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雨水并不算大,不过在降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是开心的。
春雨贵如油,加上去年的秋冬雨水不丰,如今普降甘霖对农户人家来说是顶好的事情。
而在京城里,这样飘飘洒洒的春雨也格外应景,不大不小的,撑伞行走时无论是谁都会有些诗兴大发的,而京城中的诗会也连着举办的好几场,很是热闹。
可是对于考生来说,却不算好事。
考试地点在贡院,用来考试的号舍是紧紧挨着的,三面建墙,一面通透,便于监考巡视,也谨防了作弊嫌疑。
而在每个号舍中,布置的格外简单,一把椅子和两块木板就打发了。
号舍两端,会有高低不同的几个砖托,其中一块木板用来架成桌子,另一块则会架成床榻以供休息。
可以说,号舍比起寻常屋子可以说是极其简陋了。
只能挡雨,不能挡风,稍微有点寒气就能冻坏人。
如今的读书人是稀罕的,更何况是已经考到了会考,里面的都是各地赶来的举子老爷,饶是家里贫困的,得了举人功名后也能得到不少银钱,自然不会再受这种罪,更何况不少考生家底殷实,更是不曾这般吃苦。
许多举人头一遭会考名落孙山的原因就是无法适应环境,不是冷了就是饿了,要不然吃睡不香,自然没有作文的心思。
如今这一下雨,更是雪上加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音,感觉着瑟瑟的春寒料峭,任谁都觉得心里发寒,指尖冰冷。
祁明也是一样。
他从小就不曾为钱发愁,祁家对他素来都是极好的,处处优待事事顺遂,在衣食住行方面,祁明纵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算得上是舒服妥帖。
这般被放到了个冷冰冰又简陋至极的号舍里,自然会不适应。
不过之前楚承允给他打过底子,告诉过祁明要做好准备,祁明再进来时是背着一个大包进来的。
这个包里,装着厚厚的两件棉服,还有一件锦缎披风。
虽然在进门的时候,怕他夹带,这几件都被搜身的人用刀划开了,但是稍微拢一拢还是件衣裳。
原本祁明想的是在晚上睡觉时将棉服和披风都垫在被子底下,这样也能睡得舒服些,可是如今下雨以后,这些又有了新的用途。
身上裹一件,肩上披一件,还能用披风挡挡声音让自己更专心的作文,祁明倒是一点没耽误。
而他弄完这些还在心里想着,多亏了二哥和六思考虑周全,还有义兄的提醒点拨,不然自己就和对面那位一样,抖成筛子了。
那个模样别说写字,提笔都困难。
真的这么熬上几天,只怕就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正被祁明念叨的祁昀此刻也在想着自家三弟。
纵然平常祁昀对于祁明多有挑剔,不是嫌弃他字写得差,就是觉得他书读的杂,可是作为二哥,祁昀对祁明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着。
当然,祁昀依然不信神佛那一套,不过在祁明进场前,祁二郎已经把所有能考虑的事情给他考虑到了。
包括这次雨水,祁昀很庆幸让自家三弟穿了厚底靴,不至于太难熬。
可是方方面面做好准备却依然会有些担忧,坐在书房里面的祁昀不自觉的就对着外面飘洒的雨水发呆。
秦管事看出了自家东家在走神,便没有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带来的一个精致瓶子放到了桌上。
可他还没转身,就听祁昀道:“带来了?”
秦管事忙回过身来,笑容依然温润,对着祁昀行礼道:“回二少爷的话,这是新来的一批金樽酒,不过与以前的不同,这次的酒度数略低,味道甘醇冷冽,最为适合小酌。”
说完,秦管事有些忐忑的站到了一旁。
因着这次度数低,味道却好,所以祁昀早早就说要换个法子卖。
金樽酒本就酒液金黄,入口甘甜回味无穷,不过价格也比起寻常的酒高上不少,只是到底还是普通的酒水,多是用坛子装着。
偏生这次换了个瓷的容器,瞧这模样是专门烧出来的,色彩艳丽,模样灵巧。
显然是卖给女子的。
祁二郎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相反,祁昀一直在脚踏实地的寻求如何让自己能更有钱一点。
就算现在祁昀已经很少发病,可他依然有种紧迫感,尤其是有妻有子有儿有女后,男人恨不得堆金山银山出来,这样才能安心。
酒的生意在男人堆里已经做尽了,他的眼睛便对着后宅女子看去。
祁昀敬重自家娇娘,也护着她,便在成亲后常常帮着叶娇梳理后宅关系,他很清楚,一家门户若要严谨,后宅的夫人至关重要,而她们惯是少游戏少玩乐的。
可饶是如此,不定时的茶会诗集依然不断,宴席上面,琼浆玉液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男子嗜辛辣,女子却嗜温纯,这方面还有很大的生意可以做。
而这色彩妍丽造型优美的瓶罐便是第一步。
祁昀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而后走了过来细细端详着桌上摆着的瓷瓶。
这瓷瓶比起寻常的瓶子略矮,大肚,还有盖子,倒像是个盅。
打开来,能闻到传来的氤氲酒香。
因着这是祁昀叮嘱的事情,样式图也是他专门画出来的,可是成品显然和祁昀所想不同。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秦管事道:“这个似有不同,颜色未免过于繁复。”
秦管事叹了口气:“二少爷,我寻遍了京城烧瓷名匠,他们都烧不出二少爷想要的那种模样,小人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祁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扣月钱?”
原本还是温润如玉的秦管事却是一抖,弯下了背脊:“二少爷放心,我这就再去找,哪怕是下江南我也要找个顶好的来!”
祁昀却没有真的想要为难他,摆了摆手,声音淡淡:“不妨事,慢慢来,你记着就好,左右距离我给你的两月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扣不扣月钱的事。”
秦管事应了一声,侧身站到了一旁。
祁昀则是示意他坐下,而后祁二郎说起了个和生意无关的事情:“算着日子,该考第二场了。”
秦管事点头道:“是,已经开考四天,今日该是第二场。”
祁昀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会儿才道:“隔壁的温家是否也有郎君在内?”
秦管事对京城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闻言便道:“二少爷说的是,温家六公子也是这次会试的举子。”
祁昀点点头,手指却在桌上点了点。
他们新搬来,总要与左邻右舍认识一番,只不过因着祁明备考后又下雨这才一拖再拖。
可是这温家,祁昀却是打听清楚了。
温家家主也是经商坐贾的,但是兄弟外放为官,也是有些门路的,府宅内一妻三妾,瞧着相安无事,可是独有一妾室连生三子,旁的都无所出,想来也不太太平。
原本祁昀不太想让叶娇接触这般复杂人家,但是既然住到了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有所联系。
正想着,外面铁子通传:“二少爷,小厨房问中午要吃什么?来要个主意,也好早早准备。”
秦管事一听这话,便起身道:“二少爷,这瓷器的事情我再去琢磨琢磨,定然不让二少爷失望。”
祁昀看了他一眼,对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道:“你不让我失望,我就不让你的月钱失望。”
秦管事:……
等秦管事离开,祁昀才让铁子进门问道:“娇娘可从道观回来了?”
铁子立马回道:“回了,我刚去找过二少奶奶,已经求过了平安符,刚到家不久。”
“她有什么想吃的?”
“二少奶奶说,想吃暖锅。”
因着最近事忙,两人午饭常不在一处吃,但今天既然有了空闲,祁昀便道:“那我过去凑一凑,我也想吃暖锅。”
可不等他说完,就看到门帘一挑,叶娇已经进了门来。
原本叶娇是路上见到了个绸缎庄,觉得料子不错,准备来问问祁昀什么时候有时间做衣裳,也因着小人参想他了,找了个由头就过来瞧瞧。
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祁昀这话,叶娇立刻笑着道:“好啊,一起吃。”
小素闻言,立马下去准备,铁子也不在这里站着碍眼,跟着小素退出门去。
祁昀却没看他们,一门心思瞧着叶娇,走过去似乎想要试试叶娇的手凉不凉,偏偏男人的手指就总是冰冷冷的,便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只问:“路上冷不冷?”
叶娇却一把攥住了祁昀的手,放到怀里捂着,笑着对他道:“自是不冷的,路上我除了去瞧个绸缎庄外都没下马车,回头找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倒是相公,汤都喝了吗?”
祁二郎动作一顿,而后点头。
只要云雨过后,第二天叶娇必然变着花样给他炖汤,祁昀已经习惯了,甚至久而久之觉得欣慰的很,只是每次都要把那些味道奇怪的汤捏着鼻子喝下去确实是个挑战。
而后祁昀便带着叶娇去了一旁坐着,到了两盏热茶,等着下人准备暖锅。
叶娇素来是个心宽的,许多细碎事儿不太往心里去,可是如今操持后宅事务也是井井有条,便多关心了些:“三郎带去的被子够不够厚?”
祁昀淡淡笑着道:“够的,挑的最厚的带去,这点小雨碍不到他的,最终靠的还是学识,旁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
说起这事儿,叶娇便问道:“相公,之前华宁同我说,等殿试之后便进攻去瞧瞧皇后娘娘。”
这事儿让祁昀微微皱眉。
之前叶娇并没有和自己提起,叶平戎也没有漏过口风,祁昀对此全然不知,如今说起来,祁二郎第一反应便是不让叶娇去。
那是皇宫,外面看着富丽堂皇,里面却是万般凶险。
自家娇娘素来柔弱,要是被麻烦沾上了可怎么办?
可是祁昀理智回笼的时候便知道,这趟是非去不可的,且不说孟氏和自家的交情,光说现在孟氏贵为皇后之尊,请人入宫见面这便是尊荣,要是举了就是灾祸了。
于是祁昀道:“不妨事,到时候我陪你去就好。”
叶娇愣了一下:“我们能一道去吗?”
祁二郎并不准备吓她,只是轻缓道:“不妨事,哪怕是在宫门口等你都好,不是说要给我量衣裳?那时一起去。”
叶娇应了下来,挽着祁昀坐的更近了些。
外面雨声滴答,屋里安然静谧,桌上点这一炉香,并非是那珍贵的沉香,而是可以安神定气的檀香,本来是祁昀为了教自家娘子,就先拿来练手的,结果现在这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让叶娇闻着格外安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把她从睡梦中叫醒的,是暖锅喷香的味道。
叶娇坐直了身子,眼睛看向了圆桌。
那上面已经摆上了铜锅,里面的高汤正在冒着跑,咕噜咕噜的,听声音就极香,不过瞧着这铜锅的模样与她以前吃的不大相同。
以前吃的,多会放许多香料进去,上面漂着一层,味道也略带辛辣。
可是这个却只有清淡的汤头,除了葱段姜片外瞧不见什么旁的香料,倒是新鲜。
叶娇也是饿了,上午跑去道观,又坐了马车来回,早餐是吃的那两碗粥早就消化干净了。
这会儿闻了味道就引了肚子的动静。
那边铜锅咕噜噜,这边肚子也咕噜噜。
偏生叶娇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拉着祁昀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软软的道:“相公,饿。”
祁昀立马开口道:“来,我们先吃……”
“二少爷,秦管事又来了。”铁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娇站到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去,眼巴巴的看了眼铜锅,而后对着祁昀道:“你先去吧,不妨事。”
祁昀却捏了捏她的手:“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可小人参却固执地摇摇头:“不,等你一起。”
见她坚持,祁昀也不说什么,只管让人去取做好的杏酪来让她先填填肚子,这才起身重新回了书房。
软榻是摆在书房旁边连着的侧室里的,门一关,瞧不见里面的动静。
不过秦管事这些日子见多了自家东家夫妻的亲切模样,也知道自己这么过来怕是扰了他们,不等祁昀说话他就先躬身道:“东家,事出突然,还请恕小人唐突。”
祁昀没说话,只管坐到了书桌后,瞧着他问道:“说吧,何事。”
秦管事是个聪明的,听出了引申义。
若是大事缓则罢了,要是鸡毛蒜皮,怕是自找麻烦。
好在秦管事不是个不知进退的,忙上前一步,将一个红布包着的物件放到了桌上,也不用祁昀问,就一边打开一边道:“二少爷,这个东西您瞧瞧。”说着,红布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一个瓷罐。
烧瓷器也是一门技术,每个环节都要把握的极好,而用的窑也是其中的关键,种种都不是寻常人能随便做成的。
这个瓷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官窑出的,有些粗糙,甚至在细节上显得过于仓促了些。
可是这个颜色当真艳丽非常。
幽蓝的色彩,像是深深的湖水,美得惊人。
祁昀立刻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秦管事并不绕弯子,声音温润却干脆:“上次二少爷让我寻的那个老翁,刚刚有消息了,这罐子就是他家的手艺,只是烧制的店铺和窑都被人占去了,但手艺还在。”
祁昀一听,就知道里面另有名堂。
既然是家道中落,想来背后必有缘由,可是这般好颜色确实是极好的,放过了再找却不容易。
于是祁昀道:“你去细细打听,若是能帮就帮一把,若是不能,他有多少这种瓷器我都要了。”
左右两条路,都是可行的。
秦管事心领神会,应了一声。
而在他们说话时,侧室里面的叶娇眼巴巴的看着铜锅,肚子越来越响。
她自然是想要等祁昀过来一起吃的,而且在吃饭时,能等着祁昀给她夹菜已经成了小人参的一项乐趣。
可是饿是真的饿,起码肚子的咕咕叫就躲不开。
要是旁的时候,桌上是菜,稍微夹一筷子放嘴里解解馋还好。
可是这次是锅子,周围都是生的,自然是做不成的。
小素看出来自家二少奶奶的心思,忙道:“二少奶奶,已经让人去端杏酪了。”
叶娇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睛水汪汪的:“你去瞧瞧。”
小素立马应声,小心翼翼的出门,没有惊动书房里的人,小跑着去小厨房了。
而叶娇则是左右看了看,眼睛突然就定在了桌上一个色彩斑斓的瓷器上。
色彩斑斓,格外引人注目。
叶娇拿过来,纤纤指尖捏着盖子打开来,撂到一旁,而后凑过去闻了闻。
像是酒,又没有那种辣味,反倒有些甜。
以前小人参从不碰酒,只试过一次,就觉得那种辣味受不了,她本就是人参精魄,体热的很,喝口酒便觉得烧得慌,汗都发了,自然是不乐意再碰的。
除了那次,就再也没喝过了。
不过这个瓶子好看,里面的东西闻着香,上面还有这两个字。
金樽。
这是酒的名字,自家酒便没什么好怀疑的。
小人参舔了舔,觉得有些甘醇的甜,虽然也辣,却更香,便又舔了舔。
等适应了,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
咽下去了觉得不辣,反倒甜丝丝的,小人参就笑着又喝了一口。
不过这罐子小的很,几口就喝没了,叶娇有些可惜的把罐子撂下。
起身想要去看看小素回来没,可她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有些晕。
扶着桌子稳了稳,叶娇感觉脸颊微微发烫,耳朵也是热乎乎的,刚刚还是清冽寒凉的酒液,突然在肚子里发作起来,热乎乎的,不烧,只是暖,暖的脑袋都晕。
从没有喝醉过的小人参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困了,往前走了两步,就又晃悠了一下,伸手抓住了门框。
这时候,小素正好回来,看着自家二少奶奶一脸茫然的靠着门框往下滑。
她也顾不上手上端着东西了,随手往旁边一撂,小素提起裙子大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叶娇。
小素身量小,但是力气大,直接扶住了叶娇,声音急促:“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你怎么了?”
叶娇盯着她看了看,却不说话,反倒弯起嘴唇笑起来。
小人参本就生的漂亮,五官秀丽,眉目澄澈,不管吃多少下巴还是尖尖的,巴掌大的小脸远看近看都是漂亮的。
这会儿叶娇脸颊上两团晕红,鼻尖也是红红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光亮在那双眼睛里就像是夜晚星辰,就连小素看了都不自觉的红了脸。
这也……太好看了点儿。
叶娇扶着她堪堪站立,说起话来却是软绵绵的:“小素,你怎么总晃悠呢?别晃了,晕得很。”
小素听了这话,又闻到叶娇言语间的淡淡酒水味道,便知道自家二少奶奶醉了。
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酒,但是小素以前见过婆子们吃酒,说起来过,这空腹喝酒最容易醉的,如今自家二少奶奶粒米未进,几口下肚就晕了也正常。
小素立马正了正身子,把叶娇又扶起来了些,轻声道:“二少奶奶,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叶娇眨眨眼,喝多,喝多什么?
她的脑袋里迷糊,懂的词儿也能不懂了,就抓着门框不走,只软软的对她说:“我不休息,我要找相公。”
小素拗不过,而且叶娇这样软声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拒绝,小素便连声答应着,哄她去坐着,怕她撞了锅子烫到,便让婆子先把铜锅端出去,而后才去找祁昀。
左右两边对着门,小素便扣了扣门道:“二少爷,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问您可要上茶?”
小素毕竟是被刘婆子好好教过的,知道不能随便说主子醉了,这白天喝醉到底不好,被秦管事听去了难免多事,便换了个问法。
秦管事只当是二少奶奶想东家了,过来催,心里一笑,表情却格外正经的起身告辞。
祁昀等他离开后才推门进了侧室,结果刚一进去,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他忙搂住了怀里软乎乎的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自家娘子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公,我饿了,我还晕,还有……”
女人的单手挂在他的脖颈上,不说话了,而是把脸往他怀里钻。
祁昀有些懵,又急,往后退了退,想要瞧瞧自家娘子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就看到叶娇正用葱白的手摸着她自己头上的钗子,委屈的看着他,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居然带了哽咽:“相公,怎么办,我好像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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