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东隅用内力将残余在涵言体内的毒素逼出,正准备唤下人来帮涵言梳洗换衣,却被子桑榆拦了下来。从她的眼神里,即墨东隅就知道没瞒过她,便不再坚持。
子桑榆细致入微的帮涵言擦拭着身子,每擦到一处裂痕,她的身子就微微一颤。除去那些裂痕,还有细细的尚未痊愈的伤口,明显是被尖利的东西狠狠刮过。擦着擦着,她的眼里便起了雾气。
等拭干净了所有的血渍污痕,子桑榆又细细帮涵言涂上即墨东隅给的药膏,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尚在梦中的涵言。
彼时还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的涵言,突感身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不由得一颤。子桑榆以为弄疼了她,连忙对着擦过药膏的裂口轻轻呼气,愧疚不已。
“小桑……”微弱的声音自子桑榆头顶传来,涵言想要拿过子桑榆手中的药膏,手才抬起便无力的落下,脸上和身上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紧的皱起,她还没死吗?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子桑榆放下手中的药膏,抬头笑着问她,当触及到她脸上纵横的伤痕,心中依旧泛起一股难言的伤悲。这本是如玉的脸上若是留下印记,让她一个女子今后如何面对自己支离破碎的容颜?
“我已经没事了,小桑不用担心。”涵言将子桑榆眼里的忧虑清晰的看在眼里,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一不小心便扯到了唇上的伤口,才止住血的伤口又缓缓流出血来,这次的血已不似原先的暗黑,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子桑榆不由得一惊,忙帮她拭擦流出的血,边擦还边咕哝:“不许动,嘴巴别动,脸上的肌肉都不许动。”
涵言见子桑榆一副心疼极了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唯有一双眼眸闪啊闪,恢复了它该有的生机。
书房内,暗洛一言不发的站在即墨东隅身侧,神色肃然。涵言的毒虽解,但是子桑榆一日在主子身边,他便一日放不下心。
“他近日可有什么行动?”一片寂静中,即墨东隅低低出声,正在神游当中的暗洛一时忘了如何回答。即墨东隅蹙眉,扫了他一眼,声音沉了几分:“你在想什么?”
暗洛回过神来,并不回避即墨东隅的问话,认真道:“庄主还要让子桑姑娘继续呆在山庄吗?”
“武林大会在即,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我不会再让任何事干扰我,过几日,我便会送她下山。”即墨东隅一字一句咬得极其清晰,坚定,他本可以不用想暗洛交代这些,不知为何他此刻只想说出来,说进暗洛耳里,说进自己的心里。他是非这么做不可了。
暗洛赞同的点了点头,却未注意到即墨东隅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寂寥,继续刚才没回答即墨东隅的话:“锍国国主近日似乎得闲得很,两人见面次数频繁,最近的一次会面中,似乎还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即墨东隅低声重复,脑中随即想起几日前来历不明的老头,秀雅的眉一挑,冷笑道:“她倒是抢手。”难怪他总觉得那老头儿面相有些熟悉,现在被暗洛的话提醒,这才想了起来。
暗洛一时间竟不知即墨东隅的“她”指的是谁,却也不多问,继续道:“他已经开始秘密拉拢武林门派,这些是他送出去的密信。”说着将几封信件放在桌上,“我已重新仿了密信送出去了。”
“好。”即墨东隅沉吟道,目光掠过身后的巨幅画像,眼里闪过痛闪过恨闪过狠绝,一时间万千情绪涌现。继而幽幽一叹,累极了似的靠向身后的椅背,闭上双眼。
暗洛轻声退了出去,许久,他都未曾睁眼,可是眼前却浮现出了一道倩丽的身影。那道身影就这样在他眼前,步步生莲般向他走来,裙摆摇曳,动人风情。
他嘴角不禁浮上一丝浅笑。
心口隐隐传来闷痛,笑意凝住,眼前的倩影瞬间消散。
他这才睁开双眼,眼中不见一丝笑意,唯有不可撼动的狠绝。
“便让我做这孤家寡人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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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桑榆正思考着怎样向即墨东隅辞行,门外便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
“子桑姑娘有些日子不见,愈发的娇艳逼人了呢。”还未看清来人,戏谑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怎么是他?
“轩大哥有些日子不见亦是越发的气宇轩昂了呢。”子桑榆站起身来,照着即墨轩的话回了过去,脸上虽是笑意盈盈样子,实则心里早就叫嚣个不停了。即墨轩太让人捉摸不透,诡异得让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轩大哥过来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不过是听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许久未见,甚是有些思念。”即墨轩神情放松,话说得真诚,自顾自的寻了凳子坐下,一点也不客气。
别,别,您千万别思念我……
子桑榆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好得很,你要是没来我会更好……
“呵呵,我很好,我很好,轩大哥放心。”子桑榆皮笑肉不笑,僵硬的道。
“那就好。不过子桑姑娘是不是准备要离开山庄了,刚才我好想看见暗洛下山寻了一处庭院,这庄里近日也没什么客人,就算有这山庄也是足够住的了,就想是不是子桑姑娘要住的呢?”
即墨轩一番话出口,子桑榆正欲坐下的身体顿住,眼里有片刻的茫然。
“暗洛有没有为我寻庭院我倒是不知了,不过我也正打算去向墨辞行呢。”即墨轩的话在她脑里不住的盘旋,说的话也显得有些僵硬。即墨东隅要送她走了?即墨东隅还亲自为她找好了住所?即墨东隅就这么容不下她了?
压下不停冒出来的一连串问题,子桑榆盯着即墨轩半晌,随即掉开眼。暗道这人明摆着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可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那正好,我也有事跟墨说,一起吧。”
不等子桑榆回答,即墨轩已经起身抬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子桑榆只得暗叹倒霉,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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