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将之放下,这才有些汗颜地道:“我以为这八个字是有什么艰深晦涩的含义,原来是我读书太少所致,珠珠,你真厉害,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各家学说信手拈来,真是才女一个。”
他此时感激之情发乎内心,一双朗若灿星的眸子,瞧着赵珠珠,满眼都是真诚谢意和笑意。
赵珠珠眼睑微垂,长睫毛耷拉下来,遮住眼中的羞意,柔声道:“能帮到杨大哥,是珠珠的荣幸。”
周扬想了一想,自怀里取出那三本经书,递给赵珠珠,道:“珠珠,这洞中日子枯燥苦闷,你性子又内敛,容易憋坏,这三本书,你应当没看过,不如拿去解闷。”
这冠绝天下的道门至宝,被他侥幸凑齐,便是无痕子也再难寻到,堪称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可他说给就给,塞到了赵珠珠手中。
赵珠珠紧紧抓住那三本书,双目顿时放亮,她确实喜好博览群书。
她抬起眼来,恰好迎上周扬含笑的双眼,令得这少女心跳一时加速,生出从所未有的难言滋味。
“谢谢你,杨大哥。”她声音又柔又软,花骨朵般的娇弱身躯抱着三本经书,一袭葱白间绿的齐腰襦裙翩跹飘逸,衬的她像是来自精灵国度的花仙子。
“谢什么?该我谢谢你,帮了我大忙。”周扬又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眯眯道:“你若是不嫌弃,就当我是你的哥哥吧?”
说着,他凑近到赵珠珠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心里知道我是杨姐姐就好。”
他困扰心头的经书奥义得以解决,心情大好,练武之心也愈发迫切,当即转身前往那处暗洞,重新进入入定状态。
直到周扬转身不见后,赵珠珠才抬起一双杏目瞧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泛起难言的情绪,一时痴立当场。
“珠珠,你怎么在这里,走,陪我下棋去。”
唐焰这时寻了过来,伸手便要来扯赵珠珠的衣袖。
赵珠珠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得道:“唐姐姐,我要看书呢。”
“看书,看什么书?”唐焰好奇地盯着她怀里三本破破烂烂的书籍,嫌弃道:“不会是杨子抑给你的吧,定是秃驴送来的佛经,我跟你说珠珠,这些佛经你可千万不能看,万一看破红尘了,你父母亲人不得伤心欲绝?”
她这时才发现赵珠珠在发呆,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立刻叫道:“珠珠,是不是杨子抑欺负你了?”
“没有,唐姐姐,你别冤枉杨大哥。”赵珠珠慌得连忙解释,生怕唐焰又去找周扬的麻烦。
唐焰眼珠子一转,抓着她衣袖,将之拖到前洞,边走边道:
“走,你去陪我下棋,咱们气一气柳蓁蓁,哈哈。”
这女子说着爽快笑起来,似乎发觉了极其好玩的趣事。
柳蓁蓁虽然是华山派大小姐,一身功夫却如草包,整天被师兄师弟们捧着,只会一些花拳绣腿而不自知。
对着这样的三脚猫,唐焰着实没法以武力压人,只好想着法子打击这位大小姐的跋扈。
赵珠珠被其拉着,颇为无奈。
唐焰爱憎分明,对于认可的人,便发自真心对之好,对于不认可的人,便满怀敌意。
赵珠珠开始有些同情起柳蓁蓁来。
……
十日后,仇笑天归来。
这老者一来就凑近洞孔,盯着周扬打量,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旋即长叹一声,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悲戚:“小子,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他声音不似以往桀骜刺耳,似乎被刻意压抑了。
“前辈,晚辈听得见。”周扬并不想靠近。
仇笑天有些恼怒,道:“你个没胆的小子,老夫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老人叹了口气,声音幽幽:“我已知晓一切,原来武当没落至此,怪我。”
周扬不明所以,未曾开口。
只听老人继续说道:“我姓仇名笑天,本是武当上上代掌教楚沧海的小弟子,诸葛云飞的师弟……”
这老人竟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周扬惊讶之余,侧耳倾听。
一个时辰后,仇笑天才讲完自己的经历,周扬也因此知道武当派的一些陈年旧事。
仇笑天出生于一个没落的武者之家仇家堡,九岁时不幸遭遇江湖仇杀,满门灭绝,只剩下他一人逃脱,被路过的楚沧海救了。
楚沧海见其根骨不凡,将之带回武当山,收作小弟子,仇笑天与楚沧海的女儿楚幼清一起长大,两人情投意合,长大后由楚沧海做主定了亲,婚后十分恩爱。
仇笑天也颇为争气,三十岁便将武当太极剑法练至大圆满,楚沧海爱惜其才,一度想要将之立为下代掌门,可仇笑天突然得知仇家踪迹,不顾爱人劝诫和师尊阻拦,毅然决然踏上寻仇之路,三年未归。
而其走后不久,楚幼清便发现怀了身孕,生下一子。
楚沧海和诸葛云飞外出寻找,发现仇笑天因杀孽太重被少林囚禁,两人与少林大战,楚沧海受重伤败退,二人返回武当后,便谎称仇笑天已死,为其做了衣冠冢。谁知楚幼清情根深种,因思念过度而病逝。
楚沧海身受重伤,又因女儿病故,悲痛交加而去世,小师妹病逝,恩师身死,诸葛云飞无比痛恨仇笑天,便让其子跟随母姓,取名楚烨煜,同时在武当派抹去了仇笑天的所有痕迹。
“这个老者是师傅的爹,师姐的爷爷?”周扬惊呆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负责任的男人?
周扬不禁幽幽问道:
“报仇比守护妻儿还重要?”
“为了报仇连累妻子病逝,连累儿子无父无母,这是有多蠢才会做得出?”
“你虽然为你父母报了仇,却对你妻儿无情无义,还连累你恩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得失之间,你往后回想起来,自己满意吗?”
仇笑天闻言,双目骤然血红,这三问,可谓句句戳心。
“闭嘴!!!”
“父母之仇不公戴天,身为人子,岂能不报?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报完仇便可回归武当,何曾想过弃妻儿于不顾,若不是少林秃驴,少林,都怪少林,我要灭了少林!”
仇笑天说着,开始抓扯自己满头枯发,痛苦和愤怒裹挟着他身心,令其失控发狂。
周扬一点也不同情他,开始就地打坐,竟连理也不理他了。
仇笑天一下就慌了。
“小子,小子,你快告诉我,小宁儿在哪里,我要去见她,我是她亲爷爷,她是我嫡亲的孙女。”
“小子,她是幼清的孙女,她和幼清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得让我见见她。”
周扬置之不理。
仇笑天又怒又急,语无伦次,喋喋不休,一会儿苦苦哀求,一会儿大发雷霆,一会儿砸墙怒吼,一会儿痛苦流涕。
周扬不堪其扰,直接问道:
“老东西,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问一句,你配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支利箭,一下射中了仇笑天的要害,将之击的体无完肤。
这老者面如死灰,颓然滑倒在地,再说不出半个字
周扬自觉为师姐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中担忧去除,便开始一心一意习练太初浩然经。
……
大中祥符八年,九月初三。
天清气朗,碧空如洗。
午时三刻,巴山派,山门外。
围观的武林人士挤满了山门左右两侧,均伸长了脖子朝山下张望。
“来了来了!武道学宫的人来了!”
忽地,人群起了一声惊呼,所有人齐齐朝着山下看去。
山门外,青石台阶蜿蜒而下,如同一条曲折长龙,在龙尾之处,有七条人影,正拾阶而上。
“快看呀,七个人,你猜他们和巴山派,谁会胜出?”
“这,自然需要比了才知道。”
“我听说巴山派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闻名已久,岂是这突然出头的武道学宫堪敌?”
“这位仁兄,这么说你是觉得巴山派会赢?”
“不错,正是如此,兄台你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好处倒是有一桩,要说与兄台分晓:在下这里正在开一个盘口,如今买巴山派赢赔率是一倍,买武道学宫赢赔率是三倍,兄台要不要试试手气?”
“还有此等好事,那我便买十两银子试试。”
“不好意思兄台,咱们都是江湖好汉,十两银子未免太失却英雄气概,百两银子起步,谢谢。”
“哼,阁下贵姓,是哪个商号?万一你们跑了,我岂不是亏了?”
“兄台,鄙人免贵姓吴,添为七宝商行的一名掌柜,在巴山派山脚下不远的兴山县,便有咱们七宝商行的分号,童叟无欺,兄台请看,这是咱们商行的台鉴。”
“既如此,我便买一百两,下巴山派赢。”
“好呐,兄台,我们下注是按照场次来分,你这一百两只能买巴山派第一战赢,请兄台知悉。”
“行吧行吧,将赌票与我。料想你们不敢私吞。”
……
类似的对话在围观人群中时有发生。
更有好事者,竟然组织了一对人马,举起了观战大旗。
四条腰悬宝刀的魁梧大汉,高举着一面红艳艳的旗帜,上书:“巴武大战武道学宫观战队”,周边围拢着一帮持棒少年,口中高呼:“武道学宫、武道学宫……”
巴山派的弟子闻声连忙返回大殿回禀。
“报!报掌门,武道学宫的人来了,他们……”
长老顾寒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说?”
“报掌门,报长老,武道学宫的人还组织了观战团,人数若干,为他们呐喊助威……”
“嘭!”长老顾寒猛一拍桌子,须发贲张:“武道学宫好胆,欺人太甚!”
巴山派大殿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
七条人影踏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朝着山门而来。
七人气度沉着不急不躁,步伐稳定矫健,仿佛闲庭信步般,自信满满。
在他们身侧,不断穿过各种衣着的武林人士,这些人步履匆匆,奔跑而上,绕身七人时,均抱拳而过。
七人亦抱拳回礼,闲庭信步,不急不躁,一步一步踏着青石台阶而上。
这帮江湖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数众多,呼啦啦有近百人,来到巴山派山门另一侧,趾高气扬地打出一条黑色大旗,上书:“巴武大战巴山派观战队”。
原来这帮人马是来支持巴山派的武林同道。
对面的武道学宫观战队见之大怒,旋即呼声震天:
“武道学宫!武道学宫!”
巴山观战队不甘示弱,立刻齐声高呼:
“巴山派!巴山派!”
双方竟是各自支持一方,相持不下。但到底巴山派观战队人多势众,呼声更高,气势上略胜一筹。
……
巴山派大殿,又有一名弟子飞快闯入。
“报!报掌门,山门外出现了一帮人马,高举旗帜,是支持我们巴山派的……”这弟子见大殿鸦雀无声,声音越说越低。
悄悄抬头观望,却发现掌门和长老们正眼巴巴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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