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睡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罗娜儿,被医生折腾都没醒,这会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洁白的天花板和墙壁,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这股味道让她非常不喜欢。刚想支撑身子坐起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自腹部袭来,让她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你别动。”
听见熟悉的声音,罗娜儿侧头看了过去,躺在沙发上的魏无涯,正掀开军大衣站了起来。
“好痛……”试图支撑身子坐起来的罗娜儿,话音渐渐变小。
她的手触碰到腹部,眉头也纠结到了一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无声的哭了。
魏无涯清楚的看到,罗娜儿的双手,在被子里很缓慢的移动,从腹部慢慢移动到脖子,抓住被子慢慢往上拉扯,盖过了脸和眼睛。魏无涯觉得,也许她只是不想让魏无涯看到她哭的样子,也许是伤心无助。
在魏无涯的印象中,罗娜儿上一次掉眼泪是在候审室,那一次是害怕,也能看出来,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那种委屈。而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与魏无涯以往的记忆格格不入,她也有内敛的一面,也会藏着一些心事不愿让人看见,不愿意被人发现。
魏无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秦悠悠他了解,她是个心底藏着事,但脸上会表露出来的女孩。秦悠悠偷偷抹眼泪可以哄哄,但这位心底藏着事,脸上也不会表露,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掉眼泪,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开口,而且,发生那么大的事,魏无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魏无涯,就这么看着她。稍稍等了一会儿,魏无涯走近罗娜儿病床边。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罗娜儿没有回应,似乎也不打算回应。
很快,魏无涯回来了,按着医生的嘱咐,买了一些营养餐回来。
罗娜儿还还是把头蒙在被子里,但却没有再微微颤抖,似乎重新睡着了一样。
放下手中的营养餐,魏无涯拉了拉被子,试图将被子拉开,可是手头传来的力量,可以看见罗娜儿的手抓紧了被子角,似乎试图抗拒。
被子终究被魏无涯拉开了,罗娜儿紧闭着眼睛,微微侧过头,似乎不想让他看见她伤心落泪的样子。但魏无涯还可以清晰的看见,眼角的泪痕依旧湿润,泪珠上还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魏无涯压低了声音,说:“吃点东西吧。”
罗娜儿没有回答,却把脸侧的更远了。
魏无涯挑动眉毛,也不管罗娜儿愿不愿意,调整了病床的高度,然后将多余的枕头塞到罗娜儿背后,端起营养餐。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是喂她?还是该把这个装睡的罗娜儿弄醒,然后把稀粥递给她?
“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就像猜测的那样,得不到罗娜儿的回应。
“还是我喂你吧。”
魏无涯试着把罗娜儿的头摆正,可罗娜儿似乎有些不配合,魏无涯倒是也不勉强,自顾自的想了想。
“我还没刷牙,怪不得你不愿意转过脸来呢,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我这就去刷牙。”
飞快的洗漱完回来,魏无涯回到了病床前,站在罗娜儿身边,重新端起稀粥试图喂她,可见罗娜儿还是一动不动。
“你要不要刷牙?不做声就是答应了。”
就这样,魏无涯帮罗娜儿刷牙,洗脸,就像摆布一个植物人,如果不是罗娜儿偶尔咬咬嘴唇,皱皱眉头,魏无涯都能肯定,她就是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腹部疼痛的罗娜儿,只想安静的待着,可是这个男人却很爱多事,不止是帮她刷牙,还帮她洗了脸。想摆脱拒绝,可这个男人却无动于衷,他手上的力量,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反抗的,但是动作却不算粗暴,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被一个男人如此摆布,或者换句话说,不好意思被一个男人如此照顾。
“张嘴,啊……”魏无涯试图学着喂食,但罗娜儿憋的脸红却就是不配合。
挠挠头的魏无涯回忆着,嘟囔道:“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喂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大快朵颐。难道是我的姿势不对?”
“营养餐快凉了,凉了伤胃。”魏无涯一直自顾自的说着。
勺子一遍又一遍触碰着罗娜儿紧闭着的嘴唇,凉了再从碗里换温热的,太热的他还会吹一吹,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尝试。反倒是让罗娜儿有些烦躁,拒绝也不是,吃也不是。这会儿拒绝吧,如果魏无涯火大了跑了,以后再见该怎么办?可吃吧,早就该不抗拒才好,这会儿算怎么回事呢。
罗娜儿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魏无涯,在魏无涯的注视下,张开了嘴。
“良好的开端。”魏无涯一乐,接着喂了第二勺,笑嘻嘻的说:“渐入佳境……”
吃一勺,魏无涯就会念叨一句,每一句话都几乎不重样,让罗娜儿有种怪怪的感觉,他这是在哄孩子吃饭,教孩子说话。
等罗娜儿吃完那碗粥,距离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魏无涯收拾餐具丢进垃圾桶,却听见罗娜儿痛苦的嘤咛一声,急忙回头看过去,发现罗娜儿正试图坐起来。
“要什么?我帮你拿。”
罗娜儿尴尬的脸红了,用很小的声音说:“上厕所。”
“哦,医生来拔了管,交代说尽量使用厕所,假如实在起不来,可以用那个玩意。”魏无涯走到床边,拿起医院发放的小便器。
罗娜儿脸更红了,在床上?开什么玩笑!还是下去的好。
“我还是下去的好。”
试着坐起来的罗娜儿只觉得腹部疼,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动一动都会牵扯着整个腹部的神经。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立刻会带来一阵痉挛般疼痛,随之身子也会不自觉的震颤。
就在电击打一般的震颤后,罗娜儿无力的往后躺倒时,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背部。有了这只手掌的支撑,罗娜儿心里一暖,腹部也不那么疼了,软软的靠着魏无涯的手掌,任凭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先坐好,我拿一下”
魏无涯取下输液的药袋叼在嘴里,一只手绕过罗娜儿的发丝,另一只手摸进被窝。
“不要。”罗娜儿赶紧按紧被子,红着脸低着头,非常小声的说:“我没穿衣服。”
魏无涯纳闷的看着罗娜儿,明明穿着病号服。当他停留在被子里的手掌,接受到自大腿上传来的温暖感,让他瞬间明白了真相。
尴尬的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用枕头抵住罗娜儿的背,重新将注射液挂上,转身拿来军大衣,裹在罗娜儿身上。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上衣很长。”
“卫生间很冷。”魏无涯认真的说:“把大衣捏好了,咱们走。”
被抱着的感觉真好,罗娜儿心里想着。暂时忘却了不快,让罗娜儿的心情好了不少。
魏无涯做的很仔细,让罗娜儿感觉那是一种享受,享受一个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开心之余,罗娜儿突然觉得,刚才害个什么臊,隐私不给别的男人看也就罢了,这个男人还真该让他多瞧两眼,最好永远烙印在脑子里才好呢。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手上无力,反正罗娜儿的解释是浑身无力。既然手指无力,大衣也就顺理成章的滑开了,遮不住的娇柔身躯一览无余,病号服下的大白腿和胸口若隐若现,让脸红的魏无涯一阵发热,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这一手得逞的罗娜儿暗自得意,甚至还趁机扭动,假装要抓住大衣遮掩,可结果却使得病号服的衣角不停往上缩,让魏无涯的脸更红了,呼吸声重得和野牛一样。
魏无涯别扭的表情,让罗娜儿也脸红了,可她越是真想遮掩,越是抓不到衣角,病号服反而缩的更厉害了,一直缩到了腹部伤口绷带处,大衣的衣襟也完全散开了,身躯几乎完全暴露在魏无涯的目光中,一股娇羞感在罗娜儿心中迅速蔓延。
有君子之风的魏无涯,只能默念非礼勿视,就算看见了也当什么都没看见。
俩人在诡异的气氛中进了卫生间,直到放下罗娜儿,魏无涯退出去关上门,气氛才恢复正常。
耐心极好的魏无涯,把罗娜儿这个病人伺候的很好,这是罗娜儿心中的感觉。
其实,魏无涯只是关照罗娜儿这个病人的起居饮食,罗娜儿饿了,他就去给她弄吃的食物,渴了去给她弄喝的水或者果汁。其他时间他只是打开电视,让罗娜儿看电视,他也顺便看上一会儿排遣时间,要么把她的手机给她,让她自己玩。偶尔罗娜儿问几句,他也会应答一下。
倒是医生护士来得挺勤,每当这个时候,魏无涯就会自觉的回避,可也有回避不了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就很尴尬了。罗娜儿表现得像未经人事小姑娘,魏无涯瞥过头去,俩人都害羞的红着脸。这种情况虽然让医生和护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见怪不怪了。
除了去弄吃和喝的东西,魏无涯几乎都待在病房里,哪儿也不去。虽然罗娜儿很好奇,但她却没有问,她担心一旦问了,魏无涯就会离开她身边。似乎在罗娜儿心底认为,魏无涯的时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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