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次有多少勇士前来投奔啊?”纳多兰德呵呵一笑,问道。
“不多,只有一千五。”
纳多兰德闻言悚然一惊,眼底闪出一丝忌惮之色,表面上却很是高兴的说道:“以后高襄兄弟介绍的人只管来!我纳多兰德最敬佩勇士了,高襄兄弟是少有的勇士,你介绍的人也定然是了不得的勇士,我们纳多氏欢迎勇士!”
“如此,我就代那些兄弟谢过纳多头人了!”商戢拱拱手,向纳多兰德致意。
“不知这些新来的朋友能不能参与此次对钶壑氏的突袭战?”好似无所谓一般,纳多兰德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这些兄弟随时可战!”
“好好好,那就拜托高襄兄弟了!明日这一战就看高襄兄弟的表现了!”
“定不会令头人失望!”商戢保证一声,然后退出了大帐。
宽阔的大帐中独留纳多兰德一人,明亮的烛光照射在他脸上,映衬的更加阴沉。
“来人,让巴布前来见我!”沉默了一会,纳多兰德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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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戢不知道自己走后大帐中发生的事情,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从来没有指望纳多兰德能真正信任自己,就像自己也从没打算将纳多兰德当朋友一样。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罢了。相信纳多兰德早就不相信黑甲军是叛军这种商戢临时编造的胡话了,但是现在形势紧张,纳多兰德已成骑虎之势,想翻脸也是顾虑重重,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将来一旦形势缓和,两人必定不能共存。
商戢回营后整顿军队,准备第二天的征战。并派遣人员向待命的苏桓下令,令其率军启程,必须在明日正午之前与商戢本部汇合。
时间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商议好的出兵日子。纳多氏与黑甲军分处两方,纳多氏装备混杂,有商戢交易的,也有之前纳多氏缴获自造的,五花八门,很有杂牌军的感觉。
反倒是是黑甲军,人数虽少,但衣甲鲜明,刀枪锐利,加之杀气凛然,很有一番精锐之像。
“高襄兄弟,此战,就拜托了!”纳多兰德策马而来,向商戢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
“头人放心,襄定为头人将阊黄的脑袋取来!”
“呵呵,兄弟神威,助兄弟旗开得胜!”纳多兰德轻笑一声,为商戢践行。
“出发!”
调转马头,立在黑甲军最前方,商戢长枪一挥,下令道。
“轰隆隆……”
五百黑甲玄骑和百余名普通轻骑轰然而动,策马而行。
待商戢出发后,纳多兰德也回到本阵,望着商戢远去的背影,大吼一声:“儿郎们!我们会比汉人差吗?”
“不会!”大军震天吼道。眼中多是憋屈之意。
“好,让汉人见识见识我们鲜卑儿郎的风采!”
说完,纳多兰德也是手中弯刀一挥,示意大军开拔。
商戢率军行进没多久,就遇到了早已恭候多时的苏桓。
一千三阶轻骑,再加五百游龙弓骑驻扎在这里。
“末将见过主公!”见商戢到来,苏桓连忙上前见礼。
见苏桓一脸的激动之色,商戢也颇有感触,算起来,商戢已经一月多没见过黑水塞诸将了。整日在塞外和一群心怀叵测的异族虚与委蛇,猛地见到苏桓,商戢心情也是极好。
“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商戢看了看眼前上千人的军队,对苏桓问道。
“主公放心,我令游龙弓骑十人一队,一直游猎在附近二十里,凡是遇到的鲜卑人都被我们杀了,我军短时间内定然不会暴露。”
“好,传令下去,全速行军,务必在亥时之前到达钶壑氏地界。”现在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计划亥时(晚上九点)之前抵达,然后秘密修整一番,在丑时(凌晨一点)时发动进攻,打钶壑氏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遵命!”苏桓一抱拳,领命而去。
于此同时,钶壑氏的头人阊黄的大帐中,几十人集聚一堂,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预祝头人顺利踏平纳多氏!”一名钶壑氏的鲜卑贵族举起酒杯,向阊黄说道。
阊黄个子并不是很高,却显得极其精悍,双目不大,但很有神。眯起眼来如同毒蛇一般慑人。
此时的阊黄倒显得极其豪气,面对部下的敬酒,豪不推辞,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帐下众人轰然喝彩,纷纷称头人海量!
看帐中的情形,钶壑氏是丝毫没有将纳多氏放在眼里,这情景不像是出征之前,反倒好似已经得胜归来庆祝一般。
坐在角落的偲户几次欲言又止,劝谏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本来偲户是钶壑氏数得着的勇士,按照往常惯例,他现在应该坐在上首,与阊黄畅饮。但是因为之前他所率领的两百钶壑氏精锐全军覆没,虽然最后他将责任推到了博科巴特身上,但责罚也是免不了了。
阊黄直接将他责打一顿,然后贬为了百人长,勉强还保留了在大帐中宴饮的资格。
他是清楚黑甲玄骑实力的,同等数量的钶壑氏四阶精锐对上完全不是对手。偲户有意提醒头人一下,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之前为了脱罪,隐瞒了黑甲玄骑的存在,现在贸然提醒,追根刨底之下,发现了自己的罪行,那还不被暴怒的阊黄抽筋扒皮啊。
因此,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最终还是没敢出言提醒,反而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可惜天不遂人愿,偲户之前身为钶壑氏有名的勇士,得罪的人不少,现在他被头人重罚,自然不缺落井下石之辈。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偲户勇士吗?怎么躲在这里,不向头人敬酒啊?”一声轻佻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偲户。
偲户气得直咬牙,这个出声之人名劼律,也是氏族中的勇士,但一直和偲户不对头。之前偲户一直死死压制着他,现在偲户失势,劼律顿时猖狂的不得跳到偲户头上拉屎。
偲户哭丧着脸,不得不站出来,挤出一丝笑意向阊黄敬酒道:“头人,祝您旗开得胜,所向睥睨。”
偲户站出来的那一刻,阊黄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冷冷的看着这个损兵折将的“前”勇士。
偲户被阊黄看的心中乱颤,冷汗自脑门上直冒,偲户却擦都不敢擦一下。弓着腰,双手举杯,保持这个姿势不敢妄动。
过了好一会,阊黄才缓缓地举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偲户当见状长出一口气,头人饮下了自己敬的酒,就说明之前的事算是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因此嫌弃自己。
劼律却心中暗道可惜,这么好的几乎也没能将偲户置于死地,只能说自己之前低估了偲户在头人心中的地位。
“可惜偲户百人长明日不能随军出征了,真是可惜了啊!”因为之前偲户的战败,阊黄禁止他明日随军出征,这在鲜卑中也算是一种羞辱性的惩罚。
听见劼律假惺惺的话语,偲户心中怒火腾起,碍于形势与处境,却无法反驳。只能向阊黄一拱手,说道:“有头人神威赫赫,有没有偲户不都是一个结果吗?”
劼律敏锐的发现偲户这句话一出口,阊黄脸上也浮现一丝得意之色。劼律心中暗叫不好“这偲户怎么出去一趟脑子变好了?之前偲户这家伙不是随便一激就上当的蠢货吗?
劼律哪知道,被黑甲军教做人之后,偲户心中的狂傲大减。对于这次不随军出战,偲户心中甚至有两份庆幸之感。
谁知道出战了会不会再对上那群黑甲变态啊?如果再对上,偲户可没信心能第二次逃命。
“既然明日偲户勇士不出战,那么今晚就由偲户勇士负责守夜吧?正好让其他勇士养足精神,杀他纳多氏一个片甲不留!”劼律再次出言到。
“偲户,那你就辛苦一下,负责今晚守夜吧。”阊黄略一思索,同意了劼律的建议。
“是,头人!”偲户低声应道。
大帐中顿时发出一阵轻笑声。
巡营守夜一般都是最低级的将领负责的,像偲户这样的勇士,是不用负责这种杂事的,劼律如此提议,其实是想要趁机羞辱偲户一把。
“头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阊黄一挥手,也不管偲户,继续与部中饮酒作乐。
看着偲户出了帐篷,劼律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与众人畅饮的更加欢快了!
这场夜宴一直持续到子时(晚上十一点)才结束。钶壑氏众将这才相互搀扶着,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各自的军帐之中。
至于被派去守夜巡营的偲户也早就带着本部几个亲卫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钶壑氏在这一片霸道惯了,之前都是钶壑氏到处找其他邑落的麻烦,还从没见过有那个毛贼不长眼,胆敢来钶壑氏的地界撒野。守夜巡营的制度也早就沦为形式,彻底失去了其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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