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还跑!”
经过了前面十四次的失败,子桑榆终于在第十五次的时候,成功将鬼医堵了个正着。鬼医虽然医术高强,但是武功却不怎么突出,前几次都是用粗浅的轻功逃脱了子桑榆的魔掌,后面子桑榆也长了记性,如何还能让他有机会施展轻功,逮着鬼医就追,好在她体力不错,比起鬼医这个半老头来说绰绰有余了,一把拎住他的领子,他也只能在她手下嗷嗷直叫了。
三两下将鬼医拎进了悠然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整个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
鬼医一脸惊恐的靠在墙角,双手环保胸前,双目警惕的盯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子桑榆。
子桑榆奸笑着走过去,到了桌边便没有再朝他坐过去,慢慢的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整个房间内除了鬼医紧张的呼吸声,只剩敲桌子的“噔噔”声,让此刻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臭丫头你想干嘛!”鬼医见子桑榆半天也没说话,反而自顾自的喝茶,看窗外,一副已经完全忘了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的样子。
子桑榆斜睨他一眼,嫌弃道:“我只对即墨东隅有兴趣,你被这样一副我要非礼你的表情。”
鬼医“唰”的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哼哼两声从墙角走出来,坐在子桑榆对面,发现桌子上还有一杯斟好的茶,眼神一动,端起来慢慢的喝。
子桑榆继续看窗外,不说话。
半晌,鬼医的声音才悠悠的传来:“我知道你找我来为了什么,但是你该知道,若是你能知道乖徒儿早就已经告诉你了,不需要等我来问我。”
“我知道。”子桑榆一直面向窗外的脸慢慢的转过来,认真的看着鬼医,眼神了然,似乎已经将鬼医要说的话猜了个七八分,她低低回应着鬼医的话,唇畔却带着苦涩的笑意。
“既然你不能告诉我,那我问你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这样如何?”从鬼医一次次避开她开始,她就知道即墨东隅不肯告诉她的事,鬼医也绝对不可能说,但是她抓他来,可不是只是为了证实这个结果。
鬼医圆溜溜的小眼转啊转,仔细想想这似乎没有违背自己对乖徒儿的承诺吧?他可没有亲口告诉这个臭丫头啊,要是臭丫头问完知道了个大概,那也都是臭丫头自己猜到的啊。他此次前来本就有打算要将即墨东隅的事跟子桑榆说个清楚,但被即墨东隅警告之后,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如今子桑榆自己找上门来,他亦是存了私心,想要借此告诉她其中一些事情的。
“他的病症可是每月十五发作一次?”
“是。”
他发作那天的晚上,恰逢十五,而离开崖底之后的第二天也是十五,都是个特别的日子。现在得到鬼医的正式,子桑榆才蓦然想起,难怪即墨东隅那时没有亲自去找她,而是去找了风谨。
“他中的是毒?”
“不是。”
“他会死。”
这次不是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刚要回答的鬼医一愣,诧异的看着她,看着她近乎平静的脸,眼中却泛着浓重的悲戚。
“他的大仇是不是和即墨轩有关?”
鬼医并没有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即便是没回答,她亦已经知晓答案,心隐隐作痛,虽然对这样的结果已有心理准备,真正得到了确切的证实,她才惊觉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即墨东隅与即墨轩虽然是亲兄弟,但他们却处处防备着对方,这是子桑榆亲眼见到的他们相处方式,即墨轩眼中有恨意,只有恨意,即墨东隅眼中有防备,有疑心,但她看到的更多的则是不忍和痛心。
“是。”
“其实有方法救他的是不是?”
“是。”
问这个问题前,子桑榆心里并没有把握,如果有方法,鬼医怕也是早就试了,不必等到现在。况且看鬼医的样子,表现的那么无力,她不知道救即墨东隅的方法是什么,想必连鬼医都无能为力的方法,定然不是那么容易能实现的。
原来即墨东隅真的还有救,子桑榆眼中闪过一丝慰藉,继而坚定。即便是下地狱,她也要将那救治之法找出来。
“你其实知道救治之法的对吗?”
“是。”鬼医犹豫的出口,子桑榆的话越问越深,近乎接近真相,他已经在考虑现在溜了是不是还不算太迟?
“别想跑。”子桑榆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冷冷出口,将脚边的凳子踹飞,砸到了紧闭的门上,“想跑,除非你是此凳。”
鬼医讪讪的打了一个哆嗦,怨恨的看了子桑榆一眼,又担心的看了看窗外,哎呀,要是给乖徒儿知道了,他定要好几天不理他了。可是,面前这人,不好惹不好惹!
“你们都不愿意让我知道,是不是救治之法跟我有关?”
鬼医骤然瞪大双眼,没想到子桑榆这么快就问到了他们最不想让她知道的地方,哦不,应该是即墨东隅不想让她知道,他自己可是巴不得的。他微微眯起双眼,说还是不说?
子桑榆这下倒也不催促他了,端起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隐在茶盏后的眼睛,一滴晶莹悄然落进杯中,无声无息融入碧青的茶水中。
此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渐渐在脑中清明起来,他身负大仇,仇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身中剧毒,医治之法难寻,他自小求医在外,回庄之后还未得及尽为人子的孝道,便与他们阴阳相隔。
子桑榆突然便很想奔出去,奔进那人的怀里,安慰他这些年独自一人背负所有的孤独,告诉他现在还有她陪着他,前路漫漫,她愿意陪他一起度过。
只是,她如今知道了这些,她还有机会吗?她不惧生死,却开始畏惧,她走后,他一个人该如何度过那漫漫的人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