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在听完石正元的讲述后,场中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即,武良朝着顾如渊问道:
“道长可有应对之法?”
顾如渊点点头,随后说道:“总是要了解清楚的,这头阴鬼因怨而生,若无非凡之法,恐怕府中人手难逃一死。”
这时顾如渊又朝着石正元说道:“居士,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红玲尸体,好生安葬,以平息阴鬼怨气。”
“若是此法不成,我自会出手灭杀。”
石正元微微点头,随即叫来管家石安,吩咐了一番后,这才退下。
管家快步离开客厅,顾如渊也跟随着他的步伐,来到了的石府水池边的凉亭旁。
客厅中。
原本双眼微闭的石正元,突然紧紧握住武良的手:“武兄!”神情略有激动之色。
“我在。”武良也反握着。
石正元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张口,似有千言万语需要表达。
呼吸越发急促的同时,脸色潮红,自身气机也紊乱起来。
“慢慢说,我一直都在。”武良轻轻拍打石正元的手背,轻缓的说道。
似乎是武良这句话让他回想起了某些往事,石正元的呼吸开始平稳,不急不缓的说起一件件陈年旧事。
从两人相识说起,武良静静的听着。
过了许久,客厅中,那道苍老的声音已变得低不可闻,与之,武良手中紧握着的手臂也没了波动。
此时,窗外天色大亮,那一支还未被侍女吹熄的蜡烛,渐渐灭了下去。
临终之时,石正元仅仅是讲述了许多让武良听起来也略感孤寂的话语,但话外中的舔犊之情,却让他为之动容。
武良叹息一声,伸手整理了石正元的仪容。
“好走。”
随后,武良拄着拐杖,走出了客厅。
水池边,石安找来的五名水性较好的汉子褪去衣服,噗通噗通跳进水中,池子虽不深,但下潜寻找也费了一番功夫。
没过一会,两名大汉便抱着一个泡的全身浮肿的女尸游了上来。
女尸面容五官肿胀,双脚被麻绳紧紧捆住,身上衣服因长时间的浸泡隐隐有些掉色,伴随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围观的家仆侍卫顿时被吓住了。
“怎么会是红玲姐!”有侍女瞪大了双眼,失声道。
众人骚动起来,脸色心惊胆战的看着女尸,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这几天水池中散发的异味,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石安心中也是畏惧不已,在一番自问自己没有亏待过红玲之后,强忍着害怕,呵斥着众人离去。
“何人如此狠毒,竟然将她缚在巨石之下!”一名下水的大汉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有些怒声道。
“多谢各位壮士了,改日一定宴请诸位。”石安这时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为首的那名汉子。
“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
“那是自然。”那汉子接过之后,招呼着几名弟兄穿好衣服后便离去了。
几人离去后,石安朝着顾如渊问道:“大师,接下来该,该怎么做!”
石安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死相如此恐怖的尸体,他倒是第一次见,在加之府中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鬼物之事,眼前尸体着实让他难以安宁。
“好生安葬了吧。”顾如渊微叹一声说道。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银光的符纸,贴在红玲尸体的额头上,只见尸体表面的浮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一手震的石安说不出话,呆呆的看着红玲尸体恢复如初,甚至连衣物上的水分也都变得干燥。
过后,顾如渊环视四周,之前那股笼罩在石府之中的微弱怨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你倒识趣。”顾如渊轻笑一声。
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察觉到那一丝不肯消散的怨煞后,转头朝着西边方向看去。
又朝着石安说道:“鬼物已除,在下先行告辞。”
“大师,那鬼物死了吗!”石安瞪大眼睛,有些急了,拉着顾如渊的衣袖。
“管家大可放心,府中怨气已除,不出三天那阴鬼自会消散。”
“可......”
石安心头一震,虽说不明眼前之人究竟做了什么,但这一切似乎太简单了。
蓦然间,脑中的联想很容易便让他想到了之前在客厅中听到那一番有关阴鬼怨气的对话。
那鬼物是红玲是因怨而生,若想消除怨气,除非.....
想到这里,石安心中有些骇然,立马转头朝西厢房看去。
停住了数秒后,石安收回目光,顺着顾如渊的视线,只见他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安葬她的。”石安脸色有些苦涩,看着地上红玲的尸体,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心情。
说完,从怀中拿出三张银票递给顾如渊。
“大师慢走。”
顾如渊也没客套,接过之后,转头离去。
就在顾如渊踏出石府大门之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西厢房处传来。
“二少奶奶死了!”有侍女惊慌的喊道。
顾如渊并未对此有所停留,大步消失在街道之上。
西厢房内。
一身华贵服饰的妇人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待到石安来到房间之时,却发现有一人早已在房内。
“武门主。”
见到眼前一幕,石安面色怅然,看着地上尸体,语气复杂的说道:“早知如此,你这又是何必呢。”
“来人,把二少奶奶好生打理一番,明日下葬。”石安不想在拖下去了,石府,在也禁不住波折了。
“武门主,小公子在门口马车之上,还望门主好生待他。”说完,石安又朝着武良恳求的说道。
武良微微点头。
“我去禀报家主。”
“不必了。”
石安步伐一停,只听武良继续说道:“元弟他,已经故去了。”
石安面色怔住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没有理会石安的失魂落魄,武良拄着拐杖,朝着大门处走去。
石正元本就肉体苍老,精神衰败,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今日早上那侍女的一番话语,无疑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身为一府之主,自家儿媳竟与外人通奸,谋害亲孙。
这等事,放到任何一人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
之前客厅中顾如渊走后,石正元便已灯油枯尽,拉着武良交代了一番后事后,坐在椅上溘然长逝。
石正元死后,整个石府顿时乱做一团,哀声一片,扪心自问,石正元对他们这些下人是极好的,对人多有和善。
对比某些规矩森严的家族来说,能在石府当差,便是一种幸福,如今石正元已死。
想到今后之路该何去何从,一时间,石府上下人心茫然。
大门处,一辆灰色马车上。
车厢中武良抱着睡眼迷糊的石天明,轻轻摩挲。
“义父,我们要去哪,爷爷呢。”石天明奶声奶气的问道。
“去我家。”武良语气和蔼的说道。
“那爷爷呢。”那小人继续追问道。
武良转头透过车窗,看向传来哭喊声的石府,默然不语。
石天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小嘴一瘪,灵动的双眼中噙着泪,他昂着头侧着,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为什么不哭?”
“爷爷说男人不能哭,哭不能让人看见。”石天明带着一丝哭腔,稚语中带着一丝孩童少有的坚毅。
武良闻言,轻轻拍着石天明:“哭吧,没事的。”
石天明擦去眼中泪水,身体一抽一抽,小声的哭泣。
“承儿,即刻飞鸽传书,让苏唤处理一下石家后事,接收茶帮。”这时,马车缓缓驶动,武良朝着赶车的苏承说道。
“嗯,好。”
“回头让左修明给我调查一下城南李家。”老人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冰冷,其话语背后的杀意却是让苏承打了寒颤。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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