家子,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咬舌自尽,谁都救不了她。
家主夫人叹着气。
垂眸,她柔柔地看着仇擎天,轻轻地请求着:“擎天,海莹听说已经瞎了一双眼,收手吧。”
仇擎天沉默,半响,他低喃着:“凤婷,你觉得我还有收手的机会吗?如果海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盲人,我可以收手,但她不是,她现在是a市冷家的大少奶奶了。冷大少爷虽有恶少之称,经商方面却极有天份,我想要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家主夫人也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家主夫人痛苦地喃着:“你置明阳于何地呀。”
仇擎天一窒。
“我是他爸!”
仇明阳难不成会为了花怜,而和他撕破父子的脸面吗?
家主夫人没有再答话,只是轻轻地拿开了仇擎天搂着自己的手,淡淡地绕过了书桌,淡淡地说着:“你把依雀带回来了,我去看看她,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懂事,只知道赌,但看在她刚丧母的份上,我们还是该好好关心她的。”
说着,家主夫人离开了书房。
仇擎天怔怔地看着自己爱着却敬着,当成天仙一般供着的妻子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妻子知道了吧,或者是她一直都知道?知道胡夫人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是他暗中一手促成的。他利用了胡夫人,又玩弄了胡夫人十几年。
妻子刚刚那一番话是暗中指责他以胡依雀来逼得胡夫人咬舌自尽吗?是在向他请求饶了胡依雀吗?
胡依雀被仇擎天软禁在一间客房里。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死,她只是不解,也想不明白,仇胡两家为什么会撕破面?母亲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父亲又在哪里?
仇明阳把她和卫权都控制起来,又逼迫她和母亲通电话,后来仇明阳又消失了,再到后来,仇伯伯出现,强硬地把她带走,带回了仇家大宅,却依旧地把她软禁起来。
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