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过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姚珞倒是觉得高考才是所有人的第二次投胎,之后第三次投胎的话……就看毕业后找的工作要不要996,会不会导致猝死在线投胎开启新人生。
但是在东汉末年这个时代,谋士的第二次投胎,大概就是看能不能跟对老板——要这么说的话,贾诩可真是个投胎能人,不管多少次都能走上巅峰。
所以陈宫这句话也并不需要过度解读到她自己身上,尤其再看着陈宫的表情,姚珞倒是觉得陈宫想的也并不是有歧义的事情。
“只是,我有些好奇。”
“好奇?”
“只是这里有些……”
“进来吧。”
仿佛是才反应过来,陈宫轻轻推开门对着她伸手示意:“多年不见,说好的举杯共饮你还记得?”
“你家有酒?”
“……”
“看来是没有,不过我不介意,酒这东西我到现在还是不怎么喜欢,就算要喝,我也只喝甜酿。”
听着姚珞那理直气壮的话语陈宫没忍住笑起来,步伐也愈加轻快起来:“那真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我自制了些梅酒……”
“喝,当然喝。普通的酒不行,果酒没问题。”
带着点无语看着理直气壮的姚珞,陈宫也没生气,反而主动走向厨房,看到姚珞跟进来时皱了皱眉:“你怎么也进来了?”
“不让我进厨房?都是晚饭时刻了,你一个人做饭我多不好意思。”
“你是客人。”
“好吧,那我说句实话。”
看着陈宫带着一个筐准备去后院摘菜的模样,姚珞一本正经地跟上,声音里充满犹豫:“我怕你想毒死我。”
“……”
“想我死的人这两年开始也太多了,毒杀什么其实我无所谓,但是我绝对不能死于黑暗料理。”
听着她这种回应陈宫嘴角直抽,但听着她说话又实在好奇:“什么叫黑暗料理?”
“就是很难吃的饭啊。你反正肯定不会下毒,但要是被难吃的饭难吃致死,以后史书怎么写我,怎么写你?”
看到陈宫骤然紧握的手以及额上暴起的青筋,姚珞笑眯眯地探了探头,看着地里种着的东西与已经结了一遍果子的梅树好奇地摸了摸它的枝干:“所以你做梅酒的梅子都是这棵树上的?”
“嗯,吃韭菜么?”
“吃。”
听到姚珞回应陈宫熟练地割了几茬韭菜,再从旁边的鸡窝里摸出两三个鸡蛋,顺手又撒了一把糠给几只走地小母鸡最后折了两根葱叶。姚珞看着梅树上居然还有个燕子窝时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就看到陈宫的框里已经放了各种蔬菜,又从旁边提了一条风干的腊肉。
“这我多不好意思?”
“我看你也没多不好意思。”
原本还觉得八年后再见姚珞心情不错,然而再次这么接触下来陈宫只想磨牙,回到厨房里也不再客气,抬手就把人支去灶台边上:“别说话,去烧火。”
“有你这么对客人的么?”
“那有你这么做客的么?”
两个人死死盯着对方,最后还是姚珞率先举手投降,嘟哝着坐在灶前给人生火:“我有点不太确认你手艺行不行,所以你手艺到底怎么样?”
“你闭嘴就没问题。”
“我好歹也是济南八十万火头军总教头,你对我如此狂言,当心我一声令下每人拽一根烧火棍,当场拆了你这个小厨房。”
“八十万,你怎么不说你全济南的人都过来呢?人均火头军?”
“你做饭也闭嘴。”
听着陈宫的嘲讽姚珞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生了火:“另外我……”
“不吃饼也得吃,我可没空烧粟饭,也没钱买你想要的稻米。”
“……”
行,也是,主人才是大爷。
看姚珞没继续接下去,陈宫还有些惊愕地瞥了她一眼,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把人赶到旁边后用大勺取了点油脂,烧热融化后接过姚珞已经打好的蛋液倒了进去。
金黄的鸡蛋液被油温烫得一下子起了泡,动物油脂与鸡蛋混合起来的香味与滋啦滋啦的声响一瞬间充斥着整个小厨房。姚珞看着陈宫熟练地翻炒着鸡蛋然后盛出、再用烧烫的锅底倒进去切好的腊肉煸油时也不再看过去,而是环顾了一圈灶台,看到了他用的岩盐与少许大酱。
“你平常就这样?”
“嗯?差不多,习惯了。”
切成薄片的腊肉在温度的作用下肥肉几乎成了透明,香气随着温度升高逐渐浓郁,冲去了刚才炒鸡蛋的香味,也让锅中的油脂又被煎出不少。勺子与锅一起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看腊肉差不多陈宫瞥了眼姚珞切好的韭菜,倒进去时韭菜上还有点水花,碰着油直接炸响着冒出了白烟。
然而这么一来,韭菜独特的香气彻彻底底让姚珞回想起小时候学校路边的韭菜盒子味道。陈宫瞥了眼似乎有些恍惚的少女,语气虽然还有些冲,却更像是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这不是你给我信上写的么?怎么现在看到了反而又像是才见过一样?”
“我是写给你了,但没想到你真的会用。”
炒菜之法起源于南北朝,一直到唐朝才逐渐开始盛行,现在大多都是煮啊炖啊之类的烹饪手法。姚珞受不了一直吃这些,在济南的时候早就揪着济南火头军开始进行烹饪改良。毕竟种花家人均吃货,在她改良了军中伙食之后,整个济南自然也开始疯狂改进自家小厨房。
有了改良方法她顺手就给陈熹寄了一份过去——没给陈宫是因为她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进厨房的人。陈熹好歹是陈家老太爷,改个厨房不轻轻松松?
只是……
“觉得不能提大父?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大父走了都有四年了。”
“我没来送,你会不会觉得我……”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做比送大父出行更重要的事情?若是,为什么要如此责怪自己?”
韭菜在锅中开始逐渐变得和软,陈宫用旁边的瓢勺了一丁点水撒进去,翻了两三下再倒进去了之间炒好的鸡蛋:“虽然我知道世道对你多有苛责,但这方面我倒是觉得反而是你小心过头。”
“行吧,小心过头就小心过头。”
搅着面糊的姚珞轻哼一声,看他把这份韭菜腊肉炒鸡蛋里放了盐盛出来再把手头的面糊递过去,继续在旁边撑着下巴看陈宫烙饼。
看着看着姚珞突然噗嗤一笑,尾音拖长着显得像是在调戏,又像是随口一说:“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
“什么?”
“你今天请我这么一顿,之后是不是要天天啃野菜了?”
“不能让你回请我?”
听着陈宫话语里的笑意姚珞也没忍住笑出声,看锅中似乎快烙好的饼叹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投我以腊肉韭菜炒鸡蛋,报之以蹄筋萝卜炖老鸭。”
“你这算什么?”
“啊,难道你不想吃?”
“……”
陈宫实在是懒得再理这个魔改诗经的家伙,等饼烙好时再端出来,同时再拿出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梅酒给姚珞倒了一杯。
“你这都没汤啊。”
“你还想要个汤?”
“吃饭没汤,你咽得下去?”
“爱吃不吃,酒都给你了还怎样?白水最多了。”
“哦,行叭。”
看姚珞还不情不愿陈宫嗤笑一声,坐下看着她嘟哝着往饼里裹上腊肉韭菜鸡蛋,卷成一个卷饼直接啃的样子陈宫索性也学着她的模样,实在是懒得再把饼扯成小块混着吃。
“我这是行军时候吃习惯了,你也这么吃习惯了?”
“没,偶尔尝尝不同吃法也不错。”
看姚珞吧唧吧唧吞掉一个饼又准备裹一个,陈宫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嚼太快,怕是会克化不好。”
“吃你的去,我好得很。”
“不听好人言……”
“别和我说你是什么好人啊,我说句实话,现在咱们能坐在这里聊天,就足以证明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曾经那个因为杀了人精神衰弱吐了大半天的小姑娘已早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至于陈宫……姚珞看着他手掌上的老茧以及对着杀气丝毫不动摇的模样也知道,两个人算半斤对八两。
差别估计也就是自己上的战场比他更多、杀的人也更多这点区别罢了。
“你不是让我别死在这个乱世里么?”
“也是,从来都好人不长命,乱世里能活下来的,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本事。”
八年没有见,姚珞本来以为她和陈宫见面的时候应该会很生疏,然而真正要说话时却完全没有之前多年不见的尴尬,反而互相怼得越来越欢。
桌上的腊肉韭菜炒鸡蛋早就已经被一扫而空,剩下的烙饼也已经全数入腹,唯独只剩下了点梅酒。姚珞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眼睛却依旧无比清明。说是说梅酒,但这个年代的酒精含量实在是有点低,对她来说也不过是甜个嘴罢了。
但是陈宫却好像酒量没那么好,直接倒在桌前甚至于还睡死过去,看得姚珞哭笑不得。把陈宫家索性全开了门看了一遍,整个家中没看到什么姑娘也没有下人,等找到了陈宫房间姚珞也只好自己把人给撑着扶起来,一步步到最后变成自己背着他抬到了床上。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姚珞表情深沉地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青年,陈宫看着很瘦,但身高大约一米七八,在她抬他的那刻却差点被这大约一百五十斤给压死。最后她还是轻叹了口气,伸手帮他稍微把领子解开了一点防止呼吸不畅,最后再没忍住对着墙比划了下两个人的身高。
八年不见两个人的变化都挺大,那个时候他身高也就和她差不多,现在却整整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身材也只是看起来瘦弱,按照刚才她感觉到的重量,估计也是练武不辍。
走出房间再虚掩上门,收拾完碗筷后姚珞看着外面还没到宵禁时间想了想,却也没敢回家——陈宫家里没人又睡死过去,廪丘看着好像挺安全,但要是真有人闯空门进来,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看着街上巡街的济南军,姚珞看着街上巡逻的济南军抬起手,看到对方信任的表情时稍稍停顿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麻烦去和盈丰说下,我今天住公台这儿。”
“啊,啊?”
听着小兵从一开始的肯定转成疑惑,姚珞指了指里面表情无奈:“醉死了,总不能放着不管。我和公台早就认识,让她别担心。”
“不,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和您喝酒?”
“你什么意思?啊,我就不能喝了?”
“您都公认的济南酒仙,当初新年难得放开酒令,就放倒了半个营……”
小兵看着姚珞威胁的目光轻咳两声,转头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可,可陈属官也是个男人……”
“刘小曲,下回是不是擂台战要我点你名?你叔让你来援营,当我瞎啊?”
“这,这不是凑巧嘛。军师,咱们是不担心,但是别人那儿挺麻烦的。您也知道,廪丘不比咱们济南,总有人说来说去叽叽喳喳,怕您回头不好处理。”
虽然家里败落、但也能算个宗室的刘曲被姚珞一嘴道破还有些尴尬,揉着脑袋不过还是爽快应下:“您的命令下了,我这就去和大营长说,您放心吧。”
因为援营人多而且又是医药又是教、乐、统领援营的曹荣一般都被济南军称呼为“大营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至于会不会被人说她和陈宫的八卦……
姚珞倒是无所谓,就怕陈宫不能接受。毕竟在济南戏志才和曹荣这对挑破之前,她常年累月霸占济南人民心中拉cp榜单第一位,除了曹操以外各种牵线毫无顾忌,几个赌坊被他们扫了好几圈最后洗心革面,开出来的押注都被济南人民和炒股一样,炒得格外火热。
陈宫家虽然看起来不大,倒是也有一间客房。姚珞也没动别的,在后院又转了一圈后看着那一棵梅树,发现窝里的燕子雏鸟似乎都飞了回来,挤挤挨挨着还有一只比较大的燕子警惕地盘旋了两圈,发现她没有什么恶意才落下,慢条斯理地梳着身上的羽毛。
她家以前也有燕子筑巢,为此特意还把不锈钢的防盗窗用布给包了起来,就怕燕子窝会被烫到。而且燕子来了一年后几乎就真的和歌里唱的那样,记得他们筑巢的地方,年年春天都会到来。
轻声哼着曾经每个小孩都会唱的歌谣,姚珞看着燕子们的表情愈发温柔,到最后索性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抬头看向逐渐布满星辰的天空。
偶尔一个晚上偷偷懒,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过也只有这么一个晚上,要干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感觉到脖子都有点酸了姚珞才重新低下头,伸手捏了捏后颈站起来又伸了个懒腰,刚收回手就听到一阵脚步。酒醒的青年正巧站在后院门口,注视着她的视线有些复杂,却也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再开口。
正好一只小母鸡哒哒哒地跑回鸡窝,活蹦乱跳地扇着翅膀甚至还咯了两声,让旁边一只大公鸡低头也喔了几声才彻底安静下来。
姚珞万万没想到自己哼个儿歌也能被抓个正着,索性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表情里多了点假笑:“醒啦,我怕你醉死过去,就留下了。不过可惜已经宵禁,今日打扰你没关系吧?”
“无碍。”
陈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姚珞满脸无所谓的坦荡模样叹息:“你这样……”
“停,我十一岁开始就住济南军军营,和慈哥一个账也没什么关系。”
姚珞熟练地比出一个停止的手势,看到陈宫的表情又补上了后半句:“当然,过了两年就我一个人住了。”
“他到今天还没定亲?”
“没啊。不过你也别想了,慈哥定谁都不可能定自己妹妹,济南开盘甚至于连这个选项都没有。”
看着姚珞耸肩的模样陈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许,声音也压低着仿佛是在抑制住怒火:“开盘?什么开盘?”
“不止我,还有别人呢。要不是公职人员禁止博彩,我真想在股价特别低的时候买爆志才和盈丰,赚东家一笔大的。”
感觉到姚珞已经走到自己身边,陈宫下意识抓住她胳膊,听完她说的话时似乎是笑了一声,又像是不满的轻哼:“去年你可不得了。”
“确实,但去年……全济南都没人下单。”
姚珞耸了耸肩,抬头看向陈宫眼睛的瞬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眯起却又带上了些笑:“去年那也是特殊时候,没办法。不过你呢?我年年给东家六百钱,交得我心疼,又不得不给。你家里就你一个,没定亲?”
听到姚珞反问的那一瞬间陈宫闭口不言,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没有,我也并无打算。”
“哦,挺好。咱们东家不在乎这个,以后和东家混熟了别嫌他老是催婚,再记得交钱就行。”
听到姚珞似乎轻描淡写的回应陈宫陡然放开手,一句话也没说便重新转身:“被褥都是新的,我也晒过,你随意用。”
“准备这么好?挺好,多谢了。”
从她第一天在廪丘的时候他就在准备了,只不过知道她不可能会留宿,因此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但是……自己如果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也是不可能去这么做的。
想到之前听到的欢快、却又带着那么点遗憾的童谣,明明充满童趣却被她唱得如此惆怅,也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到房中后下意识又去站在窗边,看着园中的梅树以及依稀有着燕子窝的方向,陈宫慢慢点亮一根蜡烛,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听到了还是幻觉,耳边又有了不似刚才活泼、却又有几分振奋的哼唱。
她还在说书,不,都开始唱书了么?
也确实是姚珞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被陈宫家的大公鸡吵醒,姚珞哼着歌回到与曹荣合住的府邸换衣服准备去上班,刚进门就被这位大小姐一把抓住,脸近得都快要贴上了。
“盈丰,你干什么呢?”
“英存姐姐,刘小曲和我说,你昨晚睡陈公台家里???”
听着曹荣那几乎要尖叫起来的声音姚珞没忍住堵了堵自己耳朵,皱眉看着她时没忍住额角青筋暴起:“我以前还和东家一条船,与慈哥一个帐,跟百八号人一起窝一个坑呢!”
“那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儿?不都是男的么?”
“廪丘又不是咱们济南。说真的,要在济南英存姐姐你睡哪儿都没事,甚至于咱们还能再开个‘今天英存姐姐睡谁家’的盘口,我用小道消息让水杏姐姐帮忙,赚他个千八百的。”
好啊,不愧是曹嵩孙女,这商业天才得让她都忘记这最重要的事情了。行,回头就补上,让曹操下令济南军中在役人员不得经商。
看着姚珞脸上的表情曹荣有点心虚,很快却又无比八卦地凑了过去:“所以英存姐姐,你和他很熟?”
“嗯,他祖父明辰公和我老师是不错的朋友,他去了之后他家一开始想把我接过去。不过因为我已经给东家干活,所以我跑了一趟东郡和明辰公见了一面,就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姚珞的表情淡了些,同时轻轻叹了口气:“明辰公也有开解我良多,那会儿真是……后来到处乱,公台与明辰公在外游历,但东郡和汝南差不多破过好几回,他家就这么散了。”
听到这里曹荣慢慢松开了手,呼吸也放轻了不少。姚珞揪准机会立刻回到自己房间,迅速梳洗打理了一圈后换好衣服继续上班。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直接砍了人,也或许是有人怕她和陈宫钓鱼执法,几乎没人在表面上说她住在陈宫家这些事情。于此同时济南军也终于再度整合完毕,廪丘的安保与防卫工作彻底重新掌握在了姚珞手中。
“这几日大家辛苦。”
将手中另起的账本放在旁边,姚珞看着源源不断对曹操投降后送回来加以整编的青州济南军,看着里面男女老少皆有时微微挑眉,对着一群推辞说着不敢的人开口:“既然如此,也差不多是时候重新算算了。”
原本的那些貌似推辞、实则自夸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愕然地看向最上首的少女,看到了她嘴角一抹微笑:“青州军投降不少,黄巾四起,地荒的也有不少。只是,我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好奇。”
姚珞一字一顿地说着让所有人僵住的话,纤纤手指翻开旁边一卷竹简,竹简噼里啪啦摊开放在桌上的声音仿佛催命的号角。她脸上有着好看的微笑,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盯住某个名字轻轻开口:“文礼《章华赋》言辞优美,自成一派,珞自愧不如。”
“别驾谬赞了。”
“家中良田百亩,佣农奴仆不少,着实是大家。”
想到昨天因为贪污被姚珞当众直接刺死的人,边让瞬间脸色大变,抬头看向姚珞却发现她根本就没看自己,手指轻轻抚摸着桌上竹册,明艳的脸上甚至于表情称得上有那么点迷蒙缱绻:“这两日我别的也没干多少,就算了算这百亩良田所需的钱财。”
“英存——”
“昔日良田,一亩千钱。百亩连成一片的良田……珞数术不好,竟是不记得要花多少钱了。”
听着她的声音陈宫轻咳一声,想开口却还是忍了下去。偏偏姚珞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几分,才在鸦雀无声中再起:“我记得中平六年,文礼辞不授职太守。而去岁您应是陈留属官,却又因黄巾四起,弃官前来廪丘。既然是弃官,又怎么来了州牧府上呢?莫不是,以此为探?”
姚珞的声音温柔而不含任何杀意,然后所有人仿佛都看到她利剑已然出鞘。曾经写下华彩篇章的文人瘫倒在地表情惊恐,余下所有人避之不及,却又有些想要跑走,却看到整个州牧府上已经被济南军彻底围住,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啊呀,这是怎么了?文礼快快请起,如此大礼珞尚年幼,受不得。”
看着姚珞离自己越来越近,边让只觉得自己想要倒下身体却又不听使唤,最后看到她那双素白手对着自己伸出,娇美的脸上甚至于还有微笑:“文礼请起,您的文章珞甚喜,若是又有新作,珞可否拜读?”
“是,是有新作。”
“既然如此,也难怪您来州牧府上了。东家也盛赞您的文风,美而不艳,多有比用,警醒世人而不具说教之感,着实难得。”
少女没有任何过激的话,然而她一字一句却说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中:“若有大作,珞可否拜读?”
别搞这些幺蛾子,写文就好好写文,想到处造谣也没关系,你身上一大堆把柄,亲手送过来那就别管我直接砍了。
边让瞬间明白了姚珞的意思,而外面层层的济南军以及王獒“大捷!主公破青州黄巾军!剿灭五万,俘虏三十万,大捷,廪丘安矣,兖州安矣!”的传报声也再度让人明白,既然迎了曹操来兖州,那么这个兖州,就注定是曹操的。
颤抖着的文人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表情从最开始就没有变过的谋士站起,对着她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英存所言,文礼方得其中真意,自愧不如。如今文章尚在家中,可否等文礼取来共观之?”
“那可不行,若是这样,得开个文会,方可拜读文礼大作。”
开头几个字让所有人心里一惊,后续的话语又让他们放松下来,脸上也多出了笑容。然而再度坐下时看着仿佛只是随意大家一起说了点闲话、又重新开始工作的姚珞,不少人彻底收起了那些小心思。
姚珞此人……
“呜呜,他们肯定都在心里妖魔化我,我好委屈啊!哪有这样的,人家只不过是个说书的而已,哪能这么被抹黑呢。我要把这群没良心的写进我的本子,黑死他们!”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来我家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姚珞又来自家蹭饭,但是看在她真的带了肉和一袋子小青菜、连油与粟米都也备好了的份上陈宫黑着脸勉强开了门:“还有,你能不能别在饭点来?”
“蹭饭不饭点来,什么时候来?”
姚珞瞬间站直,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很是无辜地又眨了眨:“怎么,你不欢迎?”
“……”
所以他当时果然就不应该点头,让她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边让,历史上曹操砍了边让之后兖州很慌,因为这人写文章很好很有名,再加上曹老板之前在徐州干的事情,兖州一些世家又在背后搞小动作,陈宫张邈几个就反了【虽然我死活不明白他投谁不好为什么投了吕布,只能说可能是为了去吕布那里想约束吕布的兵不起兵灾吧【。
但其实曹操砍边让是有合理理由的,这人在曹老板地盘上吃喝用曹老板的转头又骂又诋毁搞舆论操作,之前到哪里都辞官不去然后这么蹦跶……也就是仗着自己有名所以曹老板不敢动手。然而曹老板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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