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曹雄船队的五艘船,装满了丁香、豆蔻、胡椒等香料,以及砂糖、宝石、琥珀、麻布等东印度群岛特产。
除了大量的贸易商品以外,五艘船还分别装运了三百华人、爪哇人以及不少火药、弹丸、生产生活工具等殖民物资。届时,船队离开巴达维亚后,将折向东北,往婆罗洲驶去,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此地新开拓的殖民地,运送补充的人员和物资。
“何老六还没回来吗?”曹雄站在船头,冷然地问道。
“何老六自三天前下船后,没多久,就将随行的罗大奇等人甩开,不知去了哪里。”齐大江皱着眉头说道:“兄弟们也去赌馆、妓馆、酒馆等各处寻了,均不见其踪影。……估摸着,是想离了咱们!”
“不会是让人捉了去,或者被害了?”曹雄问道。
“应该不会!”齐大江摇摇头,“跟他在一起的罗大奇说,何老六自被俞头打了军棍,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嘴里颇多埋怨。……所以,他可能是真的……走了!”
“唉,毕竟一起在海上拼杀过来的兄弟。他要真的走,俺还会阻拦他?……他身上的银子恐怕也不多吧?”曹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看着船队最后的补给物资被慢慢地吊运上船。
午后时分,在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的带领下,曹雄一行五艘船驶出巴达维亚港口,借着风力,缓缓地朝婆罗洲驶去。
就在曹雄船队离开巴达维亚港口的时候,码头一艘明式海苍船的艉部,何老六眼神阴郁地看着他们,直到船队消失于海波远处。
“何老六,在咱这儿躲了三天了,你给的那十两银子可早就不够用了!”赖四斜着眼睛瞧着何老六,寻思着,从这家伙手里再敲出些银子来。
“十两银子算个屁!”何老六不屑地看了赖四一眼,扭了一下腰,动了动脖子,“也就你能看上眼!”
“你特么的好大口气!”赖四听了,不由恼了,“你有种,再给爷爷拿出十两银子出来!”
“十两银子,老子没有!”何老六说得颇为光棍。
“消遣你爷爷呢!”赖四大怒,“看在以前都在香佬手下混过的,老子今天也不难为你!现在……,就滚吧!”
看着何老六前几日惶惶的模样,想来是得罪了曹雄,逃了出来。以后说不定要经常在这巴达维亚遇到曹雄,可不值当为了这么个烂货,把曹雄得罪了。他却没想到,早在上一次与齐大江起了冲突时,就已经引的曹雄对他起了杀心。
“赖四,先别急着赶老子走!”何老六看着赖四,“如果老子告诉你,有一笔横财在眼前,你是要,还是不要?”
“什么横财?……在哪?”赖四一听,来了兴趣。
“你就不整一桌酒席,边吃边聊这笔横财吗?”
赖四直直的盯着何老六,见他非常笃定的模样,莫非,这家伙真的知道有发财的地方?
“六哥,你说的这笔横财,有多少?”赖四问道。
何老六听到赖四突然对自己变了称呼,不由感到一阵腻味。都特么的属狗的,脸变得那么快!
“起码有五六十万两银子吧!”何老六心里估算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五六十万两银子!”赖四突然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起来,这么多银子,够自己和兄弟们快活一辈子了!
“……在哪?”赖四激动地问道。
“……老子饿了!”何老六看见赖四如此模样,不由鄙夷万分。
“行!六哥,咱们现在就进城,一会就给你叫一桌上好的酒席!”赖四见何老六如此拿乔,心里有些恼怒,但还是耐着招呼几个弟兄陪着何老六下了船,朝城内走去。
乔恩·艾伯克船长是这次支援婆罗洲新拓殖民地的分舰队指挥官。近期,婆罗洲的渤泥国不时地派出部落土兵袭击南部几个据点,据说,损失还很大。
东印度公司于是紧急输送了数批人员和物资,补充那些受到袭击的殖民点。
这次,乔恩·艾伯克船长带着他的武装商船“蓝色宝石号”,以及曹雄船队,一共装运了五百余人和大量物资,分别送到婆罗洲南部三个殖民点。如果,在婆罗洲南部海域,遇到渤泥国那些讨厌的众多小船,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尽可能的击沉或者撞沉它们,以打击对方的武装人员运输投送能力。
但是,乔恩·艾伯克在出发前,居然得到了一份令人意外的指示,就是在到达婆罗洲几个殖民点后,如果那里有任何缴获的战利品,可以折价卖给跟随而来的曹雄船队。
这一点,让乔恩·艾伯克船长有些好奇,这支被公司收服的海上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会得到公司的如此优待。不要忘记了,缴获土人的战利品,可不仅仅是土地,人口,香料,还有很多宝石,珍珠。这岂不是让这支船队发了大财。
曹雄本人倒是没想过,到了目的地卸了人员和物资后,再装些殖民点缴获的战利品,会赚多少银子。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逐步接近的婆罗洲。
几个月前,沿途经过婆罗洲,只是在沙捞越停留了半天,其他时间,都是在赶路,根本就没留心观察此地的风土面貌。
四天后的中午,船队一行抵达婆罗洲,贴着海岸线又往东行驶了半日,已是黄昏。船队逐渐放缓速度,并远离海岸边。
“明天黎明时分,应该可以到达第一个殖民点。傍晚,估计可以再到达第二个殖民点。后日一早,我们就可以离开,去往明国了。”
安德鲁·弗劳伦特少尉拿出一份南洋简图,指给曹雄看航行路线。
曹雄点点头,没有做声。自从与齐天聊过军队和舰队建设的正规化和标准化后,他开始逐步接受这个荷兰“监军”的建议,开始规范管理船上各个操作岗位。只是,苦于无人会写字,无法记录并书写这些操作要领。
安德鲁·弗劳伦特少尉得到曹雄许可,规范纠正船队上各种陋习和成规,兴奋不已。他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努力,将自己在荷兰舰队所学,以及自己领悟总结的各种战船操作规范和作战要领,想着在这支乌合之众的舰队里实施。
安德鲁·弗劳伦特少尉认为,如果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这支杂牌舰队提升了战斗力,那么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即使失败了,似乎也无所谓。他们又不是荷兰人的舰队。以后,无非是自己以后指挥战船或者舰队时,避开那些失败的经验。
“敌袭!”突然,船上的水手大声地呼叫。曹雄神色一凛,冲出船舯的舱室,朝船舷处看去。
在船上火把的映照下,船舷处飞上来数个抓钩,紧紧地锁在船帮上,有水手提着刀在不停地砍着绳索。片刻功夫,就有一个肤色黝黑的脑袋从船舷冒了出来。不等他伸手去抓船舷,冲上来一个水手,一刀划了过去。那土人立时便仰头栽下船,随即传来“扑通”落水声。
“渤泥国土人夜袭呀!”曹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选择的时机很准,黑夜里视线不佳,而船速又慢,人的精神可能也会放松。如果不小心,说不定真让他们夺了船。
“船舷处多放几个火盆过去!……去十五个人准备火枪排射!把船开动起来!”曹雄大声地吩咐道。他不知道渤泥国来了多少袭击的兵士,对自己指挥的“开拓号”战船(原西班牙大帆船),可以不用担心,不仅船体高大,而且人员众多,不是几十个土人就能攻上来的。
唯一担心的就是周应平那艘福船,除了他手下三十多个伙计,就只有派到船上的十名护卫。可谓防护力比较薄弱。
正如曹雄担心的是,周应平遇到了平生最为凶险的时刻。福船两侧飞上来十几个抓钩,并很快有土人爬了上来,嘴里咬着短刀,眼里露出凶狠地目光,从船舷处跳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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