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人鸟大战终于在两败俱伤的残局下收场,此时子桑榆顶着一头乱死杂草的头发,脸上带几条鸟爪抓过的痕迹,面色狰狞的大吼一声:“臭杂毛,你要再敢在姑娘我头上做窝,下次抓着你就把你拿去炖鸟汤!”
好不容易逃出子桑榆魔掌的小只,此时在即墨东隅肩上险些就快支撑不住要晕过去了。听得子桑榆这话,虽有不满,却又不得不畏惧得向即墨东隅缩了缩。什么臭杂毛!它可是血统纯正的雪域鹰王之子!算了,还是不要跟面前这个肤浅的人类计较了!小只愤恨的想着,无奈自己体型上就落了下风,想要对于子桑榆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屋外依旧吵杂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经被屋内的气氛掩盖了去,即墨东隅看着子桑榆乱糟糟的头发不见原先的柔顺,吹弹可破的脸上鸟爪两三点,面目痛心绝气的样子,真是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不由得轻笑出声。
霎时间,天地间光芒尽褪,只余笑颜熠熠生辉。
霁颜展笑,眉眼如画,轻勾的嘴角宛如一汪春水直直融进人的心里,令见者的心就那么潺潺的荡漾开去。
一瞬间的失神,子桑榆神色很快便恢复平静,进了房内坐下,即墨东隅亦跟进来在她对面坐下。只有小只还在他肩上不安的晃着身子,子桑榆却只当看不见,好似刚刚的人鸟大战的主角不是她一般。小只一副欲撞墙欲死的样子,含泪看着子桑榆,那样子分明像在说:“你要了人家的身子,现在怎么能就这样抛弃人家了呢?!”
“什么事?”沉静如水的声音自她口中缓慢而出。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休息得如何了?涵言伤势恶化,拖延不得,待雨停后我们便马上动身吧。”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眼底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既然如此,便全听你的安排吧。”子桑榆并没有太多的异议,毕竟早些回到山庄,她也能顺利服下云莲,好让她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不至于被心疾困扰。
思及此,子桑榆脑中一闪,云莲,涵言。
自她心疾发作昏迷后醒来,涵言就不见了身影,那时候即墨东隅说派她出去办了些事情。在山庄的日子里,她看出暗洛和涵言的任务只是保护即墨东隅,其余的事他们一概置之不理。按理说,他们不会轻易离开他身边。要不是她要去鬼谷治疗,即墨东隅并不想带太多人打扰鬼医,一番坚持下,暗洛才一脸不甘的回了山庄。
涵言办的事,除了是即墨东隅非常隐秘的事,那必定十分危险需要武功高强的人才能办得到的事,涵言的武功她在花锦节上亦是见过的。
云莲,重伤。子桑榆的心似被什么东西重重的一击,瞳孔一缩,猛的看向即墨东隅,那人依旧笑颜不改的看着她,一如那日夜里,笑如清风,君子如玉。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一笑,垂下眼眸。对面的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却感觉那笑不像开心地笑,倒显得有些凄婉。
“怎么了?”沉默良久,即墨东隅开口问道。
“没什么。”掩去心中所思,子桑榆笑答。“你看雨也快停了,我们收拾一下,早些动身吧。”她清亮的双眸不见彼时的震惊,他不说,她亦不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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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喧闹的大街上哒哒前行,车内的二人一鸟,各有所思。
突然,马车外传来车夫急促的声音:“吁--”,继而传来一声烈马长嘶,马车骤然停止。子桑榆身形一个不稳直直的向车壁撞去,即墨东隅面色一凛,赶紧伸手将子桑榆一把拉起。没注意手下的力气,竟一把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俱是一愣,子桑榆最先回过神来,赶紧推开即墨东隅,捋了捋衣裳,坐好。她离开的那一瞬间,即墨东隅只觉得怀抱里空空如也,心里似乎,也空空荡荡的。眼中的萧瑟一闪而过,随即冷声道:“怎么回事?”
“主子,一个老头突然闯进路中间,属下不及停车,老头被马蹄所踏。”
即墨东隅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大街两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等着看着马车的主人如何处理呢。
此时,一身破败不堪,已经分不清原本颜色衣裳的老人正蜷缩在路中间,半响不见他有一丝动静,看样子倒真像是死了。
众人见马车内的人走了出来,齐齐倒抽一口凉气。银白锦袍,翩翩而出,气质非凡,貌似天人。
市井小人哪见过这般谪仙似的人儿,不由得都愣住了。
眼见车内又走出这么一个天神般的男人,按理说又是这老人自己闯入马车面前自寻死路,更加不觉得地上躺着的老头可怜,反而觉得他不知好歹,惊扰了天人。
即墨东隅踱步至那老头身前,并未嫌弃的察看了许久。老头身上并无伤痕,脸上也未见痛苦之色,但就是躺在那一动不动。看了半响,即墨东隅才起身,众人以为那老头定是已经死了,天人也无法了。
不想即墨东隅才走出两步,地上的老头儿竟然动了,他并没死。
街边的看客们被这一动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退开。
那老头儿蠕了半天,才蹭蹭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这个动作在众人眼里看来简直就是无稽之举,他的衣服分明早就已经污浊不堪。
“小子,撞了人就这样走了吗?”老头儿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已经转身要走的即墨东隅后脑勺,气急败坏的道。
四周传来一阵唏嘘,这老头儿怎生得如此不讲理。
那老头儿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气咻咻的就要去抓即墨东隅。大步上前,还未触及他的衣袖,便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扫过,踉跄后退几步。但见那老头儿稳住身子,就欲再次上前,即墨东隅神色淡淡,却也隐隐的现出一丝的不耐烦。
即墨东隅向车夫挥了挥手,车夫立刻会意,拿了一包银两便往老头儿怀里塞。
“拿了银两就快走人!”周围的人见老头儿本就理亏,竟还赚得了一包银两,有些不愤的道。
谁知那老头儿竟然将手中银两使劲往地上一丢,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嚷嚷着要去见官府,就是不肯离开。
此时在马车内的子桑榆也透过车帘的缝隙,将外面的情形一一看在了眼里。那老头儿理亏在先,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墨,这下该如何是好,这一延误如何还赶得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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