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玄玄(1 / 1)

唐玄走后,司南睡不着,干脆跑到二郎屋里数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天赚得真不少。

榔头被花鬼吊起来打了一顿,腿都折了,被丢到臭水沟跟老鼠作伴去了,先前的威胁自然起不到作用。

沿街瓦肆又开始订餐,每日能送过去上百份。

学塾的收益很稳定,每日十份,外加给先生送一份,司南坚持不收钱,先生并不想占便宜,时不时就裁两刀纸塞给二郎。

大头来自满庭芳。

虞美人和蝶恋花带起了一股吃火锅的风尚,除了她们俩,其余行首、行首们的倾慕者都跟着吃了起来。

起初,众人只是本着好奇的心思买来尝一尝,吃过之后就真香了,继而介绍给亲朋好友。

一连几天,司南从早忙到晚,槐树和二豆几个小子每天跑断腿,送得及时还有赏钱。

装钱的细颈瓶满了一次又一次,每天被二郎抱回自己屋,攒到床头的大木箱里,如今已经有满满一箱底了。

司南十文十文地撂成一堆,每够一百文就用绳穿起来,穿到最后手都酸了,还没数完。

真·数钱数到手抽筋。

二郎被吵醒,揉了揉眼,小脸顿时变严肃,“臭兄长,你偷钱!”

司南弹了他个脑瓜崩,“臭小子,用脚丫想想,咱俩谁是吞金兽?”

二郎垂下眼,短短的手指抠着被角,“我知道,你辛苦赚钱是为了让我去书院,不然早就拿这些钱去租铺面了……”

司南挑眉,人不大,想得不少。

他可不想让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负担,笑笑,说:“让你去书院可不是为了你。”

二郎抬起迷蒙的小眼睛,“那是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啊,”司南坏笑,“你哥我就指望你好好念书,当了大官养我。”

二郎信以为真,小小的脸上表情复杂。

司南继续逗他,“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双肩小背包、四轮拉杆箱,大宋独一份,绝对有排面。”

“你看这箱子,四四方方一小只,白榉木的,雕着小花,刻着你的名字,是木头哥专门为你做的。上边是抽拉杆,下面有四个万向轮,能推能拉还能骑,备用轮准备了十个,哪个坏了随时换。”

“这双肩包是你哥我亲手缝的,啧啧,这造型,这手艺,不敢说天下第一,第三、第四得有吧?”

二郎瞅了一眼,“丑死了,针脚那么大。”

“臭小子……”司南挠他咯吱窝,“你哥这双手可是做绝顶美食的,为了你拿起了针线,你还敢嫌弃?”

二郎滚到床角,缩着小身子,闷闷不乐。

司南坐到他身边,放软了语气:“宝,跟哥说说,为啥不开心?”

二郎捏着小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不想花太多钱……”

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司南一笑,“知道什么叫投入和产出不?你读十年书,撑死花掉几百两。等你当了大将军,一年的俸禄就有好多钱。”

“多少?”

“三百两得有吧……”司南瞎编的。

二郎掰着小指头算了算,没算明白,就当是很多好了,“可是爹不想让我练武,也不想让我做官,只想让我继承家业。”

“为啥?”

没记错的话,他爹一直督促原身念书,将来科举入仕吧?

二郎吸了吸鼻子,耿直地说:“爹说你读书都读傻了,以后司家的家业只能靠我。”

司南:……

“家业都没了,继承个屁,过了初十就送你去书院。”

二郎小声道:“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司南撇嘴,“生也得等他回来再生。”

“爹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司南肯定道,“我已经托卖香料的商人去西域打听了,早晚会有爹娘的消息。”

“万一……一直没有呢?”

“咱们就去找。”司南平静地说,“等两年,两年之后再没有消息,哥就带你去西域,请商队帮忙,求助西北军,甚至去西夏,去吐蕃,去西州回鹘,去黑汗白水城,直到找到他们。”

“兄长……”

二郎看着他笃定的神情,突然想起了司旭,这些天他都不敢想,可是今天忍不住了。

今天的兄弟太像爹爹了,二郎扁起小嘴,泪珠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司南拍拍他颤抖的小身子,“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二郎:……

我怀疑你在玩我,可是没证据。

想不明白的小郎君,哭得可伤心了。

这是祖父母去世后,他第一次放声大哭,也是第一次依赖司南、第一次正正经经叫他兄长。

司南望着屋梁,眼睛也有点湿。

唉,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这天晚上,司南没回自己屋,兄弟两个盖一张被子。

第一次和小朋友一起睡,司南觉得挺新鲜。小家伙身体小小的,软软的,像个大玩偶。

二郎哑着小嗓子,没话找话:“哥,今天抓住偷虾贼没?”

“抓住了。”司南打了个哈欠。

他早就困了,为了照顾弟弟脆弱的小心灵才撑着没睡。

唉,养家的男人果然很难啊!

“是黄鼠狼吗?”

“是白鼬,一对。”

二郎精神了,要往床下跑,“我要去瞅瞅,还没见过白鼬。”

司南按住他,“黑灯瞎火的,明天再看。”

“哦……”刚刚哭过的小男子汉,难得有点乖。

过了一会儿……

“哥,白鼬好吃吗?你会把它杀掉吃肉吗?”

“吃什么肉,人家有老婆孩子,明天给它上完思想教育课就放掉。”

“……哦。”

又过了一会儿,司南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听见二郎小声说:“哥,如果你娶不到嫂嫂,我就养你好了。”

黑暗中,司南扬起嘴角。

嫂嫂是没有了,哥夫倒是可以找一个。

不对,不能叫哥夫。

你哥我才是娶的那一个……叫什么好呢?

不等想明白,就睡着了。

第二天。

司南天不亮就去赶早市,回来的时候槐树几个已经到了,扫了院子,砍了柴,打了水,就连两只小白鼬都喂了。

——第一天司南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来了直接练拳,不要做杂活,小家伙们每次都乖乖应下,第二天假装失忆。

在他们的带动下,二郎也习惯了早早起来,此时正摇头晃脑地念《诗经》,小家伙们在打军体拳。

昨夜下了场雨,地上湿漉漉的。

孩子们一个个绷着小脸,反复出拳,收拳,一板一眼,认真练习,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司南既欣慰又心疼,“今天再教两招新的,马步横打、内拨下勾,看清了……”边说边示范。

孩子们瞪大眼睛,努力看着,生怕错过一点儿。

小崽也跟着学,虽然没办法握拳,动作却是记得最快最准的,有时候司南不在,槐树还要请教他。

二郎放下书册,假装路过,一步步蹭到队伍后面——在此之前,他曾放言绝对不学。

司南绷着笑,没拆穿他。

二郎松了口气,暗搓搓地偷学起来。

别说,虽然第一天跟,却练得有模有样,小拳头左手打打,右边打打,挺像那么回事。

一刻钟下来,就出了一身汗。

正好,大锅里的水烧开了,司南兑上凉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

孩子们跟他久了,也养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每天都会冲一冲。

他们穿的还是破破烂烂的补丁装,司南想过给他们做新的,却被槐树拒绝了,一来不想让他花钱,二来,做了新的也留不住。

如今,司南只盼着唐玄能尽快解决花鬼,还孩子们自由。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小一些的孩子送到城西善堂,大的几个留在家里,跟着槐树跑腿送餐,闲暇时候还能教他们认认字。

吃过早饭,孩子们没走,争着抢着帮司南干活。司南试过了,赶也赶不走,只能给他们分配些择菜、添柴之类的轻活。

司南切完肉,往扣着白鼬的筐里扔了两块,小黑鼬冲过去闻了闻,大概确定没有问题,巴巴地推到小白鼬爪边。

小白鼬吃了一块,又把另一块推给它。

小黑鼬起初不肯吃,直到小白鼬急急地叫了两声,它才一口吞掉,吞完还讨好地蹭了蹭小白鼬的脖子。

孩子们笑起来,“原来怕媳妇!”

司南笑道:“这可不叫怕,明明是宠。等你们有了喜欢的小娘子,也得学会尊重。”

小家伙们为难地皱起脸,肉那么好吃,为什么要给小娘子?

只有二郎郑重地点点头,不仅要给肉,包子饺子小馄饨都要给。

——这就是单身狗和小暖男的区别。

司南教育小黑鼬:“不许再偷了,懂不懂?饿了就去抓老鼠,给老婆孩子做个好榜样……”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直到把两只小鼬说得毛都焉了,他才终于满意了,掀起竹筐放它们走。

两个白鼬挺有心机,离开的时候还搞了个小策略——小白鼬先跑,小黑鼬掩护,直到小白鼬跑到墙角,估摸着司南逮不到了,小黑鼬这才撒开爪子跑起来。

跑到半路又回过头,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司南,这才走了。

司南抱着手臂笑眯眯。

日行一善,还挺爽。

今日准备的配菜不多,中午只摆了一个多时辰就卖完了。

司南回家洗了个澡,又特意挑了身体面的衣裳换上,这才骑着小三轮,拉上大圆桌,去了郡王府。

他没提前跟唐玄说,就想试试青铜令好不好用。

郡王府建在外城,位于西水门和新郑门之间,足足跨了大半个街区。

光是门前的台阶就有六尺高,两个灰色的大石狮子一边一个,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吓得人不敢靠近。

司南冲着石狮子做了个鬼脸,惹得门童扑噗一笑:“小子,别处玩去。”

司南把青铜令一亮,“小子,你叫谁呢?”

门童的眼睛顿时瞪得比石狮子还大,“你你你、你哪来的?”

司南笑眯眯道:“茶汤巷来的。”

“我是问你青铜令哪来的!”

“自然是你家郡王给的。”

门童上下打量着他,皱眉道:“胡说,主子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司南扬起小下巴,“唐玄喜欢我呗!”

“大胆!你竟敢直呼王爷大名!”

司南一本正经点点头,“嗯,我不叫他大名了,叫他小名,行了吧?麻烦小哥,跟小玄玄说声,就说他南哥给他送桌子来了。”

“你你你……”门童指着他,手指抖啊抖,“你等着血溅当场吧!”

话音刚落,中门大开,穿着红衣的高大身影跨过门槛。

门童同情地看向司南。

主子出来了。

你说的话主子都听见了。

你会死得很惨啊,小子!

司南歪着头,笑嘻嘻:“你来接我啦,小玄玄?”

唐玄勾唇,“调皮。”

门童:……

房子塌了!!!

最新小说: 萧逸风是哪部小说主角 瑶光女仙 女主叶雅馨 乡村妇科医生 惹火999次:乔爷,坏! 至尊龙婿 网游:开局我充了十个亿 黑潮降临万界 从茅山开始的时空之旅 全世界都不相信我是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