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啥人也忍不了,秦二虎整整忍了十二天,到第十三天晌午,许锥儿正拿着偷藏的筷子撬窗框,秦二虎开锁进来了,一看就喝了大酒,踉踉跄跄走不直道,在窗户下头找着许锥儿,拽着他就往炕上摁。
许锥儿不是很怕他,也想不出他还能干点啥,所以在秦二虎俯下身来吃他的嘴之前,他一直挺乖的,只是推他,躲他的酒臭味儿。
……
咣当一响,门被从外头撞开,秦二虎还愣着,胳膊上就中了一枪,许锥儿眼看着血花在眼前迸开,秦二虎怒吼着要往上冲,腿上又中一枪,像评书里说的末路英雄,一晃,一跪,跌在地上。
许锥儿翻身起来,傻乎乎坐在炕沿上,开枪的人逆着光踏进来,黑缎子大褂,一条胳膊拄着拐,电光石火间,和他四目相对。
“老大……”许锥儿在嗓子眼儿里轻轻地叫,他不敢信,不敢信这个日思夜想的人真的为他来了!
大爷却怔在那儿,一步都没有动,许锥儿愣了一刹,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往自己湿淋淋的胸脯上看,那里是成片的红印和两个咬肿了nai头,瘦削的,没有一点起伏。
再往下,白花花两条大腿,一根不该有的东西瑟瑟缩在那儿,被不露头的赘皮包着,不堪地碰着扯松了的裙腰。
许锥儿头皮倏地发麻,浑身上下一阵阵地犯冷,上下牙磕打着,说不出话,这时屋外有杂沓的脚步声,大爷赶紧走上来,把衣裳给许锥儿拢住,提上裙子,扯起床单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扔下拐抱起他,瘸得很厉害地往外走。
进屋的是几个端枪的大头兵,来绑秦二虎的,屋外也全是背枪的,穿着一色儿的制服,走不远,有一辆小汽车,车门上靠着个戴大檐帽的军官,白脸皮,笑起来很邪气,看见魏老大,把烟头一扔,开门坐进副驾驶。
大爷抱着许锥儿坐后头,那么宽敞的地方,他却没把人放下来,许锥儿蜷在他腿上,脸躲在土匪的床单里,只敢把一只细手伸出来,怯怯的,去碰他的下巴。
那上头硬硬的,全是半长的胡茬,他男人青着眼眶,两只眼睛锈红了,像是好多天没合过眼,这时候直愣愣瞪着前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座的军官在后视镜里看见他的样子,还有许锥儿那只颤颤的细手,抱着椅背转回头:“德永,你他娘是条汉子,”他爽朗地笑,“改天出来喝两盅!”
大爷眨了眨眼,没接茬,攥住许锥儿摸他的那只手,在眼前反复地看,那神情,说不清是失而复得,还是怅然若失,忽地,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把那几根指头贴到嘴唇上,稍蹭了蹭,然后狠狠咬了一口。
床单里,许锥儿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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