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钟文海这时道:“周少侠,不知你开酒楼的法子,可否交由我教商事堂经营,我教商事堂在中原各地都开设有分号,必能将周少侠的酒方发扬光大。”
周扬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按照三味酒楼的模式,照搬即可。”
“这?”周文海有些迟疑,如果按照三味酒楼的模式,绝大多数利润都分给了少主啊,教中还是分不到多少银子啊。
周扬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叉了。
便道:“既然师娘和钟爷爷都在,小子今天就将此事说个分明。”
“钟管事,你且听好,股份合伙制的核心,就是必须有一个股东,也就是东家,这个股东必须占股超过51%,剩下49%可以任由其他人或者势力入伙。这样才能确保股东的占股永远超过其他合伙人,保证酒楼的所有权。”
听到周扬有意传授技巧,钟管事连忙细听。
“按照我开设三味酒楼的设想,三味酒楼属于总店,其余新开的店铺均属于分店。分店的股东就是总店的股东,但是分店的其他合伙人,可以重新找人入股。”
所有酒楼的东家都是楚馨宁?
钟文海偷偷看看司马钰,又偷偷看看楚馨宁,教主和少主虽然说是母女,但是明显不太和睦啊,这,教主能用少主的银子吗?不对,少主会把银子给教主用吗?
“师姐既是师傅的女儿,也是师娘的女儿,她一人身兼两个教派,股东由师姐当,是最合适的。”
周扬点到即止,没有多说。这个关键点他们要是想不清楚,自己就算把酒方送给他们,也会闹出各种乱子。
司马钰虽然有些不满意,也不得不承认周扬的做法很妥当。
酒方子是周扬的,但是他把股东让给了宁儿,宁儿既是武当派弟子,也是明教的弟子,股东由宁儿担任,武当满意,明教也不亏。
不过,这丫头和自己不亲,她的银子自己估计用不到啊!
司马钰虽然霸道,但也不是完全不讲理,此时也相通了。
周扬虽然不肯把酒方子卖给自己,但是却愿意将这一套赚钱的方法交给商事堂去经营。
何况占比最多的股东还是自己亲生女儿。
于情于理,自己也没立场再说什么了。
罢了,臭小子不是说了,其他分店的合伙人,可以重新找人吗,自己安排人,多占点股份就好了。
“师娘,商事堂经营多年,各种人才应有尽有,经营个酒楼绰绰有余,徒弟就不瞎指挥了。不过,徒弟有两个提醒,你们要做好准备。”
“其一,当初徒弟落难扬州,为求生计,将酒方入伙了扬州的一家酒馆,其东家乃是开封官宦人家,与徒弟签订文书的人,姓赵名伯庸;徒弟当时只签订了其在扬州的经营权,有各种文书为凭。如果商事堂想要在各地开店,一定要处理好此事。避免这些权贵倒打一耙。”
“当然了,也可以避开这些权贵,闷声发大财。”
“其二,财帛动人心,必要时,各方势力都要打点一下。股份合作制的精髓就是集合各方势力做依靠,雨露均沾。”
钟管事点点头,抱拳道:“周少侠之言,在下铭记在心。多谢周少侠传授之恩。”
司马钰闻听这一番话,也不由地点点头。
自己有些孟浪了。
这酒方子所酿造的酒水确实世所罕见,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教势力虽然不小,但是跟朝廷相比,那就是蚍蜉撼大树。
这小子倒是个人才,懂得取舍。
既如此,得好好培养。今晚再多找一份秘籍出来,让周小子先练上一千遍。
回小院的路上,只有楚馨宁和周扬两人。
周扬赚钱大吉敲定,心情不错,哼着小曲。
楚馨宁峨眉轻蹙,忽然悄声问道:
“师弟,你的酒方是父母留给你做聘礼的,你怎么都拿出来分人了?”
“没事啊,师弟我就是懒得操心,现在有商事堂帮忙赚钱,师弟我只需要躺着数银子就好了。”
“可是,大部分利润,你都分给我了。”
“没事啊,等我娶媳妇时,找师姐要银子就是了。”周扬笑嘻嘻地说道,说完又问:“师姐到时候不会不舍得吧?”
楚馨宁盯着他,吐出一口闲气,有些闷闷地道:“不会。”
师弟要银子娶媳妇,自己怎么有点不舒服呢?
就好像是自己养的花草,被人摘了一样,莫名的不舒服。
这时,两人刚好走到小院中,莲香来禀报,说是周扬定做的各种物件到了。
周扬兴冲冲地就跑进了屋子。
他没留意楚馨宁的神情。
楚馨宁是个清冷的性子,对很多人很多事都漠不关心。
可以说,遇到周扬之前,楚馨宁都是按照武当的门规在活着。
爹不亲、娘不在,师兄弟们敬自己,丫鬟们怕自己,没有同龄人交谈陪伴玩耍,每天都是枯燥地习武、练剑、打坐。
门规要求自己尊敬师长、体恤师弟、扶持同门、强身练武,自己就按照这些来做了。但是这个过程很机械,也很被动,没有多少感情投入其中。
也就是对楚烨煜和吴阳平,楚馨宁感情深一点。
但是周扬让她改变了许多。
周扬是真心对她好,比所有人都好。
她也越来越习惯周扬对自己的关怀、体贴、维护、撒娇和亲近。
她没想太多,这样的日子很好,比以前好,她只愿一直过下去。
可是,现在她才猛然发现,师弟是会长大的,长大了是要娶媳妇的。
娶了媳妇……
忽然有些难受。
楚馨宁看向兴致勃勃研究着棋盘的周扬。
因为宝剑被毁,自己闲了下来,也因此留意到屋子里添置了不少物件。
随口问了下莲香,才知道周扬安排人采购了很多物品。
十日前,定制的梳妆台和采自江南的胭脂水粉送了过来。
菊香说,少主的师弟对少主真好。
自己当时笑了笑,觉得师弟又淘气了,江湖儿女,买什么胭脂水粉?
师弟却义正言辞地道,师姐天生丽质,本不必用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可是师姐贵为武当大师姐,明教少主,必须要拥有天下最好的胭脂水粉。
七日前,取暖炭炉、暖腹羊皮袋、暖手小火炉送来了。
当晚,房间就换上了新的炭炉子和暖手小火炉。
菊香说:少主的师弟真是细心。
躺进被窝时,才发现被窝里放了两只羊皮水袋,热乎乎的。
自己常年习武,又有内力傍身,远比一般人耐寒。
可是师弟还是要做这些小玩意,算了,由得他吧。
白天陪着师弟吃些零嘴,手里抱着小火炉谈天说地,倒也感觉不错。
晚上脚抵着暖水袋,怀里再抱一个,没想到真的挺舒服。
暖腹羊皮袋,周扬为了不让楚馨宁尴尬,特意多做了几个。
楚馨宁两个,自己两个,师娘送一个,钟爷爷送一个。
这次送来的东西更多。
有蚕丝被、软枕、过冬穿的鹿皮靴、羊皮靴、兔毛帽子、兔毛手套。
还有五子棋的棋盘、双肩背袋、烧烤切割用的刀具餐叉等。
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桌。
菊香在旁边嘀嘀咕咕,比当事人还兴奋。
“姐姐,周少侠比世家公子还会享受!”
莲香没吭声,瞪了蠢妹妹一眼,没眼力劲的东西,没看见少主在呢嘛。
周扬正在摆弄着五子棋棋盘,见到楚馨宁进来了,忙道:
“师姐,你快来,我做了两个棋盘,你一个我一个。”
楚馨宁有些兴致不高地道:“一个棋盘两人下,为何做两个?”
“如果师弟我不在的话,师姐可以自己下棋呀,省的还要拿来拿去。”
楚馨宁感觉自己更不舒服了。
自己和师弟两个人,一个棋盘就够了,拿来拿去不好吗?
周扬又打开包裹,取出兔毛帽子和兔毛手套。
“师姐,这是你的,你带上看看。”
周扬将一对白色兔毛手套和一顶白色皮帽递了过来。
楚馨宁接过来,放在一边,淡淡道:“改天再带。”
周扬又翻了翻包裹,嘀咕道:“这是给钟爷爷的。等师傅来了,给师傅也定做一套。”
接着又指挥莲香和菊香帮忙搬东西。
加厚蚕丝被、软枕,自己和师姐一人一套。
鹿皮靴、羊皮靴,自己和师姐一人两双。
菊香抱着一床蚕丝被,偷偷嘀咕:“姐姐,这被子好软好轻呀,盖起来一定很舒服。”
莲香道:“这是江浙来的桑蚕丝做的,一斤蚕丝就要50两银子,既暖和又轻便,不像棉花被死沉死沉的。”
菊香瞪大眼睛:“那这一床被子就要一百多两银子呀!教主都没用这么贵的被子呢!”
莲香没好气地道:“周少侠做了四床呢,一床送给教主,一床送给钟叔。你别多嘴了,赶紧送去。”
两人偷偷嘀咕,却不知道楚馨宁的太极心法已经练到了第三层,五十米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师弟真是大手大脚,在武当山,棉花被不是一样盖吗?
周扬开始试靴子,因为楚馨宁还在,他没脱鞋,只是放在鞋底上比划了下,大小合适。
这古代手工做的靴子,是及踝高的翻皮短靴,鞋底做了加厚处理,缝合的针脚也很紧密,看起来古色古香,周扬十分满意。
“师姐,马上要下雪了,我给咱俩每人都做了两双靴子,你到时候记得穿。”
周扬将靴子包好,准备一会儿让菊香送到隔壁去。
如今他渐渐大了,愈发注意男女之别,古代礼法森严,他可不敢挑战。
楚馨宁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扬这才发现自家师姐情绪有点不对劲。
“师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师傅啦?”
“没什么,大概有些累吧。”
“那师姐你今晚要早点休息啊。”
当晚,楚馨宁第二次失眠。
第一次是三年前,立春和谈前夜。
那夜,掌门师伯告诉自己,第二天要带自己去见亲生母亲,明教教主司马钰。
那一夜,自己彻夜未眠。
原来自己是有母亲的,自己的母亲叫司马钰,是明教教主。
母亲长什么样?母亲会喜欢自己吗?
这么多年,母亲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
这一次去,是母亲想自己了吗?
……
楚馨宁想了很多很多。
可是,真正见到司马钰后,没有一样与自己的猜测符合的。
看到自己第一眼,司马钰很冷淡。
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也没有问自己过的好不好。
她打量了自己几眼,问自己:“楚烨煜怎么没来?”
楚馨宁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住了。
楚馨宁看见司马钰皱了皱眉,说道:“我是你母亲。”
司马钰似乎等着自己喊娘,可是自己真的喊不出来。
然后她就没再搭理自己了。
她忙着和掌门师伯谈事情。
走得时候,司马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馨宁。”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
返回的途中,楚馨宁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就像是小时候,看着山那头,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去看一眼,看看山那边的风景是什么样?是不是和想象一样美丽。
后来长大了,终于看到了,却发现,山那边的风景,并没什么两样。
于是就不再有什么期待。
心里好似放下了什么,也没有再失眠。
可是今晚,楚馨宁第二次失眠了。
这是怎么了呢?
楚馨宁翻了个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厚重的棉被被换下了,自己身上盖着师弟新做好的蚕丝被,真的挺舒服的。
翻来覆去的,她不由地又想到白天的对话。
“……这酒方是家传之宝……以后要拿来做聘礼送给媳妇的。”
“可是,大部分利润,你都分给我了。”
“没事啊,等我娶媳妇时,找师姐要银子就是了。”
“师姐到时候不会不舍得吧?”
白天师弟和大家说了很多话,可是自己记得比较清楚的却是这几句。
师弟把银子都分给了自己。
师弟对自己真好。
可是自己也不花什么银子,要那么多做什么呢?
都留着给师弟娶媳妇?
想到这里,楚馨宁感觉自己很不情愿。
为什么要留着给师弟娶媳妇?
这想法一冒出来,楚馨宁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旋即,理智让她赶走了这些情绪。
她压抑着情绪,告诉自己,这些银子本来就是师弟的。
自己只是暂时替师弟保管,等到师弟需要时,就都给他。
师弟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完全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是种子发芽,挡也挡不住。
楚馨宁压抑的难受。
只好披衣而起,月下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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