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一见门口站着的人,便双眸一亮,朝他跑去。
“殿下怎么有空来玩?”池棠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问道。
问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太子殿下。
白衣玉冠,打扮得虽然也华贵精致,可还是隐瞒了身份。
“殿下,你穿成这样来这里干什么?”池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李俨心头一紧,忙解释道:“孤来找你!”
“真的吗?”池棠半信半疑。
李俨正要继续解释,想想不对,面色冷了下来:“孤听说你随董原进了春风楼,特意来找你!”说着,瞥了一眼董原。
董原缩着肩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
这下池棠信了,忙不迭将太子殿下拉进屋,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是为两仪殿……董原一般就在三个地方出没,衙门、他家以及平康坊,我总不能去他家和衙门,就只能约在平康坊了,这样掩人耳目!”说罢,一双眸亮晶晶看着他,仿佛还想邀功。
李俨沉默片刻,道:“阿棠聪明。”
她顿时笑出了一对可爱的酒窝,拉着他叽叽喳喳道:“殿下来得可真及时,有人要行刺我呢……”
李俨神色渐软,摸了摸她的发顶,目光扫过屋内的刺客,冷冷道:“带回去审问!”
池棠甜甜一笑,娇娇道:“可惜玉娘吓到了,今天不能为殿下献舞了——”说着,遗憾地看了康玉娘一眼。
康玉娘也同董原一样瑟缩在一角,艳妆都掩不住神色间的惊惧。
池棠不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央求道:“殿下,玉娘今天跳得很好,你替我赏赐她吧?”
李俨随口“嗯”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朝外走。
春风楼被刺客闹得乱哄哄,有人奔走,有人呼喊,地上也倒着桌椅杯盏。
池棠低头踩着他踩过的地方,只觉自己走的是一条世上最安静安全的路。
突然觑了一眼他的背影,抿唇偷偷一笑,悄悄闭上了眼。
她自以为做得无声无息,实则她一闭眼,李俨就察觉到了她脚步突然笨拙,回头一看,却见这姑娘弯唇闭眼,双手依依地拖拉着他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欢喜又依赖地跟着他的步子。
走个路也这样爱玩。
李俨忍不住笑了起来,握紧她的手,放慢脚步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突然将她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步迈过门槛。
她似是反射性地搂紧他的脖子,到了马车前也没松开。
李俨看了一眼她亮晶晶的双眸,笑了一声,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是池棠的马车,李俨熟稔地放下车帘,道:“孤送你回家!”
池棠紧挨着他坐,笑嘻嘻道:“殿下,我今天穿的是男装,旁人会不会以为殿下抱了个少年?”
李俨微微一笑:“孤今日穿的便装。”
“穿了便装也会有人认出你啊!”
“穿了男装也会有人认得你。”
池棠被堵得语噎,小气地拿手指戳他。
李俨揽她在怀,淡淡道:“董原那边,孤自会设法接触,日后不可再擅自作主,便是要约见董原,也要告诉孤或池侯。”
“爹爹知道!”池棠理直气壮。
李俨皱眉:“池侯知道你约了董原在春风楼?”池长庭没毛病吧?
池棠支支吾吾道:“最后三个字不知道……”
“你对池侯说谎了?”太子殿下的脸色沉了下来。
“没有没有!”池棠急忙否认,但还是心虚地躲开了他严厉的目光,“我就是、就是没说约哪儿而已……”
李俨把自己劝了一下,缓下语气解释道:“春风楼是男人寻欢的地方,女孩子是不来的——”
“薛十二来过啊!”池棠反驳道。
李俨眉心一跳:“你……别学她!”
池棠却被他这句提醒到了,眨了眨眼,轻悄悄将手指攀爬至他衣襟上端,又沿着衣缘往下划动,划至衣襟交叉处时,指尖屈入衣襟内,轻轻拨弄了一下——
然后就被太子殿下捏住了手指。
“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春风楼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池棠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面容紧绷,一双耳朵却红得滴血。
“什么不该看的?”池棠不解。
“那你这……跟谁学的?”李俨简直说不出现在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
“嗯……跟薛十二学的……”
李俨顿时额角直跳:“你日后——”
“日后怎么?”池棠追问道。
李俨抿着唇说不下去。
原是想让她日后离薛筝远点,省得被带坏,可这两家都闹翻了,她已经离薛筝远得不能再远了。
“殿下不喜欢?”池棠有些失望,是她学得不好吗?
“喜欢!”李俨低声说着,将她抱紧了一些。
太子妃勾引他,有什么不喜欢的?
不喜欢的是还没成亲。
怎么最后这一个月竟是度日如年?
李俨隐忍着吻了吻她的鬓角,问起及笄礼:“正宾已经请了陆先生?”
池棠点头。
及笄礼上的正宾都是请的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辈,为笄者梳头加笄。
对池棠来说,第一人选自然是恩师陆子衿。
及笄礼是女孩子仅次于婚礼的大事,提起这个池棠就有很多话要说——
“衫衫和三姐姐都想做赞者,但我好多年前就跟衫衫约好了,赞者一定得是衫衫,三姐姐只能做执事了……”
赞者是正宾的助手,一般都是笄者亲近的同龄人。
这就是显示交情的时候了。
论交情,池棠心里,是不会有人比得过陆子衫的。
好在同龄人能担任的,除了赞者,还有执事。
执事的职责就是在及笄礼过程中捧着笄、簪、钗冠。
“爹爹说执事要请三个,除了三姐姐——”
“让新安为你捧钗冠。”李俨打断她道。
池棠愣了愣,小声道:“这会不会——”
“不会!”太子殿下今天难得武断,半点也不容她反驳,“你是既定的太子妃,及笄礼上加的钗冠就是太子妃的礼冠,寻常人也捧不得。”
池棠乖巧点头,迟疑道:“捧簪的执事,我想请——”顿了顿,“想请薛郡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