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睡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长到已经彻底从秋日进入了冬日。梅初蔚睁眼前,听见了碳火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空中里还弥漫着烧香料的味道。
温藻进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甚至她觉得对方已经醒了很久。梅初蔚双眼盯着床顶,眼珠子都不挪动一下,怔怔的,仿佛在发呆。
温藻加重了脚步声走过去,对方并未有反应,她走到床边,开口了。
“相公?”
床上的人转了下眼,之前散大的瞳孔似乎凝聚了回来。他慢慢将视线移到温藻脸上,长睫轻轻眨了下,没有说话。
温藻在床边坐下,“相公,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恐怕就来不及给姨父贺寿了。”
梅初蔚依旧盯着她,温藻见状,探过手准备摸下梅初蔚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还烧着?”
她的“着”字刚落音,床上的人便是化掌为爪,直往温藻眼睛攻来。温藻脸色不变,身子往旁一躲,再反掌拍向梅初蔚的胸膛。
梅初蔚右脚一蹬,已经翻身而起,随后便扯下系住床帘的铜钩。那铜钩一头带绳,他将绳子那头握在手里,另外一头则是飞速向温藻脖子攻去。
温藻轻声一笑,“相公,哪有你这样一醒来就家暴的。”
梅初蔚不语,眼中增添一分冷光。温藻侧身躲过铜钩,一脚踢中梅初蔚拿铜钩的手,铜钩直接飞出去,钉死在了墙上,“相公,你病体初愈,现在是打不过我的。”
梅初蔚皱了下眉,还未等他下一个动作,他已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上。
下一瞬,他被人抱住,鼻尖嗅到了香味。
“此时的相公是小虞姬还是我的梅郎?”
“你何必跟我玩这种把戏。”梅初蔚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有气无力。
温藻一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对方眼里的厌恶,露出白齿,微微一笑,“我温藻本来就喜欢玩这个啊,尤其是玩你这种小毒物了。”
“可是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男扮女装的变态。”梅初蔚说。
温藻眨了下眼,“相公,你说什么呢?”
“骂你这个男扮女装的变态。”梅初蔚眼里闪过厌恶,“别拿你那东西顶着我。”
温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歉,抱歉,相公这样子人家把持不住嘛。”他的手由下巴摸上梅初蔚的脸。他细细地摸索,摸着一寸又一寸的皮肤,手宛如小蛇在梅初蔚的脸上游走,摸到眼睛的时候停了下来,“可是我这种变态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了。”
他嘻嘻一笑,“那时候你多漂亮啊,拿着小刀慢慢地挖人眼球,血溅到你脸上就像是你涂了胭脂,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可以舔掉你脸上的血就好了。”温藻的脸慢慢凑近梅初蔚的脸,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然后把你关起来,每天上你,再挖掉你的眼睛,送给我被你挖了眼珠的同僚。”
梅初蔚闻言,轻轻勾了下唇,“要不现在就挖了?”
“傻瓜,藻儿自然是骗相公的。”温藻又是一笑,声音极其温柔,“我好不容易将你从墓中带出,又花了大功夫才救活你,还不只一次,若是你那弟弟将那东西再往里插.深点,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但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能恢复记忆,虞亦青。”
此时应该称他为虞亦青。
虞亦青被温藻近乎暧昧地抱在怀里,脸也被迫抬起,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害怕,即使在看到对方眼底的隐隐的兴奋时。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问。
温藻摇摇头,“我不仅仅是知道。”他动手直接扯烂了自己的大腿处的衣服,露出一大块肌肤,“我还纹了你的名字。”
虞亦青一看,发现对方的大腿处竟然真的纹了“虞亦青”三个字。“虞亦青”三个字纹得十分缭乱,但笔锋转折处却有铁画银钩之象。
温藻扯过虞亦青的手去摸自己的那块肌肤,“你喜欢吗?我自己纹的。”
虞亦青垂下眼,“疯子。”
下一瞬,他没被温藻捉住的手直接插.进了温藻的腹部,“但是你在纹我的名字前真的了解我是什么人吗?”
他眼角往上一挑,杀意蔓延。
血从温藻的腹部流了出来,他脸色不变,甚至唇角还有笑意,他压低了声音,“来,相公,再往里面一点再扯出来。”
虞亦青将手扯出来,血将他的手全部染红了,他只是皱了下眉,有些嫌恶地将血擦在被褥上。温藻腹部被虞亦青徒手开了个口子,还言笑晏晏。他看着虞亦青甩开他,跌跌撞撞跑下床,他并没有从他下的毒里完全恢复过来,甚至他的攻击也只是强弩之末。
温藻扯过床帘将其撕成一掌宽大小,将自己的伤口给绑住,就下了床,“相公,你去哪?”
虞亦青抿唇不说话,脚却踉跄了下,他又跪倒在地,这次是直接昏了过去。
温藻慢慢走到虞亦青旁边,眸色转深,“稀奇了,居然只是给我开腹,还以为直接开颅呢。”他说到后面,还笑了一声。
“温大人。”尤亭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看了下地上的虞亦青,又看了下温藻的伤口,“我叫丹肃过来给大人处理伤口。”
丹肃是他们这群人中医术最高超的,平时都易容成一个普通的马夫。
温藻唔了一声,“你让丹肃先看看他,我有点好奇他怎么会突然恢复记忆的。”
尤亭旭听到这句话,正准备把地上的人提起来时,温藻又说:“房宾白最近可有大行动?”
“近来他派出了手里不少的人。”
“就是为了杀虞亦青,哎,尤亭旭,看来我们捉对人了。”温藻说,“不过房宾白手下的人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找到虞亦青的?”
尤亭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看虞亦青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温藻语气里暗藏着兴味,“他身体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房宾白手底下这么多人,唯独他虞亦青成了房宾白的义子。”
尤亭旭听着温藻的话,想到自己离开京城的前夜。那夜,月亮犹如玉盘挂在天上,他们一行五人跪在地上。竹林的叶子因为风而婆娑出声,风声下的那个人声音很低。
“……找到房宾白的义子,活捉他回京。”
“微臣领旨。”
当夜,名为虞亦青的人的所有资料出现在他们五个人每个人的面前。这个虞亦青被东厂督主房宾白亲自抚养长大,他长到十三岁,就开始为房宾白做事。但他很神秘,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唯一一次让人捕捉到他的身影是在就是三年前的林丰成一家三十六口灭口案当夜。林丰成是上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当时温藻是第一个冲进林家的。
尤亭旭去的时候,温藻站在林丰成的尸体的旁边,而林丰成的脸上赫然不见了眼球。
第二天,温藻成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那日之后,他便有了扮女人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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