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只能摇唇鼓舌,逞妇人口舌之利。”
“于国何利,于民何利也?”
姚非伸着脖子,腮帮子涨的通红,怒视周青臣骂道。
“黄口小儿,只会信口雌黄。”
“君子不好战,并非不能战,不敢战。”
“老夫本该百岁之龄,行将就木,入土未安。”
“承蒙陛下恩泽,痴活三百余岁,见证了帝国空前繁盛,子孙后代福禄安康,此生已无憾也。”
“虽是朽木之资,并无惊世之才,前不久侥幸侥幸破关,进阶悟道之境。”
“三尺长剑可提之,千斤重锤亦能舞。”
“只叹圣主治下,再无尺寸建功之地。”
“朗朗乾坤,再无一缕敌寇阴云。”
“若有战,老夫愿弃笔从戎,身先士卒,为国尽忠,纵万死,无悔矣!”
“身老心不灭,堂堂七尺热血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忠义气节不可失。”
“有恩还恩,有仇报仇。行阴诡下作之手段,自诩隐忍复仇。”
“殊不知,实乃贪生怕死,苟活之借口罢了。”
周青臣身体挺拔,苍老的声音却让人感到热血澎湃。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一个散发着强大气势的武者。
他的头顶一本古书残影,若隐若现,整个承天殿内,都洋溢着古老的大道气息。
姚非此时低着头,整个人感觉被一座古老苍茫的大山压着,别说反驳,就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万分。
这就是悟道境的实力吗?
仅仅是大道投影,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自己百年前便是跃龙巅峰之境,可是悟道难,难于上青天。
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始终跨不过那道门槛。
该死!
这个老东西竟然突破了境界极壁,踏入了悟道境啊!
满朝文武大臣,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悟道啊!
只有真正达到了跃龙境巅峰,才能明白悟道之艰难。
没想到,平日里只会溜须拍马的周青臣,竟然也突破到悟道了。
虽然陛下今日才向全天下传授始皇大道接引中篇,可在朝堂之中,这早已非什么秘密。
就连许多精锐军团,也早就传授了。
可惜,真正能够破开极壁之人,凤毛麟角,万中无一。
如果蜕凡,归真,跃龙可以靠苦修,水到渠成。
那悟道,就是修行之路一道玄关。
无论堆积多少资源,都是无用之功。
这一步,只能靠自己的资质踏出。
努力毫无意义,这就是每个人的宿命。
生而为人,本就不平等。
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天赋差距,这是后天缺陷者,拼尽一生努力,也永远无法拟补的天堑。
“报……”
“启禀陛下,长公主殿外求见。”
就在这时,一名铁鹰卫官跑了进来,对着上方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宣。”
嬴政依旧是神色平静,宛如之时间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他的心境。
没过多久,嬴元曼身穿一袭红色长裙走了进来,她经过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姚非时,就听到一声哀求:“公主。”
“适可而止吧!”
嬴元曼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拱手一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耐心等待着下文。
“中大夫冲撞了父皇,儿臣特来请罪。”
嬴元曼态度诚恳,直接跪了下去。
嬴政看了一眼,如获救命草的姚非,罕见的皱了皱眉头道:“他是他,你是你……此事与你无关,也无需请罪。”
“儿臣与中大夫两情相悦,满朝文武皆知,父皇又何必自欺欺人。”
嬴元曼鼓足了勇气,看着上方威严的嬴政,执拗道。
满朝文武,一个个闻言色变,开始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出。
“朕平日太宽纵你了。”
嬴政有些失望道。
“儿臣为大秦付出了前半生,余生为何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父皇……”
嬴元曼泪眼婆娑,看着上方那个宛如神明的父亲,痛心疾首道。
“你是朕之女,天下青年才俊任你挑选。”
“无论是谁,朕都会为你举办一场举国欢庆的盛世婚礼。”
“唯独他不行……”
嬴政态度强硬,指着殿前姚非道。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不行,儿臣属意他,而非天下才俊。”
嬴元曼瘫坐在地,泪水划破面孔,神色痛苦道。
“朕可以不在乎他的人品,也可以不在乎他的德行,更不会在乎他犯了什么错。”
“哪怕他的心中没有家国情怀,朕不在乎。”
“他可以没有才华,没有权势,这些朕可以赐予。”
“只要他的心中有朕的女儿,哪怕只有一小部分,朕也不是不能接受。”
“朕决不能接受一个只会利用你的人渣,毫无人性的畜牲。”
“这么多年来,朕赐于你的修行资源全被他拿去了吧!”
“否则以元曼你的天赋,早就应该突破至悟道了,何至于困在归真境止步不前?”
嬴政再也无法保持心境,大怒道。
“这都是儿臣心甘情愿付出,与他无关。”
“儿臣资质愚钝,参不透大道奥妙枷锁,更堪不破人间爱恨情仇。”
“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义也罢。”
“至少这二百多年来,是他一直默默陪在儿臣身边。”
“生于深宫,长于大院,儿臣嫁入王家时,便已心死。”
“自从与姚君相识,方才明白人间有爱。”
“这两百年,儿臣很开心,很快乐。”
“才真正意义明白,人生在世,活着的意义。”
“若父皇非要杀了姚君,儿臣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求父皇怜悯。”
嬴元曼字字血泪,苦苦哀求道。
“作为父亲,朕为了你,可以容他。”
“作为君王,朕为了国法,容不得他。”
“这二百年来,此人愈发放肆狂悖。”
“朕念及你的感受,才会一次又一次徇私宽恕。”
“可是此厮,却拿朕的仁爱,当做软弱可欺。”
“结党营私,贿赂上吏,攻讦忠臣,目无君父。”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他死上一百次了。”
“朕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朕也是天下人之君父。”
嬴政说完,目光冷漠的看了一眼有恃无恐的姚非。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姚非,被这一眼,看的如堕冰窖,通体发寒。
二百年来,长公主嬴元曼就是自己的护身符,保命王牌。
今日怎么回事?
陛下怎会发如此大的火?
毕竟,像今日这样的场面,自己已经经历不知多少次了。
每一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长公主出面求情,陛下都会就此揭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似乎今日的苗头有些不对啊!
这是铁了心,要杀自己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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