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之后,赵逢青的追求者多了不少。
翻过高考这座大山,学生们解放了。不少同学打听她的来历,找借口套近乎。连饶子都能收到好多让他帮忙转达的情书。
不过对于这些事,赵逢青表现得兴趣缺缺。她捻着那些信,勾起饶子的肩,笑道,“文采好棒,我看不懂。”
饶子盯着她的手,“别乱抱,会误会的。”
于是她抽回手。
饶子说着:“我觉得以前五班的罗东洋不错啊。他早喜欢你了,是碍于面子不敢说。”
她眼尾一扬,染上几许媚色,“那他现在不要面子了?”
“什么话。”饶子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现在高中毕业了,想谈恋谈了呗。”
赵逢青笑,“恋不恋与毕不毕业之间有什么关系。”
“……”饶子气结。后来想想,她这性格。肆意妄为的赵逢青,才是众人熟悉的模样。
那个为江琎低到尘埃里的她,终于远去了。
不过,以前那个妖艳异常的她,似乎也跟着走了。
现在的赵逢青,很低调。
把白发染回黑色后,她不再浓妆艳抹,除了左耳的六个耳钉之外,其他都很素。
以往她喜欢问问江琎的近况,而今,她闭口不谈任何关于他的事。还有许多没送出去的礼物,她都扔进了垃圾桶。
和江琎的那一晚,是她为这次倒追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伤她很深。
在拒绝了好些个追求者后,赵逢青醒悟到,她之于江琎而言,是那些缠到厌烦的追求者。
从来没有对错,只是不喜欢而已。
因为不喜欢,所以看不到对方优点的同时,还会放大对方的缺点。
或许在江琎心中,她一无是处。
高考成绩公布后,赵逢青没有到达本科线。
这是正常的。她荒废了太多的学业,哪怕最后时刻她努力过,也无法弥补。
对着这样的成绩,她很淡定。
赵父赵母则心都差点儿跳出来。后来见到还有专科院校能选,终于大石落下。
赵逢青填报志愿时,选了临近s市的学校。
至于b市,早已排除在外。
虽然她早已和自己的初恋道别,但是命运总有些巧合。
七月中旬,赵逢青偶遇了江琎。
距离校庆短短一个月,她的心境平和了许多。
那天赵逢青和堂姐出去逛街,途径新华书店门口时,见到秦晓站在旁侧。
秦晓还是那个模样,有些胆怯。她捧着一本书,低头在书页里找什么。
赵逢青真佩服自己的记忆力。以往追求江琎的时候,总是记不住秦晓的长相。校庆那天过后,她却能一眼认出来了。
堂姐挽住赵逢青的手,指着前方的酥饼店,“现在吃饭太挤了,先去买一打鸡仔饼充饥。”
赵逢青顺着堂姐所指的方向看去。
江琎在那里。
他拎着一个酥饼袋,走向秦晓。近了后,他突然抽走秦晓手里的书,把秦晓吓了一跳。
赵逢青莞尔,握住堂姐的手,“不吃鸡仔饼,我知道一家幽静高雅的日料店。”
“你请哪?”
“当然呀。”
“小丫头,你才多大。还是我来吧。”
“我家堂姐最好了。”
两人笑谈着离开。
赵逢青自始至终,笑意嫣然。
这场单恋,不过如此。
蒋芙莉临出国前,把大伙儿喊出来吃饭喝酒。开头是笑着的,后来有了醉意,她哭了起来。
袁灶无奈,轻轻拍着她的背,低问:“好好的哭什么?”
蒋芙莉不回答,突然转身一把抱住赵逢青,嚷嚷着:“青儿,你等我回来嫁你啊!”
赵逢青哑然失笑,“那袁灶怎么办呀。”
袁灶淡笑。
“呜呜呜……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蒋芙莉继续哭,“我不学习,我你们。”
赵逢青哄道:“好好好,我等你回来。”
“莉姐,不出个国嘛。”大湖嘻嘻哈哈,“络这么发达,想聊能聊啊。”
“你懂什么!”蒋芙莉呵斥道,“我的英文很烂,去到连课都听不懂。”
大湖咋舌,“你不懂英文还能出国。”
“烂学校嘛,排名到外太空的。”蒋芙莉一摆手,“雅思能直录了。”
“管它什么学校。”饶子笑,“反正莉姐和袁灶出国溜一圈回来是海龟了。”
袁灶不怎么吭声,时不时扶一下蒋芙莉半跌的身子。好一会儿后,他端起酒杯,和赵逢青的啤酒瓶碰了下。
赵逢青爽快地干了。“一路顺风。”
他笑笑,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万事如意。”
他的这个祝福语,让众人沉默了下。
数秒后,哄堂大笑。
离别的话题冲淡后,席间的气氛活跃起来。
饶子抽了根烟,喝了杯酒,开始分享八卦听闻。他半眯起眼,呼着烟圈,“咱们高中那小树林,真多事啊。”
大湖想起秦晓是在那里被欺负的,不免有些怒意,“咋了?”
饶子斜睨大湖一眼,“校长这几天在小树林围堵一个学生。”
蒋芙莉奇怪,“围堵?”说完打了个酒嗝。
“是啊。”饶子继续说:“听说不是本校的,老是三更半夜摸黑进去。昨天训导主任追了几百米呢。”
赵逢青问:“追到了吗?”
“当然没有。”饶子调侃一句,“训导主任那庞然大物,能跑得过学生?”
大湖大笑。
“不会是狼孩吧?”蒋芙莉醉红了脸,“我昨天看的小说是讲狼孩的。”
饶子:“莉姐,你真的喝醉了。”
赵逢青摸起烟盒,点燃一根烟。她知道,这说的是那个奇怪的少年。他装神弄鬼的。
这个话题,一会儿带过去了。
然后,袁灶不经意地提起个事。
胜哥意图侵犯赵逢青的那晚上,原来是袁灶报的警。
赵逢青听完后,被烟呛到。
她拿起旁边的一瓶啤酒,仰头灌。灌得太猛,不少酒水沿着她的下巴、颈项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裳。
她觉得内心深处都泛起了凉意。
“青儿……”蒋芙莉怔怔的,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逢青重重地把酒瓶摔在桌上,猛地低头吸了口烟。再抬头时,她的眸中透着朦胧的迷离,笑着说:“自古多情空余恨。”
江琎居然真的把她丢在那个地方……
难怪他怀疑床单那一抹红是伪造的。
只怕在他心里,她是自愿和胜哥那伙人来往的……
蒋芙莉和袁灶走了。
大湖考上了b市的警校。
饶子进了北方的大专。
毕业是这样。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这群人在高中以后,各散西东。
赵逢青险险进了一间三流艺术学院。校美女如云,她走低调路线,淹没在一众美女当中不太醒目。
她擅长舞蹈,可考上的是英语系。好在美剧看得比较多,她学起来,不会感觉吃力。
校的总体水平都不高,班级第一名如果放到重点高校的话,也是中下游。
赵逢青的成绩差不多在班上中间名次。
赵父和赵母已经看开了。这个女儿没有什么学习天赋,只期待她别像中学时期那样反叛,谢天谢地了。
赵逢青的确不再走以前的路线。
青春期放纵过,已经无憾。
她对江琎的迷恋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她走出这段感情后,觉得自己的青春年华十分璀璨。
她和他的那一晚,有悲有喜。悲的是,她的纯/贞没了。喜的是,她也可以讲一个谁年轻时没过个把人渣的故事。
其实,人渣的故事是她添油加醋,把江琎描述成了一个始乱终弃的衣冠禽兽。
赵逢青偶尔静下来想想,江琎应该没那么糟。只是她初初对他有怨恨,所以力尽所能地抹黑他。
她闲来无聊把自己这段追男史编成一个素材,偶尔给那些深陷感情无法自拔的同学当开导例子。
所谓的开导,无非是女人离了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没了谁,都能活。而且还能活得好好的。
或许是这个思想日渐坚固,以至于赵逢青在后来的很多年,感情史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人追。
她容貌好,身材佳,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无疑是个抢手货。但是,她对男人没有兴趣。
男人这个生物,她只当哥们。恋则不奉陪。
赵逢青的其他三个室友,在大学时期换了几任男朋友。说的好听点,是叫男朋友。其实都是金主。
不止她的班级如此。整个校风气这样。每逢星期五下课,学校门口会变成名车展,好不炫目。各式各样的美女,在一辆辆豪车的接送下争奇斗艳。
赵逢青在校门口遇到过搭讪。
对方是个温润翩翩的贵公子。他的话很含蓄,意思说白了也是想找个床伴。他还特别强调,每个月会支付一笔可观的零花钱,足以让她好几年不愁吃不愁穿。
赵逢青没搭理。
她不轻易尝试物质的享受。况且,她家虽然不是亿万富豪,但是基本的衣食住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贵公子来找过几次,后来偶遇赵逢青的室友。
室友是个非常特别的女生。她嫣红的脸颊透着两个字:泡我。
于是,贵公子顺理成章转移目标。
赵逢青倒是不惊讶。书里那些高富帅一旦碰到折不下的小花,狂追不舍,进而产生情,都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她自高中毕业后,不再对“幻想”二字抱有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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