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的话让虞亦青一怔,他盯着瑞王的脸,似乎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没有失明。
瑞王转过了身,他握紧了手里的竹棍,又微微松开,“是有人吧?你跟我一路,虽然我瞎,但不聋。”
虞亦青沉默了会,才说,“你邀请我去你府上,你不怕我是歹人?”
“怕,但我先表现出善意,你对我下手的可能性就会降低。”瑞王轻声说,“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只不过你日后可能会有些麻烦,毕竟我的身份有些棘手的。”
虞亦青听出他言下之意,“你的身份很厉害吗?我杀你还会有人追杀我?”
瑞王微微侧了下头,却说:“你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
虞亦青惊了下,接下来的话里语气都凶了几分,“我不过一介平民,怎么会跟你这种贵人见过面。”
“抱歉,我应该弄错了。”瑞王率先道了歉,这弄得虞亦青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无力以后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恼怒。
这样的自己好像就在无理取闹,可瑞王有什么值得自己无理取闹的。
他是东厂的一条狗,而对方却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就算对方是个瞎子,哪又如何?
连荷旖居然都说瑞王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虞亦青为自己的在意而心惊,心惊之下脸色更是难看。
“你道歉做什么?我看你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疯子,滚!”
他说完后,自己先转身走了,只是走到了一半,又回了头,发现瑞王居然还站在原地。
虞亦青忍不住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站在原地的瑞王,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不走,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走。
许久,瑞王才轻轻动了下,他拿紧了手里的竹棍,转过身慢慢往前走。
虞亦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也转过了头,从反方向离开了。
虞亦青回到了督主府,发现那些人还在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后便上床睡觉。
不过他刚躺上去,就有人来敲他的门。
“虞亦青!虞亦青!”门外是荷旖故意拉长的声音。
虞亦青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他转过头盯着门口,门外的人已经开始砸门。
“虞亦青,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呗。”
虞亦青只好坐起来下了床,一开门,发现荷旖是喝醉了,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手里还拿着酒壶。
荷旖看到虞亦青,就笑弯了眼睛往前一扑,抱住了虞亦青的腰,“虞亦青,马上就是新年了。”
“嗯。”
“我陪你跨年呗,看你人缘那么差,这么好的日子只能闷在房里。”荷旖絮絮叨叨,“好不容易我能从瑞王身边离开一整个晚上呢。”
“我准备睡觉了。”虞亦青被荷旖身上的酒气弄得皱了下眉。
荷旖闻言,就拿手里的酒壶砸了下虞亦青的胸口,“睡屁啊,这么好的夜晚你拿来睡觉,平时没睡够啊?你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只有今夜不需要训练么?”
荷旖谈到往事,语气唏嘘了几分,“那时候每天都盼着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不用挨打,而且还有压岁钱。”
虞亦青将荷旖的手从他腰上扯下来,“我不记得了。”
荷旖哼了几声,手不愿意从虞亦青的腰上离开,“我站不稳了,别扯我,别扯我!”
虞亦青闭了闭眼,只好扶着荷旖往房里走,他准备把人丢到美人塌上,然后去给荷旖醒醒酒。
只是走了几步,荷旖的身体就往下滑,他手里的酒壶砸到了地上。虞亦青怕荷旖摔到了碎片上,直接把人给打横抱起来了。
荷旖被虞亦青一抱,反而酒醒了一半,他看了下地面,又看了虞亦青的脸,“你抱我?”
虞亦青没说话,迅速走到美人塌旁,直接把荷旖丢了上去。
“酒醒了?”虞亦青看着荷旖。
荷旖坐起来,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脸,“没,我没喝多,我是怕你闷着你自己,你这么久没出任务,你也不出去,天天待在这个院子里。虞亦青,你不无聊吗?”
“你出任务就不无聊了?”虞亦青反问,问完后又忍不住皱了下眉。
“说无聊也不无聊,说不无聊又有点无聊。瑞王虽好,但还是太无趣了,还没有我以前的任务目标好玩呢。我喜欢有缺陷的凡人,不喜欢瑞王这种。”荷旖抬起头看着虞亦青,“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虞亦青抿了下唇,又松开。
“督主对你的态度奇怪啊,原来从来没有让你休息那么久的,还让穆旦过来看着你。”荷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还有,你落入锦衣卫手中的那段日子,督主为什么要杀你,锦衣卫为什么又要一直救你?你杀了他们的指挥使,应该要杀你才对,怎么会救你,他们故意埋伏的目的难道不是杀你,而是要活着的你?可活着的你……”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已经在虞亦青的眼神下住了嘴。
“有些东西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荷旖。”虞亦青伸手将荷旖从美人塌上拉起来,“出去吧,我准备入睡了。”
荷旖张了张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一夜过去便是新年。
大清早,虞亦青去给房宾白拜年,他来得不算晚,但是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人了。
他们都是来给房宾白拜年的,虞亦青走进大厅的时候,还引来不少注目。
本来还交谈的人看到虞亦青立刻闭上了嘴,眼神往他身上瞧。
虞亦青挑了角落站着,不去管其他人。荷旖不在,大概去瑞王府了。
虞亦青等了一会,倒是先等到另外一个人。
“督主,你的徒子徒孙还真多呢,我今天可没准备那么多压岁钱。”
是谷毓的声音。
虞亦青往柱子后站了站,他站在暗处看着房宾白和一个陌生人一起踏进了大厅,眼神微变。
明明是谷毓的声音,但模样却不是,看来谷毓易容了。
那个陌生人进了大厅,环视一圈,就说:“小虞姬呢?”
虞亦青拧了下眉,慢慢从柱子后走出来,走到了房宾白和那个陌生人的面容。那人看到虞亦青,唇角微扬,“小虞姬,给你压岁钱。”他从袖子里拿了个用红绳绑着的一串银子给虞亦青,“特意给你备的。”
虞亦青看了看旁边的房宾白,发现房宾白没有制止之意,便伸手要接过,只是还没接过,那人却将银子拿远了些,“小孩子拿压岁钱总要喊人说声俏皮话的,我替你义父给你发压岁钱,小虞姬不说点什么?”
虞亦青把手收了回来,“不劳烦容指挥使给我发压岁钱。”他声音很低,能听清的人估计只有他面前的两个人。
那人果然没反驳,还似笑非笑地看了虞亦青一眼,“连压岁钱都不要啊,好吧。”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房宾白,“督主,你说小虞姬大过年的闹脾气,该不该罚?”
房宾白闻言看向虞亦青,“关禁闭半个月,回你院子里去。”
房宾白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惊住了。房宾白几乎没有在众人面前罚过虞亦青,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唯一在众人面前惩罚还是四年前。而这个人是谁,居然一句话就让房宾白关虞亦青禁闭。
虞亦青低头称是,便准备离开,那人却喊住了他,“压岁钱别忘了拿。”他把那串银子丢到虞亦青的怀里。
虞亦青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想了会,就把银子给震碎了。银子一碎,果然从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展开,上面的几个字让虞亦青怔住了。
“相公,生辰快乐,以后再给相公补长寿面。”
虞亦青盯着上面的字许久,眼神里尽是不敢置信。
不可能,温藻一定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就算他活着,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生辰的?
虞亦青将纸条捏在手心,就往外跑,他跑到了大厅,却发现大厅里早已经没有了那个人,只有房宾白坐在上首。
房宾白看到虞亦青,表情平静,“不是关禁闭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虞亦青脚步一顿,本能性将手握得更紧,不想让房宾白发现那个纸条,“我忘了给义父拜年,能拜完年再关禁闭吗?”
房宾白却微微眯起了眼,“你手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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