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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头子老半天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那眼里像有把火,烧得正旺,也有块冰,冷冷地怕人:“你真不记得了……”他懊恼地咕哝了一句,陡地松手,从许锥儿身上翻下去,“咋这么伤人呢!”
许锥儿手一能动,立刻去提裙子,屁股一抬,一拽,细细一条白腰,拿裙带紧紧系住:“啥?”
土匪头子懒散地坐在他身边,像是不好意思,窝着头没吱声,许锥儿躲他,踮着脚想下地:“一个人瞎嘀咕啥呢,没安好心。”
“俺俩光溜溜地睡过觉,”那家伙好像很害羞,因为害羞,故意大剌剌地说,“你不记得了?”
许锥儿的脸腾地红了:“你胡说,”他一边拢衣裳,一边学着老太太的样子拿眼翻他,“除了老大,俺没和别的男人睡过觉。”
说完,他忽然捂住嘴:“哎?你是那个……”他怔了怔,凑上去扒着头发瞧他的脸,“俺从雪堆里挖出来的倒霉蛋儿?”
双枪将马上嘿嘿笑开了,那个露骨的高兴劲儿,掩都掩不住,有些腼腆,也有些痴傻地说:“是俺!”
“呀,咋能是你呢!”许锥儿惊奇地打量他,小脸蛋白里透红,用一种山里人特有的淳朴,亲热地拉着他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和那时候一点不一样了,这膀子粗的,像天兵天将!”
那家伙听他夸他,把嘴一抿:“俺回去找过你,”脸有点红,“找不着了。”
“嗯,后来俺下山,给俺爹凑棺材板儿去了,”说到这儿,许锥儿挺磨不开的,“大闺女才能卖上价儿……”所以他穿着花裙子,不要脸地给一个瘸子当老婆,双枪将像是释然,又仿佛悸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问问俺叫啥?”
许锥儿觉得他拉着自己的手有点烫,比老大有劲儿,也比老大吓人:“叫啥?”他顺着他的意思问,眼睛却盯着门,想跑。
“秦二虎,”土匪头子的手心冒汗了,娶亲下聘似地郑重,“俺叫秦二虎。”
许锥儿怯怯地看着他:“那二虎哥,”他小声叫,用一种既可爱又恼人的语气,“看在俺救过你的份儿上,你把俺男人放了呗?”
秦二虎的嘴角绷起来:“啥你男人,他连你是个小子都不知道!”说着,他站起身,从二奶奶的针线柜里翻出笸箩,上头横着一把绑红绳的剪刀,他把剪刀刃对着自己的掌心,猛地一下,血溢出来,滴滴答答落在藕荷色的好褥子上。
许锥儿不解地看着那块血迹,深红色,巴掌大小,秦二虎抓起床上的肚兜,把他当腰抱好,“嘿咻”一声扛上肩,神采飞扬地宣告:“俺打劫,你骗婚,俺俩才是一对儿!”
咣地一响,他抬脚踹开房门,开过荤的土皇帝似的,扛着许锥儿,走进五月灿烂的艳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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