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梅初蔚回过头,就看到温藻将一碗茶放在他面前,温声道:“喝口茶暖暖胃吧。”
“好。”梅初蔚应了,心里却把刚刚听的话翻出来又想了一遍。
他们没有休息多久就继续上路了,温藻说无聊让婢女送了点书上来。梅初蔚翻了翻手里的诗集,再看温藻吃着点心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话本,默了下才道:“为什么我的是诗集?”
温藻有点诧异,“相公也想看话本?”
梅初蔚点点头,温藻便把自己旁边的那本递了过去,“相公原来都不喜欢看的,待会可别后悔。”
梅初蔚接过来,从第一页开始看。发现这讲的是一位江湖侠客的事情。这位侠客是正派人士,从小在师傅的严格交道下,大概花了不短的篇幅讲他的童年到十八岁的事情。侠客在十八岁的时候,得到师门的锻炼任务,便背上一把剑下山了。
梅初蔚翻过一页,就看到那位侠客下山没多久就遇见一个落难的女子,那女子生得貌美,几乎近妖。看到这里,梅初蔚忍不住抬头看了下坐在自己旁边的温藻。
温藻今日换了件上为烟灰色下为芍药红的裙子,手臂环绕着湖蓝色绸带,长发用一支琉璃步摇挽起,她低头看书,发上的步摇轻微晃动,在她的裙子上落下阴影。
梅初蔚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故事后面讲的就是这位侠客与这个落难女子的爱情故事了,一个好端端的武侠故事顿时转为爱情小说,弄得梅初蔚正有点想将书放下时,侠客要与女子成婚了。
梅初蔚决定看完婚礼再放下这本书,结果便看到洞房花烛夜。
这个洞房花烛夜却是把梅初蔚给吓住了。
没成想,那个美貌女子还真是妖精所变,并且还是个男妖怪。那男妖怪变回原来的样子,依旧是雌雄莫辩,但却力大无穷,当夜就把侠客压在床上……
梅初蔚猛地合上书,他拿过旁边的茶猛地喝了一大口。
“相公怎么了?”温藻转过头看向梅初蔚。
梅初蔚连忙摇摇头,“没事。”他低头看了下手里的书,封面上“快意江湖”四个大字就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温藻倾身过来,垂眼看了下梅初蔚手里的书,“书里有什么吗?”
“没有什么,我……还是去看诗集吧。”梅初蔚这样说。
“是么?”温藻好像有点不信,还想拿过梅初蔚手里的话本。梅初蔚一着急,就把手一抬高。温藻见状却是笑了下,几乎不费力就将书夺了过来。
预估错误温藻和自己的身高差了。
“欸,不要看。”梅初蔚想把书给夺回来,温藻却是把书往自己屁股下一放,稳稳地坐住了。
梅初蔚,“……”
他拿起之前放下的诗集,以书遮面,不去理会温藻了。
但他没能坚持多久,因为温藻一直在笑。他偷偷往温藻那边看了眼,果然发现她正捧着那本《快意江湖》看,笑得步摇一直在晃。
梅初蔚将视线默默收回,却没成想,温藻直接扑了过来,她稳稳将梅初蔚压在身下,手里还拿着那本《快意江湖》,“相公可是看到洞房花烛夜害羞了?”
他想推开温藻,但又怕自己力气没控制好伤到对方。
温藻一味地笑,“这后面还有很多呢,讲这个男妖怪在……”她低头凑近梅初蔚耳边,低声说了段话。梅初蔚耳根一红,“你少看点这东西。”
“相公,你觉得这作者写得好不好?”温藻问。
梅初蔚眼神躲闪,“这种话本有什么写得好不好的,简直是不知所谓,乌烟瘴气。”
温藻低笑一声,放过梅初蔚坐了起来,“藻儿倒是觉得写得不错,若是能把那个男妖怪再写得英俊几分就好了。”
梅初蔚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小妾是个恶趣味的。
过了一段日子,他们转陆路为水路。
温藻叫人去沟通买下一只船来,梅初蔚呆在码头处的一个酒楼的包厢里。这段日子他身体更是好了许多,不用人扶就能自己走了,刚刚上楼梯也是走得稳稳当当的。
包厢的菱花窗户开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从窗户外传了进来,他们现在尤处于南方地段,这个城镇沿江,更是吴侬软语之带,连讨价议价的语句听上去都像是在温温柔柔的。
梅初蔚喝了一口摆在面前的黄梅酒,温藻派出的人终于上来了。
“公子,夫人。”那人上来行了个礼,“我们找了几家船帮,但愿意卖船并符合夫人要求的只有一家,那家价钱开得不低。”
他比了个数字。
温藻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价钱倒还可,不过就一家?”
“是的,其他家这个时候都派船去捕捉这季节最后一波鱼了,留下来的船只也都是不怎么上档次的。符合夫人船身轻速度快的就一艘船。”
“好吧,你去谈,加点价钱,让他们派经验丰富的船员跟我们走,我们这里没人懂船,别到时候掉湍流的江水里了。”
梅初蔚是过了段时间才上船的,温藻叫人去给船大清扫一番,把船上房里的东西能换的全换了。他一上船,就被船上风大的理由请去了船舱最好的房间里呆着。船上房间不够,除了梅初蔚和温藻本身带的人,再加上七八个船员,好些人都要挤在一间房里睡,故而梅初蔚也要同温藻睡在一起。
温藻在屏风后洗澡的时候,梅初蔚就坐在窗边望在外面的江面。今夜月明星稀,月光洒落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船身驶过留下的波浪翻滚,曳出长长的一条银光尾巴。
“相公。”温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梅初蔚坐在窗边,便说,“别吹风了,万一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好。”梅初蔚起身将窗户关上,“藻儿,我身体好了许多,药能不能不吃了?”
方才婢女送来的药,被梅初蔚放在桌子上。
温藻却摇摇头,“相公,不吃药万一又生病怎么办?”
“是药三分毒。”
“可这是补药。”温藻端起桌上的药碗,走近梅初蔚,“喝了吧。”
梅初蔚暗叹了口气,只能接过来喝了。喝完再洗漱一番,就准备入睡了。
今夜的入睡跟往日有些不同,因为他要跟温藻睡一张床上。温藻吹灭了蜡烛,就走到床边,低声说:“相公睡里面?”
梅初蔚哦了一声往里面挪去,他本来准备睡外面的。
温藻掀开被子,梅初蔚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刮了进来。他犹豫了下,“要么还是再加床被子?我怕我晚上踢被子。”
“又不是没睡过。”温藻回答得满不在乎,她脱了鞋往被子里钻去,躺好后侧过身面对着梅初蔚。
梅初蔚看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
没过多久,梅初蔚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只手,他悄然握住那只略显冰的手,低声说:“别闹。”
温藻轻笑一声,反倒用手指勾了勾梅初蔚的手心,“有点冷。”
“那我再去拿床被子。”梅初蔚说着就要起身,温藻把他给压了下去。
“抱在一起睡肯定就不冷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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