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什么最贵?现在很多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是人才。
而在14世纪到19世纪初,这个答案把“才”字去掉就行。而且这个“人”,特指非洲奴隶。到了大规模奴隶贸易后期,一个成年健壮的非洲奴隶,在美国能被炒到数千美元的天价。身为精明的买卖人,欧洲各国列强知道黄金钻石什么的都是浮云,买卖人嘛,最好的生意当然是买人卖人喽。
当年西班牙和葡萄牙拿着地球仪一劈两半,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西班牙人在美洲找到了海量的金银,然后迅速跻身欧洲最大的土豪。而葡萄牙人运气比较糟糕,一路向东探索,没有发现盛产金银的土地。于是,葡萄牙人将他们在非洲的利益从传说中的金矿转移到更容易获得的商品——奴隶。
在新大陆扩张的欧洲殖民国家缺乏一种主要资源——劳动力。在大多数情况下,土著人民被证明是不可靠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死于从欧洲带来的疾病,或者富有反抗精神),而欧洲人不适应气候并遭受热带疾病的折磨。另一方面,非洲人是优秀的工人:他们经常有农业和养牛的经验,他们习惯了热带气候,对热带疾病有抵抗力,他们可以在种植园或矿山上“非常努力地工作”。
到了十七世纪,奴隶贸易进行得如火如荼,逐渐形成了臭名昭著的大西洋三角贸易。这是一种特别富有成效的贸易,因为旅程的每个阶段都可以为商人带来利润。
三角贸易的第一阶段,商人将工业制成品从欧洲运往非洲:布料、烈酒、烟草、珠子、贝壳、金属制品和枪支,这些商品被用来交换被奴役的非洲人。
三角贸易的第二阶段(即中间通道),涉及将被奴役的非洲人运送到美洲,卖给他们的客户——种植园主或者矿主,然后驱使这些奴隶种植棉花、蔗糖、烟草,以及金银矿山里挖矿。
三角贸易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就是将来自种植园的产品或者矿产品带回欧洲。
从1440年至1640年,200多年时间里,葡萄牙几乎垄断了非洲奴隶的出口贸易,成为当时最大的奴隶贩子。不过,随着荷兰、英国、法国等欧洲列强的加入,葡萄牙人的生意开始大受影响。
跨大西洋奴隶贸易的被奴役非洲人最初来自塞内冈比亚和向风海岸。后来随着“商品货源”的减少,大约1650年,贸易转移到非洲中西部(刚果王国和邻国安哥拉地区)。
而荷兰人在西非所占据的奴隶海岸(今加纳、多哥、贝宁、尼日利亚等国沿海地区),经过十余年的经营,可获得的奴隶是越来越少,往往要深入内陆一两百公里,花费的代价也是越来越高。
因此,当抵达昌宁堡的荷兰人见当地的汉洲人居然抓获了这么多的班图人,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开口询问,是否要对这些土著发售。这要是顺路捎带几百名奴隶至巴西或者加勒比地区倒卖,那可是能获得不少暴利。
面对荷兰人这般热切的目光,顿时让昌宁堡上下感到一阵窃喜。
他娘的,正发愁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俘获的班图人,杀了的话,有伤天和,可要养着他们,那还不得费粮食!若是距离我们汉洲本土近,还可以送到各个矿山当苦力去挖石头。
而且,除了大安堡需要建设城池,修建码头,需要留下数百俘虏的班图人驱使。剩下的一千多人,他们甚至打算任由其散去,自生自灭。却不想遇到有感兴趣的主,那还不赶紧甩手卖给他们,换点银钱。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所有的班图人,不分男女老少,昌宁堡一律作价二十五块汉洲银元,先将其中的五百人卖给了荷兰人。
数日后,“商品”全部装船,荷兰人满意地离开了昌宁堡,直到船只驶出港湾,几名兴奋的荷兰商人均不由激动的互相击掌相庆。
这些傻乎乎的汉洲人,竟然以这般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他们五百非洲奴隶,这要是运到美洲倒手转卖,利润将达数倍之多。
要知道,在非洲沿海获得一个奴隶,价格一般在25英镑左右(约等于75两白银,折合62汉洲银元),可要是运到了美洲,大概可获得价值约150英镑的物品,利润率为600%。即使是一些妇女儿童,出售的价格也在80-100英镑左右。
而荷兰人还欺负汉洲人没有从事过奴隶贸易,丝毫不懂行情,硬生生地将每个奴隶的成本又砍去了二三十块汉洲银元,狠狠地坑了一把昌宁堡。
而被荷兰人认为是傻缺的昌宁堡的齐国人却是对这笔生意极为满意,乐呵呵地数着荷兰人付给的银币。出去扫荡不到半个月,俘获近两千人,若是都能卖掉的话,那就进账四万多汉洲银元。这还没算从那些班图人部落抢掠回来的牛羊、毛皮、粮食,以及零星象牙、玳瑁等值钱玩意。
这一切,所付出的不过是沿着班图人活动的踪迹去寻找他们的部落营地,然后跑跑腿,流点汗,放两枪。当然,期间也有几个倒霉蛋被反抗的班图人用木矛扎伤了胳膊和腿脚,需要休养几天。
这个生意,简直可以算是没本的生意呀!比在地里辛辛苦苦种一年的庄稼,那可划算多了。当下,便有几个护卫小队长向昌宁堡总管陈洪安建议,继续出动人手,将昌宁堡附近的班图人部落也给扫了。
陈洪安听罢,顿时无语。这些杀才,还真是从劫掠土著当中,尝到甜头了呀!
非洲商社招募的人员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原自救军和忠义军除役的士卒,已经习惯了打打杀杀,不安于耕作和到工场做工,还有一部分是家中兄弟姐妹比较多的男丁,希望出来闯荡一番,可以为自己的将来积攒一份家业。
如今,只需要拿起刀剑,端起火枪,像狩猎一般,去围捕那些愚昧落后的当地土著,然后将其发卖给西洋夷人,就可以换取大把大把的银钱。既然如此,那还需要种什么地?粮食、牲口、皮毛,直接去抢那些土著的就是!
不过,这里的地域广大,雨量也比较充沛,气候适宜,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日照充足,比起汉洲北部和内陆地区要强多了。若是能通过大规模的捕获土著,将他们的土地全部都圈占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非洲商社成立之初,曾听齐王说过,这非洲南部广大地区,是一块宝地,若能全部据为所有,那么齐国必将收获一份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
七年来,虽然非洲商社已经在南非地区建立了三个据点,也进行了一番粗略的探查,尚未找到任何金银铜矿之类的财富。但所有人对齐王的说法,丝毫不加怀疑,这片广大区域必然蕴藏着惊人的宝藏。
那么,非洲商社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扎实根基,积累实力,逐步扩张。清理当地的土著部落,夺取更多的土地,便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如此,贩卖一些非洲奴隶,可谓是一举两得呀。
——
1665年1月16日,南华堡(今南非伊丽莎白港,亦称曼德拉市)。
“碰!碰!碰!……”
随着四周的排枪响起,被围在中间的数只巨大的鸵鸟悲鸣着栽倒在地,两只硕大的脚趾不停地蹬踏着地面,继续挣扎着。
七八名武装护卫将火枪背在身后,抽出腰下的短刀,喜笑颜开地围拢过去,准备给这些濒死的鸵鸟一个痛快。
“有土著!”突然有护卫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坡,大声喊道。
众人闻言,停下脚步,抬头朝山坡望去。只见两三个班图人似乎被火枪声惊扰,正在奋力地朝坡上奔跑着,几乎是手脚并用,速度极快,片刻,便消失在坡顶。
“算了,凭咱们这几个人,估计抓不住那些土著人。赶紧的,将这些大鸟收拾了,弄回南华堡加工。”
“可惜了,若是将那几个土著活捉回去,那可不得卖几十块钱。”一名护卫挥刀砍向地上鸵鸟长长的脖颈。
“那可不!咱们辛辛苦苦大半天,才围猎这么几只大鸟,说不定还不如抓几名土著值钱呢。”
“抓了土著,还可以让他们自己走着回南华堡。可捕杀了这些大鸟,咱们还得费力将他们驾车拉回去。”两名护卫各自抓着鸵鸟的一只脚趾,奋力地向停驻马车的方向拖去。
“一个个哪这么多废话。”一个护卫小队长训斥道:“咋的,你们听说昌宁堡那边发卖土著,赚了几万块钱,都他娘的眼红了?这几年,咱们收集象牙和皮毛,捕杀大鸟,也赚了不少钱呀。当初,你们还一个个都满足的不得了。现在,晓得捕获土著也能赚钱,就瞧不上这些营生了?”
“张头,这没比较,咱们是不知道呀。”一个二十许的年轻护卫笑着说道:“虽然在这里赚的银钱,比在地里刨食要强多了。但一想到,那些傻黑的土著每个竟然可以值二三十块钱,你说要是咱们一年捉个几千上万人,可不就每人都能分到几百块汉洲银元。这要不了几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衣锦还乡,回汉洲本土享清福了!”
“掠人为奴,要遭天谴的!”那个护卫小队长摇头说道:“那些土著在此地生活了数百上千年,一直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就因为俺们要赚黑心钱,便要将他们围捕圈禁,然后再卖与西洋夷人。伱们说说,这做法跟清虏有何相异?……老子当年就被天杀的清虏圈占土地,变成他们的包衣奴才,做牛做马,差点冻饿而亡。”
众人闻言,顿时失语。在场的七八名护卫中也不乏来自北方清虏地界,跟这位小队长一样有被清虏八旗掠为包衣的经历。但是,他们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个跟捕捉土著发卖为奴,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话说,这贩运奴隶的生意,必然不是长久的买卖。”那个护卫小队长踢了踢地上的鸵鸟尸体,笑着说道:“这大鸟虽然没有奴隶值钱,但它的价值也不少,而且全身上下都是宝。鸟蛋壳可作高级雕刻观赏品,卖给欧洲的那些贵族老爷。鸟皮可制成极佳的皮革,你们瞧瞧,这毛皮,轻柔、美观、还有独特的毛孔图案。透气性好、拉力强、不易老化,耐用,可卷曲。再看这羽毛,质地细致,保暖性好,手感柔软,可作高贵的服饰和头饰。这些东西,那些西洋夷人可稀罕得紧!剔除这些,还落下许多肉可以食用。做这个营生,才让人安心。”
待傍晚时分,护卫们赶着三辆马车,载着六七只鸵鸟回到南华堡。在城中,却意外地发现有三五成群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水手聚集在几家食肆、酒馆里,大声喧闹着,享受着远航后短暂的休闲时光。
“这些荷兰人是路过的,还是来采买物资的?”那名护卫小队长向一名正在附近持械警戒的护卫询问道。
“都是从欧洲过来的,准备去巴达维亚。”那名护卫说道:“听说,到港的船队中,有几位他们国中的议员老爷,要访问我们汉洲本土,并觐见我们大王。”
“哟,听说,他们的议员老爷在荷兰国内,挺有权势的。他们到我们齐国,恐怕不止是简单的访问吧。”
“听那些荷兰水手说,他们要跟欧洲一个国家干仗了,估计着,是想找我们齐国搭把手。”
“他们荷兰人在欧洲干仗,我们齐国怎么帮把手?”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名护卫脸上挂着一丝神秘,“荷兰人准备要干仗的国家是英格兰,他们多半是想让我们在印度一起对付那里的英格兰商人。”
“帮荷兰人打英格兰人,那我们齐国能得到什么好处?”那名护卫小队长摇摇头说道:“打生打死的,最终平白让荷兰人得了便宜。”
“你操心那么多干嘛呀!”那个护卫笑着说道:“这不应该都是我们大王和内阁诸位大人们该管的吗?放心好了,咱们齐国建立额有二十多年了,在大王的领导下,至今为止还未曾吃过大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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