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东方天际间一抹淡金的光线逐渐扩散开来,朝霞刹那间穿越千山万水奔腾而来,一人在那万丈霞光中衣衫猎猎,久久伫立,眼神中倒映着万里奔涌的水和不灭遥迢的山。
那人一身月白绣云纹金丝锦袍,身形修长挺拔,卓然而立,霞光下他的睫毛如金,眸光定格,周身不染一丝纤尘,恍若神坻降临,于常人难以到达的高度俯看众生。
仔细看,他的眸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空落。
二月十六,五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各大武林门派齐聚雪峰顶,大都亲切有理,交谈熟络,而已有人早早在这雪峰之上,等着他们了。
即墨东隅。
各大门派的人上了雪峰,隐约便看到了一抹白衣飘飘的身影,如幻似梦,真真走进了无一不对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清雅尊贵的气息所震慑,虽只是看到了背影便已如此的气势逼人,当真不敢想象转过身来是何等风姿。
彼时还信心满满的众人,此刻面对着身前白衣人的背影,纷纷有了一种低落尘埃的感觉。
众人微有些屏息的看着那人被他们的到来惊动,身体一动,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人的容颜在这世间怕再寻不到另一幅容颜能超越,众人却只是在那容颜上停顿了半响,便被那双眼眸吸去了所有的目光,那眸子像是沉了万顷的海,深邃幽然,一眼望不见底,偏偏让人想一探究竟,直至陷进那一片蔚蓝之中。
只一眼,那副容颜便无法再从此刻在场的人心中抹去。后世有人回忆起这一日那人的绝代风华,却终无法用言语表达,世间最美的词语在那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唯剩一声低叹而已。
“零汐山庄,即墨东隅。”那人回身,向身后众人微微颔首。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竟是前一任武林之主的继承人,此刻在场的人当中也有几位参加过上一届武林大会的老者,脑中皆闪过五十年前,那人的惊才艳艳,清越铿然的身姿,再看看眼前的即墨东隅,只觉得他虽比那时的即墨毓还年轻些,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王者的气息,早已超过了即墨毓。
众人逐渐回过神来,有人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在不甘今年又与武林之主无缘,有人却目光含恨,毫不避讳的看着即墨东隅,似乎此刻就想上去与他来一场对决,有人目光兴奋,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一个有力的对手。
万般神色,到了即墨东隅眼里,便如一颗小石子落入无边无际的大海,惊不起一丝涟漪。
各大武林门派纷纷在比武台周围就坐,坐在最内围的是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眸光或凛厉,或温和,或严谨,或欣慰。这些人都是参加过上一届武林大会,都是各大门派长老级的人物,却几乎不参与本门派的事物,四处逍遥游历,因而有资历成为这一届武林大会的裁判。
向后一圈,纷纷就坐的便是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武林门派派出的最优秀的人,有的是门派之主,有的却不是,比武在即,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两分紧张三份激动,剩下五分谁也看不明。最外面便是各大门派前来取经观摩的弟子。
但凡最终胜出者,便会被武林奉为武林之主,掌管武林印。武林之主在位期间,可用武林印发动武林盟,所谓武林盟,便是武林门派必须无条件执行武林印持有者发出的诏令,但武林盟也并非能够无休止的发动,一个武林之主也不过只能发出三次,这才是武林人士对这武林之主的位子趋之若鹜的最终原因。
即墨东隅和其他门派的人坐在裁决老者的身后,最外面的位置上,纵然此刻人才济济,武功高强者不在少数,却无人可以忽略他身上的光芒,而当事人却一脸的漠然,目光落在比武台上,没有波动。
距离这一处人头涌动的一段距离之外,一身着紫蟒锦袍的男子,眉目妖冶,目光落在这一处,狠辣阴鸷。
那人艳若桃李的唇,一抹弧度,深沉而嗜血。
半晌,一直稍显苍老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却并未看那远处的人潮涌动,而是落在身旁浑身妖冶异常的男子身上,那自他眼中射出的光芒中带了与那男子一样的狠辣阴鸷,却也带了一丝被他隐藏得极好的关切,旁人未觉。
“你都准备好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呵呵,这么多年,只等这一刻,我如何能没准备好?”阴沉的话自那张鲜红如血的口中发出。
“那女人真的不见了?而且据你所说,他发作已经有些日子,昨日发作,今日本不该这么快转醒,如今竟然还能这般正常的出现在这,你不担心?”中年男子的声音带了一丝忧虑。
那妖冶的男子唇角一勾,眼中却没有那中年男子的忧虑:“我从来不曾低估过他。”
今日之后,便是你死我活,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层层包围,落在了人群中那光芒熠熠的人身上。
比武台下,各大门派的人都已到齐,皆已准备就绪。第一轮由各大门派进行抽签,抽出第一轮对决之人,比武台边缘下方还摆了两个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参比者上台前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只能在这架子上选出一个适合自己的武器上台比武。
第一轮抽签结束,众人脸色各异。
“第一场,圣门流定对无门容绝!”一道苍老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字字敲在众人心头。
圣门,上可追溯到四百年前,是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的老门派之一,圣门的创门祖师爷,当初独霸武林,所向披靡,无人能敌,而他的后代却愈发单薄,武林地位一日不如一人,最终在四百年的长河中,日渐衰弱。尽管如此,圣门却依旧不容小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
无门门主当先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袭干练的紧身黑衣,他行至比武台边缘,立即有人上来查看了他的全身,确定并无兵器之后,纷纷退开,他继而飞身而起,缓缓落在比武台上,不带起一丝烟尘,随即一只手向着下方的铁架一指,银光一闪,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柄精巧的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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