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谨沉默半晌不语,本以为关于即墨东隅的事,子桑榆少不得会多问几句,没想到迎来的也是对方的一阵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他的心情微微有些复杂起来,像是欣喜,似乎即墨东隅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又像是懊恼,难道就这么不愿跟他说一句话么。
“你这女人,真的很有逼死人的本事。”风谨苦笑一声,恨恨道:“之前即墨东隅找到我,告诉我他在你身上留下了臭鸟能辨别的味道,他失踪已有些日子,山庄很多事需要他立即回去处理,便让臭鸟带着我来了。”
子桑榆听着,神情未变,眼神却微动。
你如此有情,早早便为我铺好了后路,你却又如此无情,终不愿再与我有交集。
“嗯。”她淡淡的应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琼素他们还好吗?”那日她被掳走,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三人跟着北羽学了些粗浅的功夫,倒也能自保了。”虽然对子桑榆只关心那三个人而没有问他怎么样十分的不满,风谨却还是如实说了。
子桑榆眉头皱了皱,风谨的那个爱笑爱闹的奇葩亲信北羽?那少年年纪其实与子均差不多,却有极好的身手,纯粹跟着他学武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就这小子的损样能好好教人家吗?真不敢想想子均三人跟他混久了会变成什么模样,子桑榆突然好心情的一笑。
“啧啧啧,真是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一旁的风谨见子桑榆难能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眸光也一亮又一暗,“尽知道关心远在天边的别人,怎么都不知道关心一下眼前的人呢!”他慢慢地低下头,无不委屈的嘟哝道,声音极低。
子桑榆却听到了,瞥了眼低着头的风谨,轻声道:“那日你可有受伤?”
她记得那日围攻他的人最多,怕是那些人最顾忌的就是他,对方派出的人极多,他住在她的宅子里,带在身边只有为数不多的亲信,一时间都被分散开来无法上前来保护他,他后面亦是应付的吃力,想必是受了伤的。
她的声音如微风吹过,轻轻的拂过风谨的耳边,他豁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桑榆,她刚才说什么?她是在关心他吗?但是他一抬头就看到子桑榆一脸淡定的继续沐浴阳光,看都没看他一眼,要不是他就坐在她身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说话时微微呼出的热气,他真会以为刚刚那话不是她说的。
“啊,我受了很重的伤,一个月没能沾地,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他的话说得凄凉,子桑榆却听到欢乐。
嗯,一个月没能沾地也许能信半分,差点就死了?信他才有鬼。风谨的产业遍布整个大陆,抢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意,看他手下个个都身手不凡,仇家定然不在少数,这么容易就死了,他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子桑榆懒得拆穿他,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少有的关切道:“我是该谢谢你的,你若受伤了,我终究是过意不去的。”
风谨很少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她对他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上次他强硬与她对峙更是惹怒了她。此刻看她眼神中透露着真真切切的关心,他的心中竟霎时间涌起一股热潮,险些冲破眼睛而出。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子桑榆似乎在试着接纳他了,即便不是那种关系,这个认知也让他不由得欣喜异常。
子桑榆看到了他眼里突然爆出的欢喜,随即转开,那样的欣喜只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
“既然过意不去那你就对我好点啊!”风谨轻笑道。
子桑榆斜眼看过来,那眼神倒像是在说“问题是你现在受伤了吗”。
风谨悻悻的笑笑,哼哼道:“你别看我昨天那么勇猛!其实身体还没调理好呢,如今不在临州府里,没人帮忙,这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啦!你啊,应该多给我按按摩捶捶背做些营养膳食给我调理调理才对。”
一连串的话说完,风谨脸不红心不跳,不仅夸了昨晚威武的自己还在子桑榆面前成功装了可怜,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无比的赞同。
“你确定?”子桑榆指了指还处在半废阶段的左手道,“按摩捶背不行,营养膳食嘛,倒是可以试试。”
风谨眼睛一亮,他说这话本就没打算她真的答应,他也知道她现在的左手几乎不能有任何动作,没想到子桑榆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老天爷是不是看他朗朗真心,青天可鉴,终于要来回报他啦!哎呀呀,他好激动啊啊啊!
“幸福来得太快了,哦,我要晕了。”风谨扶额。
子桑榆睥睨的望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学着他的口气道:“哦,那太可惜了,我还是不做好了,现在都要晕了,怕你吃了更承受不起,死了可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风谨立马放下扶额的手,对着子桑榆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无人可挡的笑容,哈哈道:“哪能啊哪能啊!吃了桑儿亲手做的营养膳食,我还不马上生龙活虎吗!”
“那行,你看这也没下人,你去买菜吧,爱吃啥买啥,我的手不方便,你还得切好,我去给你做。”子桑榆豪气的说道。
风谨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啊,真是千年等一回啊,不是做梦啊!啊哈哈哈,即墨东隅都没享受过这待遇吧?
风谨在风中无声的得瑟着。
随即他站起身来抚平了坐着时压皱的袍子,步步生风的走了出去,到了门边又回头对着子桑榆灿烂的一笑:“等我回来!”
那样子,十足像是一个要出门的丈夫,嘱咐在家的妻子。
这下轮到子桑榆扶额了。
“再不滚就去梦里吃吧。”子桑榆恶狠狠道。
此刻风谨心情大好,连带觉得子桑榆此刻狰狞的样子也可爱得紧,风骚的将肩上的一缕头发甩到身后,走了。
子桑榆在躺椅上,看呆了,呆过之后便笑了。
这个二缺,不知道刚刚那个动作简直蠢到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