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占城公主来汉洲已经快两个多月了,你是准备等到新王宫建成后,再将她纳入宫里吗?”罗玉茹笑吟吟地看着齐天。
“无妨,她年纪尚幼,足可等待王宫建成后,再入宫中。”齐天笑着回应道。
“年纪尚幼?”罗玉茹呆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可是已年满十六岁了,正是婚配的年纪,而且还是占城王国公主,给了一块地作陪嫁的,你可莫要慢待别人!”
齐天闻言,不由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王后,确定她是否在讽刺挖苦自己。不过,当看到她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后,便知道她并不是在与自己置气,心里稍稍有些放松下来。
“难道,你是想等大明败亡后,从北京再接一个大明公主回来?”还未等齐天说出什么,罗玉茹却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夫君身为大齐王国的君王,后宫当中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位王后,但是当占城王国真的送来了一位公主后,罗玉茹还是心理面有些难受。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土邦王国的公主送到汉洲,与齐国和亲。
本来是独属自己的丈夫,结果到后来,却有许多女子一起来与自己分享。骄傲如她,心中怎会心甘?
因而,自从一月占城公主抵达建业城后,她便心中一直在怄气,很是不快,偶尔也会对齐天说些挖苦讽刺的话语。但两人毕竟从相识到成婚已有数年之久,感情深厚,倒不至于为此翻了脸,冷了关系。
不过,数日前,其母罗王氏闻知女儿心中烦恼,立即前来王宫予以劝解,从三纲五常到女子训诫,从儒家伦常到程朱理学,言,女子地位本就低落,乃为男子附庸。如《诗经》:“乃生男子,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弄之瓦。”
况且,在大明境内,凡稍有资财或官身地位之人,无不纳妾养婢,士林之中,公然狎妓淫乐数不胜数。齐天乃汉洲之主,大齐君王,如今只是纳一土邦小国公主,身为王后,何至于此!若要外人得知,岂不是背负“善妒”之名?
罗玉茹听了母亲劝解之言,顿时觉得是自己使了性子,有些恃宠而娇了。想想最近一个多月,齐天对待自己,显得颇为小心的样子,必是怀有几分愧疚。齐天娶占城公主,使得齐国获得一块战略要地,此乃国之大事,岂能以自己意气用事。
因而,今日见到齐天,罗玉茹便提出,让他早日将占城公主纳入王宫,以成两家和亲之事。但说着话,一不小心又将情绪外露,提及大明公主的事情。
“大明败亡,北京城破,恐怕紫禁城中的嫔妃、公主都难以活命。”齐天不由想起后世某文学作品当中那个可怜的独臂公主,孤独而又凄惶。当然,那是文学描述,可能在大明崩坍的实际情势下,皇宫里的众多女人,或许下场会更凄惨。
“那能不能派人将她们都救出来?”罗玉茹小心地问道。
“救不了的。”齐天叹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是需要很多人去陪葬的。那些嫔妃、公主,还有无数的大明百姓,都是陪葬品。”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罗玉茹低声说道:“众多百姓何辜,女子何辜!”
“所以,我们派出国中近乎最大的力量前往大明附近,就是希望能救出更多的人。”
“我们的人去了大明,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不深入大明境内,仅在沿海地区的话,想来应该是无碍的。但若要经历战事的话,有些损失也是难免的。”
罗玉茹闻言,一时间怔住了,心中却是想起两个弟弟,他们都是要前往大明。
二弟罗守劭人在水师,以齐国舰船之威,在大明海域应该不会遇到对手,危险性较小。可是三弟罗守璋却身在陆战队,若是登陆大明沿海,遇到建奴或者流贼大队人马,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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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我等是否会派驻到大明附近,倘若真的驻守汉兴岛或者长山岛,说不定就能有机会往辽东遇到建奴。如此,我倒是很想与之较量一番!”
傍晚时分,宋城(澳洲北部凯瑟琳市)一家酒馆当中,一群陆战队军官围在一桌,正在畅意地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因为即将调派海外,所有的陆战队官兵全部开始轮流休假,与家人朋友相聚最后一段时光。若是再返回汉洲本土(假如能活着回来的话),恐怕就是两三年时间了。
罗守璋一口将杯中的蜜酒喝下,然后抹了一把嘴,大声地说道:“建奴欺我汉人,辱我华夏文明,我等若是到了大明,定要诛尽此等蛮夷,彰我汉家风采!”
“说的好!”一名陆战队军官站起身来,拍着巴掌说道:“蛮夷杂胡,生番土人,还有那西洋夷人,皆为我汉家之敌!我大齐男儿,挥三尺之剑,尽诛此辈,为我汉家扩展更为广大的生存空间!”
“狗日的,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这般文雅,还他娘的理直气壮!”一个粗壮的陆战队军官咧嘴笑着说道:“要俺来说,王上刀锋所指,俺们跟着冲上去就是。先用火炮轰他娘的,然后端着刺刀,将我大齐对面之敌,一一捅翻在地。来,为了俺们能在海外,在大明,取得所有的胜利,也为俺们日后都能活着回来,再干一杯!”
谷釪/span“万胜!……干了!”众军官轰然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换酒,换酒!”那个粗壮的陆战队军官砸吧了一下嘴巴,大声地说道:“这蜜酒喝着太没劲,俺们喝烧酒!那才是我军中男儿该喝的酒!”
“莫喝醉了!要不然,出去不好看!”有军官担心地说道。若是一群醉醺醺的陆战队军官倒卧在大街上,被宪兵给捉了,少不得要关一天的黑屋子。
“怕甚!俺们留一个清醒的就是。……小罗子,就是你了。你年岁最少,允你喝蜜酒。若是俺们一会喝翻了,你可得找人将俺们抬回去。”那粗壮军官伸手一指,对着罗守璋说道。
“老任,你瞧不起谁呢!”罗守璋闻言立马不乐意了,随手将身边的蜜酒扔到一边,抬手将桌中的高粱烧酒端了过来,将自己的杯子倒满,“我虽年少,却也是一堂堂大齐男儿!莫要小瞧了我!”
“谁敢小瞧于你!”任茂勇说道:“俺晓得你在军中实习之时,各项操演均是优异,且在威远岛、帝汶岛以及汉洲内陆剿杀土人,也是向来争先。俺只是怕你吃醉了,误了明日返回建业城探亲。”
“在坐兄弟,又不独我一人返家探亲。”罗守璋笑着说道:“喝醉了酒,明日回返建业城,正好在马车上大睡两天。”
“都是好男儿!……同饮!”任茂勇不再赘言,端着酒坛,挨个与在坐的陆战队军官一一倒满酒,随后,举起杯子,大声地说道:“诸位兄弟,此次我等派驻海外,预祝大家都能建功立业,升官受赏。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要活着回来,再叙袍泽之情!”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边帮着父亲收拾饭桌上的餐碟,一边往那桌陆战队军官的方向望着,青黑色的军服,短筒马靴,紧塑的武装带,腰下挎着短刀,望之让人心生羡慕。
“爹,我以后也要加入陆战队!”那名男孩扭头对柜台上的父亲说道。
“莫乱想!”酒馆掌柜虎着脸说道:“当兵会死人的!你要在学堂里好生读书,以后才会有大出息!”
“我不怕死!”男童仰着头说道:“只有穿上那身威风的军服,才是大出息。”
“净说混话!”酒馆掌柜训斥道:“你要好生读书,以后要在县里做个官人,那才是真有出息!”
“可是县里的官人没有军官这般威风……”男童眼巴巴地继续看着那桌陆战队军官,神情中尽是仰慕。
而在酒馆的一处角落,两个商贾模样的男子一边吃着酒菜,一边也在不时地瞅着那桌陆战队军官。
“我怎么觉得,我们齐国又要打仗了。”朱炳坤轻声说道。
“我们齐国哪年不在打仗!”鲍大金笑着说道:“帝汶岛、威远岛,汉洲东部地区,就是宋城以南数百公里的荒原地带,不都是我们齐国军伍在到处打杀土人。”
“嗤,打土人,那也叫打仗?”朱炳坤嗤笑一声,“我是觉得,我们齐国似乎要打大仗。你知道吗,开元城(今澳洲汉普蒂杜市)那边的制革场前几日给我下了三百张鳄鱼皮的订单,限期一个月交货。以往,都未曾有过这么多的需求。”
“是吗?”鲍大金说道:“这是好事呀!前几日,我也第一次接到军政府的订单,要求一个月内提供三千个罐头。我还琢磨着,难道建业食品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使得军方竟然朝我们宋城这地方下订单。若是真的打大仗,那需求可不会小。……打谁呀?荷兰红毛鬼?”
“应该不是。一直都未听说我们与荷兰人交恶。”
“不打荷兰红毛鬼,那这南洋地区,还有哪个势力值得我们齐国大动干戈?”
“兴许是南洋地区某个不知死活的土邦小国吧。”
“话说回来,这打起仗来,竟然还能带动我们的工场生产。”鲍大金笑着说道:“说句诛心的话,为了我们多赚些银钱,这仗还真的该不一直打下去。”
“我们要是一直打胜仗,那倒好说。若是败了,说不定就有祸事来了。我们齐国根基才多长时间,可经不起消耗呀!”朱炳坤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当年,大明是何等强盛,如今再看看,是什么情势?”
“我们齐国怎可与大明相较?”鲍大金摇头说道:“汉洲大陆,唯我齐国独占,内陆又无强敌,尽是愚笨土著。外来强敌若要来攻,均是跨海远来,而我齐国沿海要地,堡垒火炮密集,必不与外敌所趁。以我看来,只要我齐国自身无以内乱,外患当以无忧。”
“嗯,有些道理。”朱炳坤点头认可,“只是希望,我大齐能继续如红日初升,国势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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