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么说,可下次大爷起来,他还是给他摸,可能是伺候惯了,大爷哼哼唧唧那个样儿也确实可怜,他连教训带埋怨,一次又一次的,惯着他。
魏家老大从没这么惬意过,一到晚上熄了灯,就特别有精神头儿,拽着许锥儿的脚腕,把他往身上拉,“丫儿”、“丫儿”叫个不停。
“干啥!”许锥儿总是很凶,一边晃动腕子,一边拿眼瞪他,“你咋越来越久,俺手都麻了。”
依大爷听,这是夸他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很不要脸地说:“等我好了,也伺候你。”
许锥儿最怕他说这个,担心,又有点难过,觉得这个人真是要好了,他好了,自己就不能在他家待了。
过了清明,大爷很起劲儿地开始活动腿脚,一早自己拄个拐杖到院子里去转,不转到满头大汗不回屋,有时候许锥儿在窗口看见他,那么用心,那么奋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甜,也苦,心一酸就想哭鼻子。
大爷汗涔涔地回来,头一句总是喊:“丫儿!”
许锥儿就淡淡地朝他笑,轻轻回一声:“哎。”然后过去扶他,给他擦脸上的汗,擦着擦着,大爷就低下头,大白天的,非要叼他的嘴。
许锥儿会躲一躲,接着,把每一天都当是最后一天,将下巴扬给他,软绵绵地陷在他怀里,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久久杵在屋当间,丝丝缕缕地缠绵。
大爷仍像他说的那样,不碰他的衣裳,许锥儿有时候真希望他碰了,发现他是个小子,骂他,厌恶他,那样他心里倒好受些。
“老大,”许锥儿嘴上湿淋淋的,从他颈间抬起头,“你要好了,按之前说的……啥时候给俺写休书?”
大爷蹙了蹙眉,攥着他的胳膊:“什么休书。”
“就是……”许锥儿被他攥疼了,稍稍往后躲,“之前你说给俺的,让……让俺改嫁的休书。”
大爷显得有些愤然,用力提起他的肩膀,正要说什么,屋外有人叫:“大爷、奶奶,开开门,老太太来了!”
大爷用一种被伤狠了的、怆然的目光看着许锥儿,默默别过头,一拐一拐地去开门,门外,他娘端端站着,像是知道屋里在干啥,没直接进来,而是侧着头往里瞟一瞟,施施然跨过门槛:“丫儿啊,娘想吃你晒的核桃了,去,挑几个大的来。”
许锥儿立刻就去,是孝顺她,也是躲大爷,院东头本来挺大个核桃堆,日子久了,零零落落就剩那么几个,仿佛许锥儿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他傻站了一会儿,抱着裙子蹲下来,挑来拣去,好不容易凑了四个,捧在手里往回走,走到门口刚要推,听里头大爷嚷:“……她是我的手脚,我的魂儿!”
许锥儿一愣,停在那儿,听老太太像是叹了一口气:“那丫头,到底不是体面人家出来的,”她仿佛很心疼,也很无奈,“你就当养了个小的,一年到头睡她屋都行,就是……不能扶正。”
许锥儿觉得心口疼,疼得腔子都要裂了,屋里老太太又讲:“再一个,德永,大娘们都说她身上……”她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还没来过,你总要有个后啊。”
许锥儿手一抖,大核桃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绕着他转了个圈儿,滚出去,屋里立刻噤声,门嘎吱从里头拽开,大爷拄着拐站在那儿,空望着他,张了张嘴。
许锥儿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那啥,”他抖着嘴唇,“没、没拿住……”
前院突然砰地一响,像是放喜炮,许锥儿打了个颤,远远就听见有人喊:“跑啊!快!土匪进院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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