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凭睢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宽敞的房间里只听得见交织的呼吸声和指针转动的嘀嗒声。
不可言说的微妙刺激感和温情混杂在一起,在整个房间蔓延。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很快又归于安静。
孟听鹤确信父亲离开后,才勾住贺凭睢的脖子:“谢谢男朋友。”
贺凭睢的瞳色是幽邃的黑,本该是充满压迫力的,但此时染着笑意,只倒映着面前那个人的影子。
他抚了抚孟听鹤的脸:“本来生日礼物应该也在零点给的,更有仪式感。”
但是看今天一块回来的那群人,肯定也是准备了各种礼物并且想要在第二天生日会的时候拿出来的……贺总觉得自己不能输!
孟听鹤跟他相处这么久了,几乎在瞬间就和他的思维同步。他被男朋友的好胜心逗得轻笑出声,体贴道:“没关系。”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贺凭睢就翻阳台回去了,并没有放肆到做一些过火的事情。
好歹孟董防狼似的在门口守了这么久,真想做什么也不太好意思。
孟听鹤目送男朋友翻回了隔壁房间之后,擦干头发,优雅地自由仰倒在床上。
枕头上躺着的手机振动一下。
躺在自己的床上,忙碌一天之后的疲倦感立刻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孟听鹤侧过头,轻飘飘地划拉一下屏幕,弹出来一条柳闻筝的语音。
孟听鹤眉心跳了跳。
他弟的语气幽幽,并掺杂了一丝痛心疾首。
“哥,生日快乐。但是你的房间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孟听鹤:“……”不是这样的,弟弟,你听我解释。
……
——
餐桌上。
柳闻筝看着不动声色走神的大哥,轻咳了一声,才唤回了他跑偏的思绪。
孟听鹤回过神的时候,柳殊韫不知道问了句什么,贺凭睢正带着笑意回答。
“没有,乖……咳,听鹤非常好,很棒很优秀。”
贺总差点脱口而出私底下的称呼,堪堪刹车之后,顺着话题不带重样地夸了自己男朋友八百字。
虽然夸的劲头和他的霸总身份有些不符合,但没有人会否认他眼里浓烈炽热的爱意。
柳殊韫捏着勺子的手放松了些,再一想到大儿子出事的时候他的表现,脸上也带上了更真切的笑容。
一顿早餐在和谐愉快的气氛里结束。
……
生日会在傍晚才开始。
这一次的生日会和之前的一样,属于私人性质的。没有邀请太多人过来,更没有邀请明星媒体,只有几个和孟家交好的世家会过来庆祝。
吃过早饭之后,柳殊韫就把小辈们通通赶出客厅,自己指挥佣人布置客厅。
一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神交流片刻,最后视线都落在了寿星身上,征求他的意见。
孟听鹤顶着七束目光,回忆起上一次贺凭睢的生日,转头吩咐弟弟:“小筝,你带他们先去玩一玩?他没来过,我先带他转一圈再找你们。”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说也能猜到。
柳闻筝:“?”
沦落到电灯泡身份的柳闻筝看了看大哥和他男朋友,又看了看其他五个同样惨遭抛弃的发小,艰难地说:“好……”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同样是第一次来孟家庄园的秦云戈推了推眼镜,感觉自己被刀了一下。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双标吧。
……
“这一片是我妈的花园,后面那栋别墅算是会客用的,我和他们几个聚会一般就去那儿。”
孟听鹤光明正大地牵着贺凭睢的手,从主宅的别墅出发,环着地形慢悠悠地走。
庄园很大,路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为了庆祝孟听鹤的生日,树上还绑了气球,看上去非常喜庆且童趣。
贺凭睢听着男朋友一点点给他介绍他小时候跑过的小径,捉迷藏时爬过的树,还有安静躺过的草坪。
介绍他曾经的一切。
贺凭睢眼前慢慢勾勒出孟小鹤的模样,眼前的一草一木也被赋予了更直观的意义。
两人往花园深处走。
柳殊韫的这片花园占地很广,里面的花品种丰富,被修剪得整齐美观,每个季节都是不同的风景。
牡丹园里,一个在修剪花枝的园丁剪完了一株,抬起头想要休息一会。他一抬头就看见花园边上的孟听鹤,惊喜地朝他挥手,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
“小少爷回来了啊!嘿嘿,祝少爷生日快乐。”
孟听鹤闻声看过去,略提高了点声音,回答他:“谢谢林叔。”
回应完园丁,孟听鹤回过头跟贺凭睢介绍:“林叔在我们家工作挺久了,我幼儿园那会他就开始在花园里工作。”
话说到这里,孟听鹤却突然顿住,有些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同样是工作多年的员工,贺家的那位园丁只会对贺凭睢避如蛇蝎。
他作为孟家长子,除了和孟行昱僵持的那一年,每次生日会都是得到数不清的祝福和礼物。
可贺凭睢呢。
偌大的贺家,冷冷清清不说,甚至没有人愿意真心实意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也不知道过去每一次过这样的生日,他会有多难受。
“怎么了?”贺凭睢任由孟听鹤抓着他的力度加大,温柔地垂眸看他。
孟听鹤像是被惊醒一般,松开攥紧的手。他对上贺凭睢的视线,一时无言。
贺凭睢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睛,奇异地读懂了他的顾虑和难过。
“我早就不在意了,何况现在还有你。”贺凭睢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再次强调,“也不会觉得不平衡,相反,我很开心。”
他很开心他的爱人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小王子。
所以根本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孟听鹤别开眼,小声嘀咕:“我就是心疼。”
他原本计划转完这大半圈就去花园后面的小别墅找那几个发小,不过此刻改变主意,带贺凭睢往主宅的方向走。
蹲在别墅门口等着大哥进来的柳闻筝眼睁睁看着那俩人又走远了:“???”
算了,嫁出去的大哥,泼出去的……呸,明明还没结婚。
……
孟听鹤带着贺凭睢从后门绕进屋里,半路遇到抓着一把气球的孟行昱。
“咳,爸。”孟听鹤看了看父亲手里花里胡哨的气球和他严肃的脸,笑着打招呼。
孟行昱的视线在两人握着的手上停留了几秒,挥了挥手,眼神莫测步履平稳地拿着气球走了。
孟听鹤略过了衣帽间,牵着贺凭睢自己的房间。
昨晚贺凭睢来的时候,房间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他的注意力也全部在房间的主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房间里的东西。
房间的装修风格很温馨,见缝插针摆放着各种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工作台上堆满了整齐的图纸。
但贺凭睢的注意力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毛绒帽子上。
粉白色的,是当初孟听鹤第一次给他发照片戴的那一顶。
夸奖脱口而出:“可爱,好看。”
孟听鹤跟着看过去:“……”突然有些庆幸把大红秋裤给了弟弟。
他掰回给贺凭睢的注意力,给他讲述自己曾经的生活,给他展示自己成长的印记,一如那次贺凭睢做的那样。
不过两人没腻歪多久,就被柳闻筝请去了他们聚会常用的那栋别墅。
会客厅的茶已经泡了三轮了。
第一次正式面对这群情敌……不,第一次面对男朋友的亲友团,贺凭睢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发小团的成员们同样打起精神。
要说孟听鹤的这群发小们对贺凭睢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拱走了他们宠着的大白菜,这是正常的碳基生物能忍的事情?
但他们不会干涉孟听鹤的选择,也同样无法否认贺凭睢的情感和付出,也就是……嘴上过过瘾罢了。
更何况今天还是崽的生日。
于是会客厅的气氛变成了表面和谐实则剑拔弩张,双方不动声色地互相试探。
孟听鹤假装看不出这群幼稚鬼在互相伤害,捧着果茶微笑观战。
……
傍晚六点的时候,客厅已经布置好了。几个世交家的小辈都过来了,长辈们也都陆续到场。
客厅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捏了各种动作的Q版孟听鹤,旁边的长桌还摆了各种样式的点心。
孟听鹤本人头上照例戴了一顶皇冠,被簇拥着走进客厅。
严岑的奶奶慈爱地望着他:“小鹤又大了一岁了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奶奶昨天看了你的表演,非常棒哦。”
其他几个长辈看他的目光也很慈爱,至少比看自家那群臭小子的时候要慈爱得多。
按照他们几家给小辈过生日的习惯,是长辈先给礼物——孟听鹤挨个和长辈们打过招呼,几乎每说一句话,就会收到车钥匙房子钥匙之类的礼物。
柳殊韫笑盈盈地看着大儿子:“来,吹蜡烛。”
吹灭蜡烛的前一刻,孟听鹤笑着看了一圈围着他的人,颇有仪式感地闭上眼。
摇曳的烛火照映下,贺凭睢没忍住打开了相机,拍下了许愿的小王子。
吹灭蜡烛之后,轮到了小辈们给礼物。
和往年的生日会一样,孟听鹤的发小们争先恐后展示自己送的礼物。
十分钟后,孟听鹤已经收到了衣服雕塑手表超跑科研资料等一众或正常或奇怪的礼物。
最后是贺凭睢。
他无视旁边略带挑衅的目光,缓慢走到孟听鹤旁边,拿出两份合同。
第一份是一条新规划好的商业街,里面的店铺都是按照孟听鹤的喜好投资,并且全部记在他的名下。
至于另一份……
“这是贺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刚刚成为贺氏主人的贺凭睢把这份合同轻轻放在孟听鹤手上,意思不言而喻。
——你将是贺氏的另一位主人。
——你我共享我的财产,我的地位,我的荣誉,我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贺总:聘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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