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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强者为尊(1 / 1)

没有凭师父谢晋元亲笔写的推荐信直接投奔戴安澜将军,雷震一行人在黄景升的热情招呼下,全部加入了五九八团。

没有额外的要求,但是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伯乐,更认定了雷震这匹千里马的黄景升副团长坚持和大力推荐下,雷震一行人包括雷震的儿子,都被编入了五九八团直属特务排。

特务排,顾名思义是一支以排为单位,执行非常规作战任务的特殊部队。他们不但可以领到比同级军人高一倍的军饷,优先补给武器,占用训练场,更有自己带着独立院落的营房。在二百师这样一个人才济济,到处都掀起练兵大热潮的王牌部队里,也只有那种身经百战的超级精锐,才可能通过层层选拔,进入这样的部队。

但是雷震这样一个初来乍到寸功未立的人,却在黄景升拍胸脯担保的情况下,直接穿上了上尉排长的军装,也难怪雷震带着自己的兄弟,找到五九八团特务排营房,率先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他的军装,脸上都扬起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但是当他们看到跟在雷震身后,走进营房的江东孙尚香时,营房里突然响起了一片轻佻的口哨声。

一个坐在军营最常见的通铺上,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把刀子,肩牌上挂着班长军阶的家伙,一边用男人最直白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江东孙尚香胸部就连宽大的军装都无法完全掩饰的动人曲线,一边用懒洋洋的语气问道:“美女,你也是参加我们特务排的?”

看着这个人坐在那里的姿势,听着他这样充满调侃语气的询问,再配合上他那一双看起来颇有贼兮兮灵气的眼睛,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二百师五九八团特务排的职业军人,而更像是一个在上海滩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是,偏偏又喜欢在手里拿把刀子来显示自己很威风很危险地小流氓。

在上海滩长大,身上还带着千金大小姐骄横气息的江东孙尚香倒翻起了白眼。但她总算是看在自己已经是一个女兵,而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班长的份上,勉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嗯!”

听到孙尚香的回答,这位班长却来了精神,他猛的坐直了身体,伸手拍着身边空出来的铺位,道:“我们特务排人少地方小,就这么一间营房。没有多余的地方来招待女士,要不然你晚上就睡在这里吧。千万不要睡在老三那边,我悄悄的告诉你,你别看他人五人六长得有那么几分斯文相,可是他的那双脚,嘿嘿,可是比一百颗臭鸡蛋加起来都要臭!”

“喂,一班长,有你这样一见到漂亮娘们就忘了自己姓甚至名谁,踏着兄弟的肩膀往前面凑的家伙吗?”

在对面通铺上。嘴里叨着一支卷烟却没有点燃。正在擦拭汤普森冲锋枪的三班长,瞪大了眼睛,叫道:“你自己还不是晚上总喜欢磨牙打呼噜?上次你半夜爬起来挨个摸兄弟们的脚袋。要不是大家发现得快,你早就拎着那把大砍刀,把兄弟们的脑袋当成西瓜都砍下来了。你要是半夜把手伸进人家的被窝里,谁知道你是不是成心吃豆腐?”

终于有一位班长带头站起来,对雷震老老实实的敬了一个军礼,算是欢迎了雷震这位排长的光临,然后转过头,瞪着另外两名同僚,道:“吵什么吵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没看到人家是跟着长官一起过来地吗。当着这么多人地面调戏长官的女人,你们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原来最坏的就是这个二班长,他面对雷震一脸地恭敬,但是转过脸说的话,却属他最难听。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说完这些话,这位班长竟然还能带着一脸谦躬的微笑。再次面对雷震,“小孩子不懂事,排长您大人有大量,头顶上又有贵人罩着,相信不出几天,又会一路高升,当然不会和我们这种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在战场上流血流汗,最后却只混了一个小班长的泥腿子们去计较。您说是不是,排长大人?”

这个二班长的话当真是够阴够损,如果雷震点头说是,等于承认自己是靠着关系进入特务排,并把它当成了一个职业跳板。如果雷震摇头,那不是说自己心胸狭窄,摆明要为难两个出言调侃的班长?

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当真是蔫坏蔫坏的二班长,鬼才突然笑了,他低声道:“我喜欢这个家伙,他有点像我。”

面对这几个出言不逊,对他们这一行人抱着明显敌意的班长,雷震却笑了。就像鬼才说的那样,这三个面对他们张牙舞爪地班长,看起来当真是像极了刺头。在别人的眼里,这些班长和他们带的兵,都很不好管理,但是在雷震的眼里看来,这些人……可用!

没有面对上司都敢出言挑衅的勇气,没有点独特的性格,这些人在战场上,又怎么可能和敌人针锋相对,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在战场上,去创造普通军人无法去完成的奇迹?

雷震突然道:“孙尚香!”

“到!”

听到雷震和孙尚香的一喝一应,三个班长都瞪大了双眼。只要在茶馆里听过说书先生讲的三国演义,又有谁不知道孙尚香是何许人也?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你知道军队的规矩是什么吗?”

雷震没有回头,他还是一脸平淡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班长。他没有勃然大怒,没有瞪起凶眼睛,没有扬起野拳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二班长的心里却扬起了一种难受到极点的感觉。因为他发现,雷震似乎在看着他,但是雷震目光的焦距却根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在雷震的眼里,他几乎就是透明的。

有时候,无视或者漠视,本身就是一种最锋利的武器。

“我知道!”孙尚香肃然答道:“在军营中,以强者为尊!”

“在我的任命书正式下达,我们真正成为军人之前。自己去把失去的尊严抢回来!”

在三名班长面面相觑地注视中,雷震竟然侧走开两步,任由紧跟在他身后的孙尚香直接暴露在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江东孙尚香盯着一班长手中还在玩弄的刀子,突然问道:“你喜欢用飞刀?”

看到一班长下意识的回应,孙尚香的目光流转,又落到了三班长的手上,“你就算是在营房里都枪不离手,不断培养自己对枪的感觉。有这种勤奋为基础,至少也应该是一个A级射手了吧?”

三班长沉默着点了点头,孙尚香站在雷震身后的时候,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气质有点泼辣,却愈发引人注目,让人心里产生一种征服欲望地美女,但是当雷震闪开,任由她独当一面的时候,这几个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班长,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个女人身上那种再无任何掩饰。和他们如此相同的气息?

“我会和一班长比试用飞刀,和三班长比试用枪,如果这两场我侥幸获胜的话。我会再向你挑战!”

孙尚香深深的盯着刚才说话最刻薄的三班长,在这个时候她当真是语出如刀,“我不知道你更精通什么,但是只要不是像女人一样比试斗嘴吵架,有什么道道你只管划出来,我江东孙尚香一并接了!”

说完这些话,孙尚香不再理会已经陷入半呆滞状态的三班长,率先掉头走出了那间特务排营房。

第一个和孙尚香比赛的,就是那个最先“调戏”孙尚香的一班长。

说句实在话,能进入特务排并成为一个班长地人。当然得有自己的绝活,在特务排一群士兵的喝彩声中,一班长站在二十五步外的位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放声暴喝中,连续将三把飞刀投掷到了标靶上。

望着那三把插在标靶上,就算没有正中红心,也在八环以内地飞刀,就连一班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面对江东孙尚香这样一个高品质的美女。感受着孙尚香身上再股再也无可掩饰的压迫力,他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出自己的飞刀技巧。

一班长斜着眼睛,偷偷望了孙尚香一眼,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孙尚香还是一脸的平淡,仿佛看到的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连站在一旁观战的雷震一行人,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说句实在话,和张诚相比,他这一手飞刀技巧,又算得了什么?

当着所有人的面,孙尚香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了军装上的衣扣,当她缓缓脱下了那件刚刚穿在身上还不足半个小时的军装时,四周猛然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而一班长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看到的,当然不是什么暴露春色的内衣,而是一件用最坚韧的麻,混合着头发丝编织而成的内甲。三十六把雪亮地飞刀,整齐的插在内甲的刀囊上,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寒光,看上去当真是像极了欲择人而噬的鲨鱼牙齿。

如果说这一件装了三十六把飞把的内甲,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惊讶的话,最让这些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耸然动容的是,这件内甲上,那一处处不知道什么武器留下的印痕。

虽然这件内甲已经得到了修补,但是那些印痕上,那一块块再也无法被清洗干净的血渍,那横七竖八几乎连成一片的轨迹,都在无声的向每一个人,诉说着这件内甲曾经的主人,经历过的最惨烈血战。

孙尚香伸手轻轻抚摸着内甲上的飞刀,它们锋利而危险,但是触手却带着被体温熨暖后的柔腻,抚摸着它们,孙尚香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看起来如此悲伤却又是如此张狂的笑容,

孙尚香吸着气,轻声道:“这套飞刀是我朋友留下来的遗物,他用这一套飞刀杀人无数,更用这一套飞刀,成佛入道,死得坦坦荡荡。当我从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从敌人的尸体上,重新一把把将它们收拾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想继续使用它们。在这些飞刀身上来寻找我对他的思念,我就必须要继承他的骄傲,继承他的精神!”

孙尚香地表情……变了。

在这个时候,她对张诚的爱,对张诚的思念,对张诚的引以骄傲,还有那一次次在午夜梦回中蓦然惊醒只留下无尽的悲伤的委屈,甚至是她整个人。都融入了她的双手当中,都融入到了那三十六把在战场上沾满敌人的鲜血,却依然锋利依然夺目地飞刀上。

“一班长,我不想羞辱你,更不想轻视你,但是,如果让他亲自来和你比试,他一定会这么做!”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中,孙尚香竟然转过了头,背对着二十五步外的标靶。

“因为……他就是一个用飞刀比子弹还要快的人!”

没有人敢不相信孙尚香的话。就在她放声狂喝出这如此张狂如此放肆宣言的同时。她已经霍然转身,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扭回,她的双手已经同时从刀囊中钳出六把飞刀。携着身体旋转的力量,她的双手连续挥出,雪亮地飞刀,在空中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地银色流光,带着犹如重机枪扫射般的迅疾,狠狠刺向二十五步外的标靶。

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有人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可以有人掷飞刀掷得这么快,更没有人敢相信。可以掷得这么准。就在孙尚香双手连续挥舞中,二十五步外地标靶上传来了一阵犹如暴雨打在瓦面上般的急促声响,当一切终于回归平静的时候,三十六把飞刀,已经密密麻麻的插满了整只标靶。

面对这一幕,所有人都呆了,傻了,疯了,所有人心里想到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如果在二十五步内。她这样一个敌人向我投掷飞刀,我应该怎么办?!”

最终的答安,就是没有办法!

痴痴的望着标靶上的那三十六把飞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缓在眼眶里聚集,但是出于军人的骄傲,孙尚香却昂起了自己的头,任由它们在风中被一点点吹干,任由快乐地笑容突然如春河解冻般,从她的嘴角狠狠扬起。

真的没有人知道,在飞刀出手的瞬间,孙尚香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气息给包围了。这股气息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就好像是情人的低语和拥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触动了孙尚香的心灵。

在这个时候孙尚香知道,张诚活了,他会和那一套飞刀,一起永远的活在她的身边,两情不渝,直至天荒地老。

她五个月的辛苦练习,没有白费!

三班长脸色阴沉似水,正在把一个弹匣里的子弹取出来,再重新填装回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三班长在这个时候已经调集了所有注意力,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因为三班长清楚的知道,一个可以把飞刀玩得这么快这么准的人,只要愿意投入时间,更能练出一手好枪法。因为两者虽然一个是冷兵器,一个是热兵器,但是却实在有太多的共通之处。

两把被分解开的汤普森冲锋枪,并排放在地面上,在距离这两枝冲锋枪三十米,八百米,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上,各自摆放了九只酒瓶。他们比的就是先重新组装起被分解的冲锋枪,再逐一打碎三个不同距离摆放的九只酒瓶。

孙尚香和三班长的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随着当裁判的士兵一声令下,他们两个人用几乎相同的动作直接扑到了冲锋枪前,他们用几乎相同的时间,重新组装起冲锋枪,他们更用几乎相同的时间,打碎了摆在三十米距离的三只酒瓶。

当打一百五十米外的酒瓶时,两个人重新组装好,在正常情况下必须需要重新调校的冲锋枪,射出来的子弹终于出现了偏差。

在西方国家有些用惯冲锋枪的老兵,曾经说过,不要管冲锋枪的理论有效射程是多少,总之冲锋枪最好用,最实用的距离,就是五十米!除非是用索米1931型那种以狙击步枪工艺制造的冲锋枪,否则的话,就算是用经过精心调校的冲锋枪,射击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也很可能会产生偏差。

换句话来说,用没有经过调校的冲锋枪去打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这已经不单单是射击技术的比视。更是实战心理、个人判断力甚至是运气地比试。

没有了喝彩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静静的看着两个人采用跪姿射击的方法,把手里的冲锋枪固定到最隐定的状态,然后一次次扣动扳机,再根据前一发子弹的着弹点,来重新微校自己手里武器角度。

当枪声终于停止,两个人踏着满地的子弹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望着远方地玻璃瓶,沉默了半晌,三班长垂下了手中的武器,“我输了。”

孙尚香已经打碎了最后三只酒瓶,而三班长还有一只酒瓶没有打碎。

看着三班长略略有点发白的脸,孙尚香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无论是谁在自己最得意最自信的领域,被女人一个用堂堂正正的比试当众击败,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甚至是开始怀疑自己吧?

“你真的很棒。”

孙尚香拍掉自己膝盖上的尘土。也站了起来。她望着三班长,道:“我在六岁,就在老爹手把手的教导下。用他的左轮手枪开了生平第一枪,我八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把步枪分解再重新组合,我在十二岁地时候,就可以在保镖地护卫下,一边骑马一边用手枪射击。十四岁的时候,老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枝冲锋枪,不出一年时间,我就打光了他送给我的三千发子弹。到现在为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用玩的方法,打掉多少子弹,玩坏过多少枝枪了。我们刚才的比试,打三十米和八十米时,你明显比我要快要准,但是打一百五十米目标时,我们比的就是靠发射子弹的次数,慢慢积累下的直觉和判断。在这一点上。你并不是技术输给了我,而我就算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光荣的。”

三班长又沉默了半晌,在孙尚香的注视下,他突然用力点了点头,就连他脸上的那缕苍白,也化开了很多,显然已经是被孙尚香解开了心结。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下,他看向孙尚香地目光,突然也变得有点飘忽起来。

至于二班长,迎着孙尚香投过来的目光,他直接光棍的举起了自己双手。

“我投降行不行?”

二班长揉着鼻子,苦笑道:“看了你刚才两场比试,我才知道踢到了铁板上,我王二胜能混进特务排,靠的就是嘴皮子顺,手上功夫的确是有限。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无论是和你比格斗、射击还是其他军事项目,我似乎胜率都不高,好像还真是只有斗嘴吵架方面,我可以赢上几分。正所谓献巧不如藏拙,我想我们的比试还是算了吧,我承认你厉害,你们雷大哥,我们的雷排长更厉害,还不行吗?”

江东孙尚香还没有回答,鬼才就嘿嘿的笑了,“我早就说过他像我嘛,嘿嘿,就连这种见势不妙立刻扯呼,实在不行双手高举的本领,大家也是半斤八两。孙尚香妹妹你也别再逼他了,别看他满嘴油滑,但绝对不是一个怕死地胆小鬼,他要真是胆小鬼,二百师随时可能调入缅甸,他早就想办法要么装命,要么撒泼,离开特务排了。”

三班长瞪着鬼才,鬼才也睁大了眼睛,回瞪着三班长。

两个人就这样象斗鸡一样彼此瞪视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三班长转头就走,只有距离他身边最近的人,才勉强听清楚了三班长的小声嘀咕,“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倒霉,瞪个眼睛都能又踢到一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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