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薛朗应了一声,道:“其实,商业要展起来,有两个条件,一是交通便利,二是人口众多。纵观如今,但凡经济达的地方,要么是兼具二者,要么兼具其一,否则,商业是很难展起来的。”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商人太多,没人种田,导致国本动摇的事情。
现代经济的展,其实和交通大展有很大关系。但凡交通便利,人口多的地方,经济就达些,比如东部。但凡交通不便,人口又不多的地方,要展经济,其实是很困难的问题,这就是西部为什么展落后的原因。
古代与现代,各自有各自的经济运行模式与特征,幻想在古代打经济战,甚至玩倾销的,基本是异想天开。先,生产力根本达不到;其次,物流运输业的落后,很大程度上局限了商品的流通;最后,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手里,根本没有余钱。以物易物还是这时候乡下很多地方的交易方式,连银钱流通的都少。
综上所述,怎么搞倾销?更不要提玩什么资本运作!连真正意义上的货币都没有,更不要说银行都没出现,玩资本运作……这是火星来的吧?
薛朗道:“如今国本初立,尚有反王未平,民间商业展不起来,待有余力的时候,国家间的商业其实可以做一做。不过,现在为时过早,过几年之后有了余力,可以做一做,以补充府库空虚。”
薛朗顺嘴提了一句,秦王眼睛一亮,李渊听得点点头,道:“薛卿家高瞻远瞩,待将来时机成熟时,可提出来,届时再议。”
“喏。”
李渊挺务实的,也能虚心纳谏,能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人无完人,帝王也是人,当然会有优点、缺点。作为下属的立场来说,薛朗觉得李渊这样就算好上司了,不过,比不上公主殿下英明睿智就是了,公主殿下第一。
李渊道:“关于薛卿家提出的筹建粉条加工作坊,以辅助、带动红薯的推广,众位卿家尚有建议乎?”
“臣无有异议。”
“臣亦无有。”
众臣都表示认同。李渊拍板道:“既如此,明年先在长安周边推广,关于粉条制作工坊之事,当可率先实行。”
薛朗估算了一下日子,道:“启禀圣人,运到京中的红薯,可挑选一番,优质者留着做种,不合格的可以做成粉条,趁此机会,可以培训一批人出来,待明年大范围铺开时,就不用忧虑于人手不足的事情。”
“善。”
李渊赞许的点头,望着薛朗道:“既然说到这里,薛卿,朕打算调你入民部担任侍郎一职。以卿家经世之才,到得户部定能施展所长,挥才学。”
圣人这是真看中薛朗了,一来就委任他做实权部门的官员。薛朗还年轻,在做实事,有实权的部门,更能出成绩、出功劳,这是圣人对他的任重。某些官职虽然清贵,其实几乎没什么立功劳的机会,是很难出头的。
薛朗明白圣人的好意,心中真正感激,但他心里根本放心不下公主殿下。于是,薛朗道:“微臣多谢圣人看重,只是,圣人的厚恩,微臣只能后报,微臣现在还不打算离开苇泽关,离开公主府。”
这下,不止圣人,连太子、秦王和大臣们都奇怪的看着他。这年头,进京做官才是真正的肥缺,京官才有俸禄可拿,才能享受到朝廷的诸多福利待遇。在外为官可没有俸禄可领,收入全看公廨田的收成,风调雨顺的年节还好,如果年节不佳,日子过得艰难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圣人并没有生气,而是道:“我虽然只与卿家认识短短两日,可我看出卿家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乃是踏实勤恳之人,想来其中必有缘故,是何缘故?且慢慢道来。”
薛朗诚恳的施礼道:“微臣多谢圣人体谅。微臣留在苇泽关的原因有二。其一,微臣身受平阳公主大恩。如今,刘黑闼作乱,正是苇泽关用人之时,公主对臣有大恩,且委以重任,微臣大恩未报不说,怎能在殿下需要用人之际自顾自离开?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微臣要是做了,还能算人吗?”
李渊点点头,未予置评。薛朗续道:“其二,微臣在苇泽关尚有事务未做完,此事又不能让别人代替。所谓有始有终,既然是微臣提出来,又是微臣主导的,自然应该在我手上结束。再者,等此事有结果,想来圣人定会高兴于微臣未进京而是继续留在苇泽关。”
薛朗这话说的,这关子卖的。圣人都笑起来,道:“卿家如此说,我已然开始好奇卿家所做乃是何事?可是如试种红薯这般惊天动地之事?”
薛朗笑道:“禀圣人,圣人既然想知道,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苇泽关在试种白叠子。”
“白叠子?!朕知道高昌国有秘方可把白叠子纺成白叠布,只是,织法乃是绝密之事,难道卿家竟然知道乎?”
李渊惊讶的问道。薛朗道:“禀圣人,白叠布的织法其实不难,但苇泽关试种白叠子,并非为了白叠布,而是御寒保暖之事。如若功成,从今往后,除了无家可归的乞丐这一类的,但凡种植白叠子者,再无冻死之人!”
跪在在御座之上的李渊,霍然起身:“卿家此言当真?”
太子、秦王、众大臣皆目光灼灼的望着薛朗——
在没有棉被的年代,寒冬腊月的时候,正是为政者最头疼的时候,因为每年都会有冻死人的事件生。
富贵人家可以烧炭,可以穿皮裘,冷的时候减少外出即可,晚上睡觉保暖,出了燃炭还可以盖蚕丝被。
但是,这些东西在普通人家,特别是蚕丝被更是真正的奢侈品,一般普通富裕的人家都盖不起。普通人家唯一可以御寒的皮裘是什么呢?羊皮袄!
没有棉衣,只有羊皮袄和单衣的年代,普通人家即便烧火取暖,身体强壮的成年人还好说,对老幼或是体弱的人来说,却是难熬至极,一个不小心就冻死了。
薛朗朗声道:“禀圣人,微臣所言,句句是真,如有虚言,圣人尽可取走微臣项上人头就是。”
李渊厉声道:“薛卿可知每年寒冬腊月,不管南方北方,冻死之人有几?”
薛朗道:“臣不知具体数据,但根据如今的生活水平和衣物布料推断,想来贫苦人家冻死的人多些。”
太子道:“每年冬日,既有冻死之人,又有因御寒燃炭死于炭毒之人。在冬日,死人已是平常事,没有死人之冬日才是稀罕。”
秦王接道:“如若薛郡公真解决了御寒取暖之问题,不止有功于朝廷,更是功德无量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