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没急着回答,而是询问道:“幼阳的意思呢?”
薛朗想了想,答道:“自是应该报上去!土豆比红薯产量高,也可以做成粉条、粉皮等,可做粮饱腹。今年收获的,虽然只能做种子,但报上去也是应该的,至多明年在推广就是。”
平阳公主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薛朗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还是想习惯性的分析利弊来着,不过谨记殿下教诲,及时忍住了。”
照薛朗的说话方式,他脑海里其实有下意识的去分析利弊,只是想起平阳公主的指点,及时忍住,把话换了个方式说出来。虽然情商不足让他察觉不到自己的不对,不过有人指点后,他还是能努力改正的。
其实,现实点儿来说,土豆这时候拿出来其实获取的利益配不上它的产量,因为前有红薯在前,已被朝廷当做祥瑞采纳,再出来一个存量稀少的土豆,即使产量比红薯高,也没有红薯的惊艳程度。
不过,隐瞒不报显然不是好选择。别的且不说,谁都不是傻瓜,今年不拿出来,明年才拿出来,不管是谁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隐瞒不报。即使这东西再好,对献出土豆的薛朗和平阳公主,观感却差了。
即使表面不好做什么,但保不齐心里记你一笔,秋后算账这种事情是时有生的。即使因为有功赏赐,这个赏赐也像是逼来的似的,让赏赐的人心里梗着刺,说不定心里想法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呢。最有利的选择自然是今年就上报,示之以诚,之后要怎么处理,就是朝廷的事情了。
平阳公主道:“人之习惯总在不知不觉间,如今在我面前还好,如若将来到了圣人面前,幼阳还像先前那般,岂不是败坏自己的官声?莫若在我面前时就学会掩饰一二,有些话,幼阳心中明了就好,无须说出来。”
薛朗诚心诚意的向公主殿下行礼:“多谢殿下指教。”
平阳公主淡然笑笑,不以为意。
说完事,薛朗告辞出来,回听风院,苏寒已去医寮上班去了,江临一人独自在家,坐在薛朗给他单独辟出来的书房中,面前放了一本书,不过,薛朗在门口站了一个会儿,也没见他翻动一页。干脆的开口道:“既然静不下心读书,就不要勉强自己,或许出去练一趟拳会好些呢。”
江临连忙站起身:“大哥回来了?红薯宴还顺利否?”
薛朗抬步走进他的书房,边走边道:“自然是顺利完成任务,所以,现在有空听你给我讲讲连夜赶回苇泽关,以及在长安究竟生何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江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副纠结样儿。薛朗径直进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淡然道:“你我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吧!”
江临叹了口气,脸孔通红:“大哥,小弟大概又闯祸了!”
薛朗不为所动,直接问道:“怎么说?闯祸不闯祸,或许咱俩的标准不一样,先说来听听。”
江临道:“小弟先前给大哥来的书信,并没有细说,实际上,小弟进京娶亲一事,并不顺利。”
“怎么个不顺利法儿?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
“嗯。”
在薛朗的一再逼问下,江临才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当日,江临受薛朗鼓舞,决定进京娶亲,还请了公主殿下出面帮他替岳家说情。因此,江临信心满满的进京。谁知他第一次登门,却连岳家的人面都没见着,请人通报后,直接被家丁们打了出来。
“这是为何?难道是你岳家嫌贫爱富?”
薛朗好奇的追问。江临摇摇头:“小弟一开始也以为岳丈大人做了京官,再看不上我家门楣,故而不欲染染再嫁与我,不想与我结亲。心中气愤不已,本想一走了之回苇泽关来,后来实在不相信染染是这样之人,便趁着人少之时,翻墙爬了进去。”
“噗……”
薛朗的茶水喷了,苏寒那种逗逼翻墙就算了,为什么江临也做出这种事情来?翻墙的对象还是他的岳父大人家!
薛朗简直无语了,直接丢给江临一双白眼:“你翻墙而入,如果没人现倒还罢了,如果让人现,你想过此事会对你那未婚妻的闺誉有什么影响吗?”
江临不好意思的道:“小弟当时被愤怒蒙了心,一时冲动。可也是这一时冲动,才让我现事情的真相!”
“这么说,这件事内中还有曲折?”
“正是!我那未婚妻,年已二八之年,在京中已是大龄,与她同龄的女子,多已为人母,唯有她尚待字闺中,个中凄凉,虽从未言说,但我也心中有数。”
江临的表情颇为内疚、自责。薛朗点点头,在这个女子普遍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年代,十六岁真的可算是老姑娘了,想来定招了许多的闲言闲语。
江临继续道:“幸亏我翻墙而入,我进去时,岳丈大人一家四口正在商议染染之亲事。我想看看苏家弃了我重选的女婿是何等样人,故按捺下怒气,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这就是这一会儿,我才知我竟是误会岳丈一家也!”
“什么误会?”
江临道:“朝廷有律,女子十六者必须嫁人,不嫁者将罚没钱财不说,官媒还会出面给说亲。染染恰到十六之年,官媒上门说亲,还未开口就被岳丈大人挡了回去,说染染已经定了亲事,只待夫家上门迎亲便出阁。”
薛朗道:“我知道这条律法,不过,应该是针对没有定亲又尚未婚配的女子吧?你那未婚妻已有你这个未婚夫,已然订有亲事,这个朝廷应该不会管才是,怎么会有官媒上门的?”
江临恨恨的说了一句:“因为其中有人作怪!”
“何人?”
薛朗连忙追问。江临道:“此人名叫卢鹏,是何方人士,小弟不知,只知此人能动用官媒上门说亲,应是位士族子弟。我岳丈自然是不答应的,只是,他拒绝之后,他所上工之衙门,竟有人一再刁难不说,同僚们皆避他如蛇鼠,竟无一人再与他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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