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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这连日辛劳奔波,是真的累了。多罗郡王与班第一番交谈没吵醒她,侍卫们晨起张罗做早食收帐篷也没吵醒她,军医来替班第换药还是没吵醒她。
一直到日上竿,她才睡眼惺忪,自动醒来。
无意识打了个小哈欠,余光扫见班第侧头趴在床上,那双灰眸正和煦注视自己时,容温还起了瞬间恍惚。
同床共枕许多次了,但班第总是忙,她还是头一遭睁眼时,发现他在自己身边。
这种感觉很奇妙。
容温抿唇一笑,丁点残余的起床气散得一干二净。慢吞吞的爬到班第边上,以同样侧头趴的姿势,和班第面对面望向彼此。
“昨夜睡得好吗?”容温慵懒开口,满眼期待。
“一夜无梦到天明。”班第眉目疏散,一扫昨日的颓然失落。
高挺的鼻尖自发抵上容温小巧的鼻头,同样温热的呼吸融在一处,暧昧缱绻。
“真的!”容温闻言很是欣慰的摸摸班第头,一脸骄傲的邀功,“我的法子好用吧?以后你若不高兴便多休息,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班第喉见溢出一声轻笑,昨日容温之所以能轻易忽悠到他,是因他神思散乱急需找个出口|聊以自|慰。
今日他头脑可是清明得很,这姑娘竟还想哄他。
不过,当班第对上容温那双水汪汪似蕴了繁星万千的眸子时,还是决定不戳穿她了。
班第一本正经的颔首表示赞同过后,抬替容温顺顺乱蓬蓬的脑袋,哑声道,“谢谢你殿下。还有,对不起。”
黎明时分多罗郡王走后,他便再没有睡意。
脑如走马观花一般,迅速把他这二十二载每一幕过了一遍。
短暂半生——人间悲苦、生死别离、至亲反目、圈套设计等他都经历过了。
他自认,经事取舍,不愧于心。
唯独对枕边人,他一直是愧疚的。
若无意外,容温本该荣华安稳度一生。
是他,以情做缚,把容温与自己绑到了一处。
他虽不吝交付真心,却从未让她感到安心。
这句道歉,既为先前他箭时对容温的误会;更为容温无辜遭的那些罪。
至于谢意,是谢她,哪怕遭了那么多罪,依旧坚持走到他身边来了。
四目相对,容温轻易读出了他未诉诸于口的那些话。
“算啦。”容温捏捏他的耳朵,笑眯眯的,很是宽宏大度,“看你这么惨,懒得和你计较了!”
“嗯。”班第也勾了勾唇,忽然道,“殿下,你掉了根头发在我脸上,好痒。”
“哪里?”容温立刻支起半个身子凑过去,准备替他拿掉。
班第看准时,略略抬头,出其不意吻住那抹粉嫩的樱唇。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班第虽身受重伤,有心无力,但到底是个血性方刚的年轻男子。
大清早醒来,见喜欢的姑娘衣衫不整的躺在怀里,他若不起点绮思,都不配叫男人。
容温半推半拒挣扎了片刻,意识便随那双钻入衣襟的的大掌抽离,完全沉溺其。
两人这场腻歪的后果是,班第的伤又崩开了,血糊糊的味道再次蔓延到整个帐篷。
来替班第换药的军医跟人精似的,两只眼第一时间往容温整理后,还残有一丝丝凌乱的榻上扫过。
然后意味不明的瞅了容温一眼。
容温长这般大,学规矩也好,学识字也罢,素来都是先生嬷嬷们眼的乖孩子。
如今冷不丁被军医这样略带责备的一瞅,还是因为这种事。
她尴尬之余慌乱丛生,做贼心虚的反应十分明显。
只见她红着脸飞快低头,先紧了紧自己的立领骑装领口,又无意识一般,继续捂上自己殷红泛肿的唇。
班第看得眼皮直跳,无奈又好笑,掀着唇冲她使眼色,示意她镇定,别再此地无银百两了。
容温此时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火急火燎的,根本没及时看懂班第的暗示,便多看了他两眼。
军医见状,以为这二人不长记性,一点都不顾劝告,这会儿还在眉目传情,忍无可忍的重咳一声,正欲隐晦数落几句。
容温跟个受惊的小鸟似的,恼怒不已的瞪了面上带笑的班第一眼,认定是他促狭,在故意整自己。
在军医开口之前,一溜烟儿的落荒而逃了,留班第这个厚脸皮在帐篷里被数落。
因他们目前驻扎的胡杨林位于战场乌兰木通附近,若碰上战事激烈,兵丁流窜,及可能被冲撞。
班第看过舆图后,决定让卫队往北行一段路程,到乌梁素海附近驻扎。
蒙古人喜欢把湖称作海子。
乌梁素海蒙语意为‘杨树林’,是黄河改道形成的形迹湖,形似一瓣橘。遥遥望去,银光朗映,水天一色,万顷空明,波光浩渺,恰似一粒镶嵌在茫茫草原上的圣洁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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