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鲁艳秋吓得不行,刚要起身,可是随即,身上又被一个重物压住,重新跌回了肥料堆里,再度被熏得死去活来。
压在她身上的,正是姜桩子。这姜桩子眼见着媳妇掉进了粪堆里,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石头,就这么砸在了他的身上和脸上。他疼得不行,连忙往后躲去,这么一躲,脚下一滑,自个也掉进了粪堆里面。
唯一幸运的是,底下有鲁艳秋帮他垫着,还不至于太惨。
不过鲁艳秋就惨了,那堆粪差点没把她给埋了。
这肥料还挺鲜活,是今天刚运到南水生产大队里的。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那个年代,化肥稀少,所有的农作物都需要粪来进行浇灌。所以生产大队里,粪非常珍贵。
这每到冬天,地里就得补肥,让来年的土壤更有营养,庄稼长得才能更好。
可这段时间,肥料确实紧缺,吴富贵急得没办法,最终想出了一个招,今天让几个知青带着人,一起去城里的公厕里面,偷点粪回来。
几个人不负所望,终于偷了一大车粪回来。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受到了南水生产大队队员们的夹道欢迎,简直比运回了黄金还让人敬佩。
只是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所以吴富贵便决定,让这些知青们先把肥料统一堆放在田边,等明天早上,再进行施冬肥。
不过这肥料这么金贵,如果被人偷了可怎么办呢?
于是,吴富贵便决定派人来守着。可是这大冬天的,谁愿意来守一堆粪呢?正在吴富贵为难之际,高建设主动跑来,说自己愿意守。
这个时候,学校里面期末考试结束,已经开始放假了,也不用担心他明天上学的问题。于是吴富贵便答应了,并决定给高建设五个工分做为报酬。
布置完工作后,吴富贵便回到家里,正在洗脚,准备睡觉呢,结果忽然听见从田边处,传来了高建设的声音,大喊着说是有人偷粪。
这粪可是知青们辛辛苦苦从城里公厕里面偷来的,这还没热乎呢,居然就要被偷走了?那几个知青们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连忙也捞起了工具,冲了过来,想要把那偷粪的人狠狠打一顿。
大家纷纷拿着手电筒,点着火把,凑到了田埂旁边,往里面一照。这次大家都看清了,原来偷粪的,不是别人,正是生产大队最近都鄙视的鲁艳秋和姜柱子!
那鲁艳秋被那气味熏得眼泪直流,连忙伸出手。恳求大伙拉自己一把:“快救救人啊,把我拉上去吧!”
大家都捏住了鼻子,没有人愿意伸出手。
说实话,这个时候,就连亲爹娘都不一定愿意拉他们上去。
知青们不仅没拉,反而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指着他们的鼻子道:“居然偷我们的粪,是想回去灌浇自己的自留地吗?简直太自私了!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做检讨,做□□!”
那鲁艳秋快哭出来了:“我真的没偷粪啊!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天堆了粪在这!”
知青们压根不相信她的眼泪,怒声道:“不是偷粪的话,那就是在偷其他的东西,反正肯定是在干坏事!”
鲁艳秋想要解释,可是那臭味熏得她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灵灵的声音响起,帮她进行了解释:“大家误会了,我二哥和二嫂真不是在偷粪。”
鲁艳秋抬头望去,发现那姜甜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田埂旁边,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姜甜枣指着旁边那台崭新的缝纫机,笑着道:“我二哥二嫂他们是想把缝纫机捐献给生产大队的裁缝组,因为最近我们裁缝组太忙了,急需要第二台缝纫机。说来也巧了,我二哥二嫂他们刚好买了一台,最近才运到。在我的劝说之下,我二哥二嫂他们终于同意捐了,是我让他们今晚连夜搬过去的。你们看,这不就是缝纫机吗?”
鲁艳秋没有被肥料的气味熏晕,倒是差点被姜甜枣的这番话给气晕了。
这鲁艳秋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否认,但如果她否认的话,大家肯定就认为她是来偷大粪的。
鲁艳秋记得,之前东和生产大队的李小二也是偷了两桶粪,结果就被抓到公社里面去做检讨,年末的时候还被扣了好多个工分,后来媳妇都没有说成,至今还是光棍。
后果太严重了,她绝对不能承认。
于是,鲁艳秋只能够忍住心疼,顺着姜甜枣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我们就是来……捐缝纫机的。”
说到这,鲁艳秋心疼得十根手指头都在发抖。
她的缝纫机啊!她的全部身家呀!她还欠着婆婆二十来块钱呢!
这都是一个生产大队里的人,吴富贵自然是把队里这些人的性情摸得透透的。他当然知道这鲁艳秋是个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用的财迷,能让她捐献缝纫机,那得费多少口舌呀。
姜甜枣太不容易了。
于是他连忙转头,对着姜甜枣夸赞道:“甜枣,你这思想觉悟太高了,不仅自己捐了缝纫机,还说服了家里人捐缝纫机。明天晚上,我们生产大队开会的时候,就号召大家向你学习。”
其余知青听了,也都纷纷向姜甜枣竖起了大拇指。
那仍旧在粪堆里面挣扎的鲁艳秋,气得头一阵阵发晕。
明明捐献缝纫机的是她,可为什么受到表扬的却是姜甜枣?!
这好不容易,鲁艳秋和姜桩子才从粪堆里面爬了出来,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姜家。
那姜家人一看这情景,吓得是鸡飞狗跳,尖叫连连。而那赵香花得知缝纫机已经被捐了出去,知道自己的二十来块钱不知何时才能还回来,顿时气得直掐自己的人中。
鲁艳秋和姜桩子两个人,又挨冻又受训,回去之后,大病一场,连个年都没有过好,两人都瘦了一大圈。
而这天晚上,回到家之后,高建设连忙询问姜甜枣:“嫂嫂,你是怎么知道鲁艳秋他们会在今天晚上偷运缝纫机走的呢?你这完全是料事如神啊!”
姜甜枣对着他眨眨眼睛,道:“因为我是神仙呀。”
高建设知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瘪瘪嘴,便回房间里去了。
姜甜枣倒不是故意瞒他,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高建设解释,自己是在跟他哥哥发生了那个绵长的吻之后,就梦见了这件事。
那天,高宇杰抱着她,吻到她几乎晕厥之后,姜甜枣就又开始做了梦。
她梦见鲁艳秋和姜桩子,在某天夜里,偷偷地搬着缝纫机出了他们南水生产大队,运到了鲁艳秋的娘家,藏了起来。
在梦中,鲁艳秋在搬运缝纫机时,埋怨田埂旁边有一大堆新鲜的肥料。
而今天,姜甜枣打听到知青们运了一大堆新鲜的肥料回来之后,便确定他们会在今晚行动。
于是,姜甜枣便让高建设到吴富贵面前,主动请缨守夜。高建设偷偷地躲在了田边,等鲁艳秋和姜桩子路过那堆肥料旁边时,用弹弓拿着小石子击打他们,把他们逼到了肥料里面。
随后,高建设再大喊着有人偷粪,让所有人都过来,把鲁艳秋和姜桩子抓了个现行,把偷粪的罪名安在了他们身上。
那个时候,偷大粪可是个大罪,他们为了脱罪,也只能够顺着自己的话,把那缝纫机给捐献了出来。
果然就像姜甜枣所预料的那样,鲁艳秋和姜桩子两个人,偷粪不成,还丢了缝纫机,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个梦,不仅让姜甜枣成功地报复了鲁艳秋和姜桩子,更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现在看来,和高宇杰普通的碰触已经不能够让她做梦了,只有越发亲密的碰触,才能让她做梦。
就像是治病时,最开始吃一副药,就可以药到病除。可时间一长,身体适应了,就得加倍地吃药,才能够病好。
这一次,他们接吻了那么长时间才能够做梦,那下一次,得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做梦啊?
想到这,姜甜枣不由得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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