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蝴蝶标本成为了殷九竹朋友圈的背景图,每次点开微信时,它都飞翔在她的屏幕之上。
每次看到蝴蝶时,她都能想起那天她和景旭一起放飞蝴蝶的点点滴滴。
姜燕老师用微信给她传了不少照片,有他们和学生的合影,也有蝴蝶翩翩起舞的样子。
其中有一张照片让殷九竹印象格外深刻――
当时,她正低头为蝴蝶填补翅膀,她的注意力全部落在手下,并没有注意到一桌之隔的景旭,正在专注地望着她。
他的目光很清澈,眼睛满满盛着她的身影。
这是殷九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景旭会用这种目光望着她。
Teacher姜:我当时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你在专心工作,他在专心看着你,所以才拍下这张照片。
Teacher姜: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啊。
Teacher姜:[捂嘴笑][捂嘴笑]
殷九竹不知如何作答,最终只会了简单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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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谢谢。
殷九竹在这些照片里又挑出里面有景旭的单独转发给了他,当然,所有两人同时出镜的都没包括在内。
景旭傻傻的问她:“咦?怎么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记得姜老师拍了咱们的合影啊?”
殷九竹淡淡回答:“哦,照花了,连人影都看不清。”
景旭没多想,殷九竹说照片是废片,他就信了,毕竟在他心里,伟大、正直、无所不能的殷老师怎么可能说谎呢。
……
今天工作不忙,殷九竹可以准时下班。她租的房子距离公司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就在她顺着步行道往家的方向走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滴滴的车喇叭声,一辆土黄色的甲壳虫轿车超过了她,车窗降下,一个顶着爆炸头的女孩从车窗里探出了头。
“小竹!”正是冯盼盼,“superise!”
殷九竹果然被她“superise”到了,她既惊又喜地问:“盼盼,你怎么来了?”
冯盼盼哼哼:“你这个工作狂,从我家搬走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人家~人家只能来找你了嘛~”
看,冯盼盼就是这样的性格。
小姐妹好久没见,殷九竹也没客气,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冯盼盼踩下油门,小甲壳虫立刻窜了出去。
“要不要去酒吧?”冯盼盼的酒瘾犯了,又要拐着闺蜜去哈皮。
殷九竹心里一跳,忙说:“别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喝酒误事。”
自从她上次在夜店借着酒劲放飞自我之后,她就决定把酒精打入冷宫了。
冯盼盼耸耸肩,小车一拐,最终停在了一家湘菜馆前。
两人点了满桌的美食,一边吃菜一边聊起生活中的大事小情。
殷九竹忽然打了个喷嚏。
坐在桌子对面正在和烤鱼鏖战的冯盼盼立刻停下筷子,问:“怎么了,是太辣了吗?”
“不是。”殷九竹摇头,“最近总是时不时打喷嚏,又没有感冒,可能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吧。”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是某个人在念叨你哦。”冯盼盼神秘兮兮地说。
殷九竹:“谁会念叨我?”
“那可多了去了。我们小竹魅力大无边,说不定有哪个你不知道的追求者,在暗搓搓地惦记你呢。”
殷九竹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谢谢,我对男人过敏。”
冯盼盼又问:“说起来,吴斌那混蛋没再骚扰你吧?”
“他就算想骚扰也没地方骚扰我啊。我早就把他拉黑了,他既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又不知道我住哪里……我祝阳-痿早日战胜他吧。”谈起那位恶心的前男友,殷九竹就觉得反胃,还好他们断的干净,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冯盼盼也跟着骂了起来,只不过她骂人可比殷九竹凶狠多了,足足骂了五分钟,花式诅咒就没重复过。
殷九竹听的目瞪口呆,头一次知道冯盼盼的脏话储备量居然有这么大。
骂多了,冯盼盼口干舌燥。她灌下一瓶水,问:“算了算了,不提渣男了,塞牙。说点别的吧,你上班这么久了,适应的怎么样了?之前我听你和你们院长打电话,说会给你派一个助手……”
提起助手,殷九竹脸上的笑容僵了几秒,但好在冯盼盼神经大条,并没有注意到闺蜜的不自然。
“助手……还可以吧。”殷九竹含糊地说,“是个还没毕业的男生,成绩不错,就是偶尔有点小毛躁。”
“哦,小朋友啊。”冯盼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她看来,还没毕业的男生也就22、23岁,比她们这些社畜足足小了六岁呢,不管是社会经验还是年龄都差着一大截,可不就是“小朋友”嘛。
冯盼盼:“那位小朋友能帮上你忙嘛?”
“挺不错的。虽然他工作上有点小毛躁,但基础知识很扎实,是个挺顶用的助手。”
“那长得怎么样?”冯盼盼缠着她多说两句。“要是帅哥就好了,你们院的男医生年纪都太大了,不是秃顶就是发福,如果有个帅帅的小助手跟在身边,每天看着多赏心悦目啊!”
“你真是想太多。”殷九竹怕她胡思乱想,故意敷衍她,“他的长相就是普通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个子不高,皮肤很黑,驼背,内八字,说话冒傻气,一点也不机灵。”
“哦……”
冯盼盼眯起眼睛,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一定是有情况!她和殷九竹认识十几年,知道她每次说谎时,就会变得话很多,反复描绘一些没什么用的小细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信服,却不知道多说多错。
看来,她要找个时间,去亲眼看看那个神秘的“小助手”了。
……
周末的爱宠之家医院,向来人满为患。莹姐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午饭匆匆吃了几口面包凑合。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钟,她才终于找到一个空档可以休息几分钟。没想到她刚在前台坐下,医院的大门一开,一道颇为引人瞩目的身影就走入了医院内。
为什么说引人瞩目呢?
因为那个人……打扮的实在太奇怪了!
她穿了一身黑衣,明明在室内,却戴着墨镜与口罩。一头烫成小卷的爆炸头矗立在头顶,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株行走的蒲公英。
“蒲公英”的手里牵着一根狗绳,莹姐没忍住伸长脖子,顺着狗绳往下看――嚯,狗绳的尽头是一只体型中等的黑色泰迪犬,那泰迪犬的脑袋也剪成了圆溜溜的爆炸头样式!
都说养宠物的人,养着养着,宠物就会和自己越长越像……但这未免也太像了吧!
莹姐的视线在人头和狗头上来回转移,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才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放下手时,那位爆炸头女士已经抱着她的爆炸头小狗,停在前台前了。
“您,您好,”莹姐赶忙起身,结巴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爆炸头女士半边身子压在前台上,一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巡视着医院里来来去去的客人和医生,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她压低声音,鬼鬼祟祟仿佛地下党接头人员:“嘘……今天小竹、啊不对,今天殷医生在吗?”
“殷医生?”莹姐说,“殷医生在的,您是要挂殷医生的号吗?不过今天异宠科的号都满了,我们有犬专科可以为您服务。当然,您要是只想找殷医生的话,我可以去问问她能不能加个号。”
“不不不不,不用加号了!”爆炸头赶忙说,“我就随便问问。我预约了,我约的是宠物美容,下午两点。”
莹姐拿过预约表,翻了一下,果然看到在宠物美容那一栏有记录。
“您是冯女士?”
“对,我姓冯。”冯爆炸头又问,“我听说你们殷医生有个小助手,他在吗?”
莹姐觉得不对劲,停住手边的工作,抬头警惕地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位女顾客好奇怪,打扮的鬼鬼祟祟的不说,明明约的是宠物美容,却问异宠科的事情!
冯爆炸头见自己引起了前台护士的警惕心,立刻闭嘴不敢再多问了。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的医院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只听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约克夏犬踢踏踢踏地走进了医院里,它的项圈上居然还拴着一枚粉红色的氢气球,小狗狗走到哪里,那枚氢气球就飘到哪里!
可爱的小约克夏犬立刻吸引走了所有客人的注意力,它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玩具,实在太可爱了!
在气球与约克夏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孩迈步走进了医院。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顾盼间仿佛有阳光洒落,正是一副青春好样貌。
在看到年轻人的那一刻,冯爆炸头掩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的话,在他出场的那一刻,浪漫的bgm就要随之响起,柔和的苹果光打在他的脸上,还要有鼓风机刷拉拉地吹起他的衣摆……然后,他将用慢动作与她擦肩而过,镜头会特写他嘴角的笑容,直到导演喊咔。
可惜,生活并不是一部电视剧。
没有bgm,没有慢动作,没有鼓风机也没有苹果光;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年轻人困惑地看了爆炸头女士一眼,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穿得这样古怪。他很快收回视线,停在了前台前。
“莹姐,”景旭说,“我带小玫瑰上完厕所了,麻烦把它送进笼子吧。……对了,刚才殷老师说要打印的文件,你打印完了吗?我直接拿进去。”
莹姐把手边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景旭,又冲旁边的爆炸头女士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小景,你认识这位冯女士吗?她约了今天的宠物美容,却点名要找殷医生和你。”
景旭再次看向了身旁抱着泰迪犬的爆炸头女士。
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发型这样特殊的人。
景旭:“……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殷九竹的助手?”爆炸头呆呆的问。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他不应该是“普通长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个子不高,皮肤很黑,驼背,内八字,说话冒傻气,一点也不机灵”吗???
除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这点没错以外,这个年轻人到底和上述描写有哪个字相同啊?
幸亏有墨镜和口罩挡住,景旭才没有看到她大受震撼的表情。
景旭点了点头:“对,您认识我的老师?”
“……不,不认识。我就是在网上搜了一下,听说殷医生医术高明,想约她给我家狗做个绝育手术。”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那她点名要找殷九竹的原因就能说通了。
景旭耐心解释:“是这样的,殷老师负责异宠科,很少给非异宠做手术。如果您指明要让她做的话,需要先排队,可能要排半个月左右,我先给您登记一下您和爱宠的信息。”
他拿过前台的登记表,边问边写:“请问您怎么称呼?您的爱犬叫什么名字?”
“……我叫冯盼盼。”她呆呆回答,“我的狗叫冯日天……”
景旭的手一顿,重复:“冯日天?”
“不不不!”冯盼盼的智商终于回笼,改口道,“它叫冯昊昊,日天为昊,它叫冯昊昊!”
都怪小竹,居然不和她说实话,害得她被英俊少男迷昏了眼,差点嘴误。
不过,这个小助手虽然很帅,但怎么这么眼熟呢?
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