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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璀璨,星光普世。
班第钉在原地片刻,然后猛地拔腿,循声绕到银佛背后。
凌乱脚步最终停于佛像足下,比人还高的莲台边。
此处因暗影混黑,莲台底部雕刻精细的莲瓣不显分明。
班第等不及在附近寻人的侍卫掌灯赶过来,弯下腰,凭着直觉伸在莲台上摸索,不出意料,指果然触到一条约摸半指宽的缝隙。
顺着那道缝隙望进去,黑幽幽阴森森的,不见亮色。
可此时,这密密实实的黑暗之于班第,等同无上星光。
“玉录玳!”班第喉头一哽,厚实的大掌抵住那道缝隙,猛然推开。
一个大小仅约成年人通过的昏暗洞口,完全展露。
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息与潮湿凉气,熏得班第目眦欲裂,深邃的眸瞳底下,暴戾之色尽显。
他刚要俯身钻进去,里面先传来一把轻轻浅浅的嗓音,“额驸,我没事。你别进来,里面没地儿了。”
班第动作顿住,只得半蹲在原地,目不转睛盯住黑漆漆的洞口。
容温在从午时过后,便屈身藏在这阴冷狭仄的洞里保命,水米未进。
费力拖着已蜷缩到麻木的背脊与双腿,慢腾腾挪到洞口。
探出大半个脑袋,忍住鼻尖酸涩,笑目弯成新月牙,冲那道熟悉人影半真半假玩笑道,“还是第一次听你唤我玉录玳,故意嘲笑我是不是?”
玉录玳,本意是碧玉鸟、金丝雀,很是金贵的品种。但任凭它多金贵,也不过是笼物罢了。
容温眼下被困这逼仄之地保命,当真有几分囚鸟的意思。
明明是蛮不讲理的胡扯,但经由年轻姑娘柔软的嗓音出来,更似劫后余生,故作坚强的无措撒娇。
——倦鸟投林般的真诚欢喜,无处掩藏,煞是动人。
“殿下并非笼鸟。”
班第认真答过,目光近乎贪婪的盯住那张半隐在黑暗,依然笑意清浅,生盎然的笑脸。
他九岁时,第一次随长兄达来往西,绕过整个漠南蒙古,一直到漠西之地,避丁偷入关。
烈日灼灼,黄沙漫漫,四下除了烟沙还是烟沙。
极目远眺,那最高处的沙丘顶上却赫然傲立着一株柔韧小野花,野蛮扎根生长。
时至今日,班第已记不清那株小野花究竟是何颜色,只记得贫瘠土地上野蛮滋长的坚实信仰。
直到后来,他遇上了一个处境堪忧,仍凭一身傲骨,顽强生长的姑娘。
他忘却的小野花颜色,都一一绽放在了姑娘那双鲜活澄澈的小鹿眼里。像千里苦难碧色,浇灌出了难能一见的绚烂春天。
这般鲜活的姑娘,不是笼鸟,而是以另一种姿态野蛮扎根在他心上的花儿。
只是他未守好,险些让这株花,经风沐雨,摧花折茎。
班第喉结飞速滚动,才勉强咽下堵了他大半日的煎熬绝望。
一只大掌递到容温面前,另一只则牢牢护在洞口顶部,哑着嗓子含糊又用力的吐出一个字,“来。”
容温习惯性要伸右,又被心异样的温度唤醒,连忙把右缩回袖子里,换了左。
班第略一用力,扯住那只凉意沁骨的纤,把容温与她身后的幽邃黑暗,彻底分离开。
臂弯软绵绵携带寒气的触感告诉班第。
——他弄丢的姑娘和绚烂春天,一起坠回了他怀里。
可他的心,并未因此彻底安定下来,反而不受控制的狂乱如鼓。
鼻尖闻到的是刺鼻的血腥气味,指尖触及的是她衣裳上浸出来的湿润。
她可能一直在流血。
看惯杀戮的男人,这一刻,脊背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班第慌乱松了紧搂容温的双臂,唯恐勒着她的伤口,唇角翕动,脱口而出的急问已变了调,“伤到何处了,为何衣衫上全是血?殿下,哪里疼?”
此处背光阴暗,哪怕容温趴在他怀里,这般近,依旧不能完全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急促的喘息,早已把慌乱愧疚暴露无遗。
他把她被魏昇泼了水的湿衣裳,误认为是她受伤流的血了。
如今虽是六月天,但她藏身的佛像莲台位处背阴,又是纯银所造,不接地气,内里阴凉得很。之前魏昇倒在她身上那壶茶水,一直没干。
明明这般浓重的茶香残留在衣衫之上,以他的敏锐,却只注意到了血腥味——关心则乱啊。
容温毫无征兆的抬抚在他脸上,指尖凭直觉慢慢划近眼角,触到一片掩于黑暗下的润泽。
意料之,又在意料之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容温好笑又酸涩,摸黑细细拭掉他眼角的湿润,忍着干哑的嗓子解释,“别担心,这是茶,不是血,并无大碍……”
容温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许多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察哈尔的声音,兴奋大喊,“找到了,在银佛背后!”
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