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大惊失色,心思电转,猛然高喝:
“师姐,走!”
“老东西,你不想知道我是不是武当派的吗?”
两声高喝俱都被他以全身气机发出,磅礴气机伴随着声音自石洞冲天而出,顿时引动石洞内的机关暗器,只听锃锃之声不绝,数道刀刃齿轮在石洞内绞响。
楚馨宁听闻第一句惊喊之时,整个人便骤然弹起,远远跃出。
正好躲过了那怪异老者的遽然一击。
待到周扬“走”字一出,她人已远离数丈之外。
两人心意相通,她当即施展感悟到的势,全速奔驰。
她满心满意,唯有一个念头:“子抑犹困洞中,我决不能令他担忧。”
周扬声嘶力竭,“太极”之势和“问情”之势同时发动:
“老东西,你没有在意之人吗?你没有关心之人吗?”
他狂怒之下,声音如刀似剑,冲天而起,虽则引动机关粼粼作响,可那带着庞大气机的吼声,震的石壁上的碎石撒撒而落。
“问情”之势则暗中引动老者的情绪,令得其追逐的身影猛然停顿下来。
仇笑天双目出现迷茫,但这老者毕竟功力深厚,三息后便从“问情”之势挣脱。
“咿?”仇笑天双目惊异,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看了一眼石洞,口里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武功?”
可旋即,他又似乎被更加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一般,凝视少女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陷入沉思。
楚馨宁内功大圆满,轻功不弱于唐焰,几个轻纵之间,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而仇笑天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竟然停在当地,未去追索。
直到周扬焦急暴躁的声音再度响起,仇笑天才恍然回神。
他走近洞口,一双老眼,幽幽如深渊,盯着洞底的周扬,发问道:
“小子,你这是什么武功?”
周扬轻蔑一笑,道:“你若想知道,就回还洞中,我自会告知。”
老者目光幽幽,似在思索衡量。
周扬心中忐忑,生怕他前去追索楚馨宁,虽则他对楚馨宁的武功颇有自信,可这老者太过诡异,性格又邪气凛然,万万不敢叫他纠缠师姐。
此时便高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招式来自哪门哪派吗?我向来一诺千金,你若是回转山洞,我便告知与你。”他此时一心想拖延时间。
老者袍袖一甩,冷哼道:“小子,你若是胆敢戏弄老夫,你的心上人可就危险了。”
他言语之中,隐含威胁,周扬不为所动,转身离开石室,返回前洞。
唐焰和赵珠珠犹自惊诧莫名。
唐焰听得分明,知晓那老者又在搞怪,见到杨子抑面色沉沉,走入石道中,忽地生出一个念头。
赵珠珠也听出是那怪人作恶,忙柔声询问:“杨大哥,楚姐姐安全离去了吗?”
“应当安全离去了,不过我担忧那老东西还要作妖。”
唐焰凑近,低声道:“杨子抑,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周扬诧异道:“你是指?”
唐焰点指着自己:“我可是唐门金花,使毒功夫不敢说冠绝天下,那也是赫赫有名,你不若求求我,我帮你毒杀了那老东西,如此我报了仇,你解除了危难,岂不是皆大欢喜?”
周扬盯着唐焰,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初入石洞时,不是已经下过四次毒吗?你确定能杀死他?”
唐焰俏目圆睁,不可置信,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周扬目光暗了下去,缓缓道:“这石洞也不大,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我的耳朵,哎,唐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想办法吧。”
“喂,你别小瞧人,我头几次用的都是普通毒药,还有一样厉害的,我没舍得用呢?”唐焰语气十分不满,被人小瞧的滋味她可不喜欢。
周扬诧异道:“那你缘何一直没用?”
唐焰有些扭捏:“这不是想着我唐门中人即将到来,我就不浪费那一味毒药了嘛。”实则她连下四次毒药,都被隔壁老人给破解了,心里没底,留着最后一味厉害的毒药防身之用。
她说着凶巴巴起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机会只有一次,你到底要不要下毒?”
周扬看着唐焰半晌,心中权衡利弊,神情纠结,直到唐焰脸色变黑,趋于爆发的边缘,这才幽幽说道:
“你知道的,我被指认为魔星身份,之所以还能保命,便是因为未曾伤及无辜害人性命。”
唐焰怒道:“那老者作恶多端,将我们三个无辜之人抓来坐牢,难道不该死吗?”
周扬轻叹道:“少林寺既然没有杀他,应当是他罪不至死,我不能做这把屠刀,不然我和师姐团圆难上加难。”
唐焰气的直跺脚:“你这也太死脑筋了!我可以让其致残而不死!”
“这老人功力深厚,寻常毒药难以起作用,而且万一他没死,你唐门就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周扬仍是摇头。
唐焰被他的话给堵得张口结舌,气呼呼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唐门看了?区区一个老者,可无法撼动我唐门百年基业。”
又道:“不管了,这事我来筹谋,我为自己报仇,跟你无关。”
周扬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前洞。
仇笑天果然候在洞孔旁,见到他身影立刻喝问道:“小子,你称其师姐,这么说,你们是同门同派?”
周扬点头:“不错。”
“你们都是武当派的弟子?”
周扬凝视他良久,忽地问道:“前辈,你与武当派有仇?”
仇笑天却不理,他状态又有些疯癫,猛然凑近那洞孔,双目死死盯着周扬,再度喝问道:“快答我!你和你师姐,是不是武当派弟子?”
“不错,我们是武当派弟子。”
周扬咬咬牙,不管这老者与武当派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不能堕了武当的威风。何况师姐已经远去,相信他也寻不到了。
仇笑天双目猛然一亮,又追问:“你师姐姓什么?”
周扬道:“前辈,你还未答我,你与武当派的关系?”
这一句话,仿佛是天外飞锤,一下锤在了仇笑天心口上,他声音也有些飘忽,喃喃道:“我与武当派什么关系?我是武当的弃徒,是师傅最不成器的弟子,是武当百年来的耻辱……”他说着说着,苍老双目中,忽地泪如雨下,豆大泪珠撒撒而落。
弃徒?武当耻辱?
“前辈,你做了什么事?”周扬有些好奇的问道,委实没想到这老人竟真的和武当有关系。
仇笑天似乎陷入回忆中,久久未答。
只听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忽地又喃喃自语:“怎么会那么相似……”
他这般说着,忽地又看向周扬:“你师姐到底姓什么?你答我。”
“前辈,你这般疯疯癫癫,事关师姐的安危,晚辈实在不放心。”
仇笑天转而问道:“如今是否诸葛云飞掌教?”
诸葛云飞,那不是上代掌门,自己的师祖吗?
周扬思索片刻,终是答道:“如今执掌武当的,乃是吴师伯。”
“姓吴?姓吴?这是谁?不应当是姓诸葛吗?”
“不行,我要回武当……”老人语气又转为激动,说做就做,转身便走。
周扬冲着洞孔呼喊良久,也不见这老者回应。
他心头起了担忧,这老者疯疯癫癫,却又武功高强,既然是武当弃徒,那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利于武当的事情,他嚷嚷着要回武当,不会是要报复吧?
周扬心头沉甸甸的,可自知担忧无用,遂盘膝打坐。
自己必须尽快变强,唯有如此,才能掌控局面,才能保护师姐及自己在意的一切。
唐焰见到这老人匆匆离去,本来打算要下毒的,也只好暂且做罢。
“罢了,珠珠,我们睡会吧,都快要天亮了。”
她将柳蓁蓁推到一边,与赵珠珠两人上了石床。
只是两人却都想着心事。
唐焰想着如何下毒,奈何老人突然离去,一时全无头绪,她心中藏不住事,索性不想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赵珠珠则想着方才周扬所吟唱的歌句,她记忆甚佳,听了一遍,便默记在心,此时在心底暗暗吟诵,越吟越觉字字曼妙,词作之佳,生平仅见,心中生出一股无端的遐思,久久无法平息。
这时,唐焰一手一腿又扒拉了上来,半边身子几乎都压在她身上,赵珠珠气闷难当,可是人小力弱,怎么都搬不动。
唐焰睡姿之奇葩,她早已见识很多次,每每夜间同眠,便要被其压身,着实难受。
奈何这石洞内只有一个石床,其余俱为碎石地面,洞中又无被褥等物,只能将就睡于石床。
初时洞中只有她和周扬两人,周扬将石床让了出来,虽则这石床冰凉冷硬,乃生平从未有过的凄惨体验,可总比睡在灰尘满布的地面要强。她渐渐便习惯了睡在石床。
后来唐焰和柳蓁蓁被抓进来,夜间三女同眠,柳蓁蓁霸占石床最里侧,唐焰居中,夜间经常翻身攀附到赵珠珠身上。
赵珠珠修养极佳,涵养又深,虽则遭此局面,也只是暗中提醒了几句,未曾有过激之言。
以往她被压身时处于睡着状态,这次却是醒着被压身,何况石床本就冷硬,再压着重物,一时难受至极。
“杨大哥,杨大哥……”赵珠珠无奈之下,向周扬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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