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的门打开,方才在大门口为难薛朗的长沙公主等和柳女官一起,进门而去。从门口往里看,被重重帷幕遮挡,不一会儿后,一阵女子的欢声笑语传来,就见一个婀娜的身影在众众的簇拥下被扶了出来,坐到帷幕后——
这便是今日的新娘子,薛朗的心上人,大唐帝国安国平阳公主殿下!
薛朗眼巴巴的望着,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来,完全忘记了脸上的粉末会不会往下掉的问题!
喜娘捂嘴一阵笑,道:“新郎倌儿,行奠雁礼!”
“哦哦!”
薛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收回几乎黏在帷幕后那人身上的目光,接过从家里带过来的大鹅,深吸一口气,奋力的一扔——
大鹅嘎嘎叫着被扔进帷幕中!
人影晃动,大鹅的叫声戛然而止,大鹅被人抱住,嘴也被捏住了!
喜娘笑望着薛朗,提醒道:“新郎倌儿,若想打开幕障进入账内,请吟诗!”
薛朗立即望向李大郎,李大郎会意,上前一步,正待吟诗,一道身影走出来,是初雪。初雪朝薛朗一福,笑道:“驸马,娘子说了,请驸马吟诗!”
呃……这是不能请人代劳的意思吗?!
此时闺房内外皆站满了人,有随薛朗来的,也有公主这边的娘家人,薛朗在人群中看到了襄阳公主,她扶着一位年老的老妇人,两人笑看着薛朗。
薛朗深吸一口气,若说诗歌,若说相对平阳公主念的诗歌,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有一首,既然她想听,薛朗自然愿意朗诵出来,这是他的心声:“我如果爱你……”
襄阳公主面现惊讶之色,她扶着的老妇人低低一笑,低语道:“平阳的这位驸马……为人颇为直白奔放!”
襄阳公主轻轻一笑,不语,与姑母一起,静听薛朗朗诵——
我如果爱你
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源泉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
《致橡树》——
在薛朗成年后,他最喜欢的一首诗歌,曾反复的诵读,读了很多遍,但在穿越遇到平阳公主后,理解却是从未有过的深刻与共鸣,若说能有什么代表他的心声,能表白他的心意,便只有这一首!一直一直都想念给平阳公主听,今日,趁着吟催妆诗的机会念出来。
薛朗目光深情而专注的望着重重幕障后的那道身影——
这是我的心意,你听到了吗?听明白了吗?我的殿下!
“……我必须是你身旁的一株橡树,作为树的形象和你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红硕花朵,向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有我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这里,不仅爱你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朗诵完,薛朗直视着幕障:“《致木棉》,赠予公主,此为我之心声,请公主明鉴!”
薛朗改了诗名,作为男子,他是橡树,赠予女子,改作木棉。虽然看不见,视线被幕障阻隔,但薛朗就是觉得公主在看他,她定然听懂了,也听明白了!无需证明,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和自信!
“啪啪啪啪!”
一阵干脆的掌声,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女声:“好!好诗,好郎君!”
薛朗抬头望去,却是襄阳公主扶着的年老妇人,李大郎悄悄上前一步,提示他:“阿叔,那位是同安长公主,圣人的御妹,公主的姑母。”
薛朗连忙拱手作揖,向同安长公主行礼,同安长公主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免礼。薛朗刚站直身子,一对正太萝莉从幕障后走出来,开始撤幕障。
幕障撤掉后,初雪再次出来,躬身行礼:“请驸马入障!”
好家在!终于可以进去了!在唐朝娶个亲也太不容易了!
薛朗在心里偷偷抹汗,跟着初雪进去——
穿越重重帷幕,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一身绿衣骑坐在一个马鞍之上,凤冠霞帔,珠玉满头。
没有红盖头,没有大红的礼服,红男绿女,公主殿下一身素雅的端坐其上,见薛朗进来,朝他嫣然一笑,笑得某人小心肝儿一阵乱跳——
往日便觉得公主好看,今日灯下看美人,更觉迷人了怎么办!
“行奠雁礼!”喜娘提醒着,立即有人递过来一只用红色绸布包裹着的大鹅,鹅的嘴巴用五彩的丝线缠着……唔,不用再担心被啄,也不用担心会飞跑了!
“行礼!”
薛朗抱着大鹅,跪坐到公主对面。喜娘喝唱:“礼成!”
“拜辞父母!”
薛朗和公主被带到一旁的厅堂里,圣人高坐其上,在他下首,坐了一个盛装打扮的中年妇人,初雪跟在薛朗身旁,低声提醒:“那是舅家太太。”
太穆皇后哦早逝,圣人无有立后,舅母代母亲,也算合乎情理。
薛朗暗自点头,跟着平阳公主一起行礼。圣人脸上笑着,眼眸里却不禁泪眼婆娑:“戒之敬之,望你二人夫妻相偕,好好度日。”
说完,忍不住又啰嗦一句:“贤婿啊,好好待我爱女,若欺负她,朕定不轻饶。”
薛朗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或者想了很多,脱口而出:“我定会爱她胜于自己!”
圣人这才满意的点头。拜完圣人,该拜舅母了。还好,舅母并没有为难新郎倌儿,笑眯眯的道:“平阳今后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愿你与驸马琴瑟相和,夫妻和睦,开枝散叶,白头偕老!”
拜完父母长辈,之后便是辞家庙,不过,平阳公主乃是皇室中人,皇室家庙不能轻易进去,这道程序便免了。
之后,初雪拿来一块红色的头巾,盖到平阳公主的脸上,遮住她的脸,扶上花车。新郎倌儿绕着花车骑马走三圈,陪着花车出去在城里绕一圈,权当迎亲。
花车出了公主府,便有拦花车人一边唱歌跳舞,一边讨要吃喝。一句句的吉祥话,不要命的往外蹦——
出口成章,对仗工整,关键还通俗易懂。薛朗就听懂了!水平比薛朗这新郎倌儿还高,反正让他来说,他肯定没这么能说就是!
行在前头的李大郎,有来有回的与拦车人唱和,纠缠了小半晌儿,花车才得以缓缓前进。在城里绕了一小圈,撒了好多喜糖、喜饼后,方才返回公主府,府邸大门口,已有人铺上毛毡。
嬷嬷挑开车帘,扶着公主下车——
薛朗在心里偷偷抹汗,终于要结束了吗?该入洞房了吧?暗戳戳的看看依旧幽黑,未见半分天光的夜色,偷偷点头,还好,天还没亮,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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