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的面积很大,一条盘山公路一直绕到山顶,一段段公路将这里分成了一个个街区。
街区与街区的捷径小道,对于观光客来说不存在。但对于贫民区里人来说,只要穿过别人家的院子,穿过酒馆或者杂货店,就能飞快进入下一条街道。
贫民区里少年们也是分管各自的街区,老大派下来的任务,他们会力所能及完成,假如他们愿意的话,还会跑到其他街区。至于陌生人接触了谁,说了些什么,则只需要详细汇报给年轻人们就好。
汤尼是少年之中的一员,他的家在第六街区。
虽然他只有十五岁,但他有小伙伴和女朋友。他最喜欢的人是他哥哥汤姆斯,他心目中最崇拜的男人,以前是他的叔叔,现在是一个神秘的老大‘肯’。当然了,如果他那个在黑帮冲突之中被枪杀的父亲还活着,他肯定会把第二崇拜对象换成他父亲。
当年这里是几个黑帮火拼最厉害的街区,也是瘾君子特别集中的地方。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个叫做‘肯’的老大,带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来了,短短几个小时之后,最大的两个黑帮都消失了,那位叫做肯的狠人,成了贫民区最大的老大。
半年来,汤尼明显感受到了街区的变化,虽然生活一切都照旧,但是街上的商户不再被黑帮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街头不再会响起暴烈的枪声,昔日各自仇视的帮派,都归属到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大手下。
在战后,贫民区也不再像世纪初那么和平,在见惯了腥风血雨的贫民区,在打小就被灌输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汤尼,越来越崇拜这位来历不明的老大‘肯’,能让所有亡命徒都归顺,是无数黑帮成员的梦想。
原来一些帮派的骨干分子被委以重任,摇身一变成了一些公司的老板,那些黑帮成员也有了正经的职业,汤尼的叔叔就是其中一员。汤尼的哥哥因为太年轻,没有能进入公司的圈子,而是被安排在旧街维持秩序。
简而言之,明里暗里收购的贸易公司、物流公司、海运公司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产业,短短几个星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里约这座城市蓬勃的发展了起来,贫民区的混乱现象结束了。
虽然有一点点不习惯,但是汤尼还是感觉到了,贫民区里居民的笑容增加了,一些破旧的房子被翻建成了漂亮的别墅。一些豪车被开进了贫民区,破旧的码头也被改建了,美丽的天然避风港里出现了豪华游艇。
有了黑帮骨干的带头示范,小弟们也看见了奔头,就连汤尼这样的小屁孩也在憧憬,有朝一日能和叔叔一样,戴金表抽雪茄喝红酒,穿得人模狗样,有小弟鞍前马后,开豪车乘游艇,有比基尼美少女左拥右抱。
正在和一群小伙伴吹牛的汤尼,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汤尼立刻示意小伙伴们安静一点。
“汤姆斯,有事吗?”
“我的老大说有事交代你们,从外面来了六个陌生人,他们分成了两伙,你和你的朋友们,一会儿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和谁说过话。”
汤尼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脑子挺灵活,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孩子,都知道陌生人这个词代指什么。
“知道了。”
“汤尼,看在钱的份上,你小子可千万别搞砸了,也别耍小聪明,好好办事,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一会儿你来找我。”
汤尼听到有钱可以拿,本就兴奋的脸上更开心了。
看着手机上传过来的视频,汤尼让几个朋友也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分配任务。
“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了几街,你们再召集几个人,去五街的路口等着,顺便打电话问问其他街区的人,我去汤姆斯那里拿点好处。”
“路口见。”
其余五个少年答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玩耍的院子。
……
汤尼没有让他的小女朋友跟着,独自一人连跑带跳,飞快穿过邻居家的屋子,朝着汤姆斯的小屋子跑去。
酒吧旁边的小楼三层,汤姆斯的‘办公室’就在这里。这间办公室最重要的任务,是守着旁边的酒吧。
如果抛开了第六街南部街道的监控器,这个位置能俯览小半个第六街道,也能看到一部分第七街道。当初没有安装监控器的时候,这里是第六街黑帮的一个聚集点。
如今,黑帮成员都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商人,当年的资金来源地,酒吧,比不上日进斗金的各种公司,当然也就不值得动刀动枪,不值得拼个你死我活了。反而给那些青年后辈们发展成员,让他们学着打理,提供了练手的地方。
除了这些理由以外,最重要的理由是来自神秘老大的命令,贫民区是帮派的根。
虽然当年的前辈们眼光很不错,这里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风景,但是汤姆斯不能理解神秘老大的命令,有了钱,没有人会留恋脏乱臭的贫民区,大可以去环境更好的富人区,无论是卫生还是购物,富人区随便挑一样,都能甩贫民区几条街。
对汤姆斯来说,有钱的梦想很近,但目前和他还有些距离。他现在只能守着酒吧,每隔一周时间,都能看到叔叔和他的手下,带回来很多很多的钱,这些用手提箱装着的钱,除了在梦里,也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
汤尼快步跑上楼,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哥哥汤姆斯的声音。
“知道吗,我以为我们的叔叔很牛,其实不是这样,从第一街到第十街,第一街帮上供的钱最多,就连下面的码头,都是他们的老大出钱修的。”
“一街的航运公司,听说他们老大死了。”
“嗯,私吞了上供的钱,然后换了老大。”汤姆斯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房间里的三个年轻人说:“咱们看着酒吧和旅馆,虽然钱不是很多,但这是肯老大的施舍。因为,肯老大看不上这些小钱。”
汤姆斯把“施舍”两个字说的很重,也说得很清晰。
推开门的汤尼,看着小饭桌上堆码的几十万雷亚尔,假如换成美元,也是十几万。大大小小的面额,花花绿绿的钞票,那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财富。
见到弟弟进来,汤姆斯抓起几张小面额的纸钞,一脸严肃的呵斥:“看什么看,拿上这些钱,立刻安排你的兄弟好好办事。”
“好,我知道了。”
喜悦的汤尼大人一般点点头,整理着到手的十几张纸币,大约有一千多元,比起以前所得到的零用钱,这一次可算得上是慷慨极了。
汤姆斯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事很重要,以后会给你更多的资金,记住,非常重要。”
咧嘴一笑的汤尼眼睛一亮,转身就朝着楼梯跑去。
“汤尼,以后别偷东西,特别是客人的东西。招惹来警察,我让你小子……”
身后远远的传来汤姆斯的喊声,这样的话对汤尼来说,算不得是警告。汤姆斯还是少年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再说了,这里的少年谁不来个顺手牵羊,否则没钱怎么潇洒,怎么收小弟。
……
汤尼快速跑到街头集合点,看到已经集合的二十几个少年,兴奋的招呼他们进了小巷。
看着之前一起吹牛的几个铁兄弟,汤尼稚嫩的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
“说说你们打听到的情况。”
“陌生人已经到了第四街,四街的那帮小子不愿意多说,不过那帮小子看在老大你的面子上,透露了一个消息,陌生人可能有武器。”
听到铁兄弟的恭维,看着一群少年小弟崇拜的眼神,汤尼似乎非常受用。
“大家都听清楚了,这次的事情很重要,关系到我们第六街的荣誉。”汤尼一边说,一边展示手里的纸币。
虽然全是一元的面值,但看起来有好几百张,厚厚的一叠,吸引着所有少年的目光。
“汤尼老大,这次来得是便装警察吗?现在我们这里的治安这么好,他们来我们这里干什么?”问话的少年眼睛盯着纸币,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你们都要给我瞪大眼睛,我再次重申一遍,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谁,和谁说了些什么,都要回来汇报清楚,我会如实汇报给汤姆斯。”汤尼一边给小弟们分发纸币,一边增加条件,“不要遗漏了细节,我给你们每个人五个雷亚尔,等任务完成之后,这些剩下的钱,都是大家的,如果让汤姆斯满意了,我请大家喝啤酒。”
少年们一阵欢呼,各自跟着各自的老大离开了。
汤尼满意的笑了笑,他只需要掌握住手里的钱,用一点点蝇头小利树立威信,至于其余的事情,自然由他的几个小兄弟,带着他们的小弟完成。
不管谁完成任务,只要把汤姆斯交代的事情办成了,他都能留下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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