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小……”饶是贺铭昆一向怵贺凭睢,这个时候吭哧半天也没办法喊出这个称呼。
其实早在他小叔昨天来找他的时候,贺铭昆就有了一丝预感,只是冲击力远远没有现在亲眼所见的大。
为什么他认为的替身居然会变成自己小婶婶??为什么他这小叔居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还要喊人??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因为还没正式开学,路灯开得很省,几十米才开了一个,旁边的建筑和绿化被映得影影绰绰。
但这不妨碍贺铭昆看清面前的两个人——颀长单薄的青年被旁边高大的男人揽着,不可否认,看上去又般配又赏心悦目。
……
三人面对面站了一会,气氛尴尬又沉默。
贺铭昆憋红了脸,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贺凭睢丝毫没有被气氛影响,眼里的春风得意依旧很明显。
甚至还有心情催促。
“大侄子,礼貌呢。”
贺凭睢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大侄子喊人,判断出大侄子还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耸了耸肩,搂着孟听鹤转身就走。
窒息沉闷的空气被搅动,贺铭昆下意识伸手拽住孟听鹤的手臂。
孟听鹤缓缓回头:“?”
贺凭睢眼里的笑意淡下来,把贺铭昆抓住孟听鹤的手扯下去,冷淡道:“别动他。”
贺铭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他避开贺凭睢的目光,对孟听鹤说:“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
本来就是对情情爱爱嗤之以鼻的人,也没说错。
孟听鹤静静地看着他。
贺铭昆顿了顿,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倨傲:“而且,双方家世相差过大的爱情,是没办法长久的。”
“……”
孟听鹤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秒,转头看贺凭睢,眼神询问。
-他不知道你相亲的事情吗?
贺凭睢皱眉回忆片刻,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爸不会和其他小辈说这些的。”
当然,贺总本人也没有特地去说。
贺凭睢现在看他大侄子,总觉得他眼里闪烁着想要拆散他们的不怀好意的光。
和他男朋友说的话简直是居心叵测!
孟听鹤按住贺凭睢的手,朝贺铭昆礼貌而平淡地说:“多谢提醒,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才松开手上的力度,由着贺凭睢搂着他走向停车的地方。
贺总有点春风得意不起来了。
什么多谢提醒,刚才他大侄子和男朋友说了什么。
贺凭睢一边内心警觉,一边打开车门,手放在在门框顶端,看孟听鹤钻进去之后才从另一边上车。
“先垫点东西。”贺凭睢从车载冰箱里拿出糕点和酸奶,掰下一小块递到孟听鹤嘴边,“还是热的。”
糕点是刚刚烘培好的,带着勾人的香味,对于饿了一下午的人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孟听鹤咬住这块送到嘴边的糕点,并在贺凭睢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舌尖还几不可查地碰了碰微凉的指尖。
“谢谢男朋友。”
贺凭睢嘶了一声,克制住某些想法,口头警告:“别乱咬,不然有你哭的时候。我现在可舍不得让你哭。”
孟听鹤眨了眨眼,表情很无辜,拉长了音慢吞吞地说:“哦,你上次说你很喜欢我哭的样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贺凭睢的拇指按了按孟听鹤咀嚼时鼓起的脸颊。
男朋友被自己弄哭的样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现在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贺凭睢转移话题,闷闷地说:“他刚才说什么了,怎么还谢他呢,他这不是盼着我们俩被拆散么!”
贺总说到最后,愤愤不平中又夹杂着一丝委屈。
孟听鹤侧过头,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继续吃点心。
“放心,根据我的分析,拆散是不大可能的。”
贺凭睢发动引擎的手一顿,看着一脸无欲无求的孟听鹤,磨了磨后牙槽,确信了男朋友就是在故意撩拨他。
他正要解开安全带,延续一下男朋友刚刚浅尝即止的吻,就听见孟听鹤幽幽地回答他的上几个问题。
“你侄子刚才和我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情情爱爱,也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
贺凭睢啧了一声,轻轻扳过他的脸,认真地纠正道:“别信他鬼扯,我怎么不是真心喜欢你,我明明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孟听鹤笑了笑,轻声点评:“肉麻。”
“哪里,是真心话。”贺凭睢之前压根就没有说过这种话,听到男朋友的点评,也跟着笑起来。
贺凭睢开着车离开A大,混入晚高峰的车流之中。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孟听鹤安静地吃着糕点,车里一时有些安静。
贺凭睢点了点方向盘,注视着前方,有些突兀地开口:“其实坦诚来说,之前我确实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很不靠谱,也没意思。”
孟听鹤给他掰了一块糕点,示意他继续说。
“我爸妈本来是青梅竹马,中学大学都在一块,毕业直接谈婚论嫁那种程度。”
贺家和云家家世相当,贺百然和云典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桩婚事本应该是一件美谈。
但那段时间云家被几个对家联手对付,家道中落,远不如之前。
“那时候我爸还不是贺家掌权的那个,我妈家里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了,甚至是累赘。”
野心和利益是贺百然的第一信条。他果断放弃了青梅竹马,转而娶了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等到云典终于嫁给贺百然之后,贺百然早已经在商场纵横多年,也早就不是当初对她温柔体贴的人了。
十几年的光阴早就改变了他的情感,温柔与爱只剩年少的执念和愧疚。
贺凭睢省去了他自己的一部分事情,声音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冷漠地说完了父母的爱情:“我妈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等了他十几年,等到去了贺家,过得也不幸福,走的时候还在为他哭。”
孟听鹤侧过头,安静地看着他。
贺凭睢抽空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没意思。”
掏心掏肺,费时费力,最后可能还是一场空。
“那现在呢。”孟听鹤礼尚往来地卷了一下他的头发。
“现在啊。”贺凭睢报复地抓住他的手,也在他指尖咬了一下,“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和男朋友的爱情多绝美,你说呢。”
曾经以为的费时费力,现在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
两人在路上堵了大半天才回到云茗区。孟听鹤一时不察,就跳过了自己的楼层,跟着去了贺凭睢家里。
客厅角落,摆着一个巨大的鸟屋,中央摊着一团灰蓝色的不明生物。
“叽啾啾啾。”
孟听鹤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了那个灰蓝色团子:“你怎么养了鸟?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昨天我不是去了一趟大侄子家,出来的时候这小东西钻我车里跟过来了。”贺凭睢站在他旁边,一块看那只肥鸟。
正好这边的房子还有个鸟笼——去年唐郢择送了他一只只会说“祝你脱单”的八哥,但那八哥不知怎么的突然疯狂掉毛,还治不好,最后郁郁而终了。
鸟笼倒是留了下来,贺凭睢顺手把那只灰蓝色的鸟就塞进去了。
那团灰蓝色适应地很快,一整天安详又快乐地瘫在里面休息。不过现在看见孟听鹤,又扑腾着挪到边缘,翻出肚皮安详等摸。
孟听鹤蹲下来,隔着栏杆戳了戳它覆满绒毛的肚皮,确定了这就是最开始遇到贺凭睢的那个早上,把他吵醒的那只鸟。
还挺有缘分。
贺凭睢眼里含着笑意,看一人一鸟和谐互动。
他没有把这只鸟给扔回大自然,就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和孟听鹤有一点点像。
饭菜早就热好了,孟听鹤戳了一会,就被男朋友拉去吃饭了。
饭后。
贺凭睢把人领到新改装好的房间,不动声色地邀功:“这个琴房是前几天刚弄好的,隔壁书房也重新装了计算机设备。”
琴房安装了最好的隔音装置,中央摆着一架钢琴,钢琴顶上还有一个琴盒,房间显得有些空。
孟听鹤抬眼看他。
“还有之前带你去的江边那套别墅,也重新装修过了。”
孟听鹤弯了弯眸子,奖励地在他唇上落下。
被男朋友认真地规划进以后的生活,被包容和尊重。
这感觉太妙了。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车上那样浅尝即止。
过了好一会,孟听鹤抵着贺凭睢的肩,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走到钢琴面前,看着上面的琴盒:“这是什么?”
贺凭睢走到他身后,说道:“小提琴。我只学过小提琴和钢琴,对琵琶的了解其实不多。”
“没关系,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孟听鹤眼神征得男朋友的同意,把琴盒拿下来,动作很轻地取出里面的小提琴,“我没有拉过小提琴。”
“试一试,礼尚往来,我也可以教你。”
贺凭睢帮孟听鹤把小提琴架起来,然后从背后环住他,握着他的手进行教学。
手被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孟听鹤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在小提琴上:“这样调弦?”
“嗯。”
贺凭睢带着他拉了一小段E小调。
“你……”拉完一小段,孟听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为什么这样都有反应。”
贺凭睢坦坦荡荡,松开握着他的手,转而环住他的腰。
“这是正常反应。”
孟听鹤小心地放下小提琴,转了个身面对贺凭睢,撞进他幽暗的眸色里。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孟听鹤无视男朋友骤然亮起的眼神,给柳闻筝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今晚不回去了。
贺凭睢哑声问他:“真的可以?”
“当然是真的。”孟听鹤微微仰头,严肃又认真地叮嘱他,“但是记得做一下前戏,第一次的时候你真的太鲁莽了。”
明明是在说这种事情,语气还认真得像是在念学术报告。
嘶。
贺凭睢哪能不应。
孟听鹤眯起眼,笑了笑。
“还有,哥哥,记得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崽啊,这种时候说这个话,只会起反效果的#
孟小鹤:哭唧唧.jpg
#好像忘记什么事了#
#哦,忘记亮出马甲了#
……
弟弟看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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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辛夷的营养液!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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