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
司明鄢握着他的手腕,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哥哥,目光晦暗。
司明绪被他的古怪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忍不住想抽出自己的手:“明鄢,你怎么来了?我差点就把你锁上了。”他这漂亮弟弟的手极其有力,如同铁箍一般紧紧抓着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司明鄢抿了抿唇,另一只手轻轻拉开了他松散的衣领。那人修长的雪白脖颈之上,全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他的目光往上移去,连那形状完美的淡粉色嘴唇,也被咬破了一点……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人是怎样粗暴地对待哥哥。
“哥哥,肖衡他强迫你……强迫你做了那种事吗?”他轻轻抚摸着那人破碎的嘴角,清亮的声音有几分暗哑。
司明绪窘迫得要死,一把拂开他的手:“小孩子家懂什么!别胡说八道!”
司明鄢缓缓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他抬起眼眸,漂亮的杏仁眼中透出浓浓的委屈之意:“哥哥,明鄢是来救你的。我准备了许久,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潜入擎天城……他在整个静室外墙上都布满了雷电封印……你瞧,我都被烧伤了。”
他拉起袖子,洁白如玉的胳膊上果然有几处明显的灼伤痕迹。司明绪摸了摸,忍不住有几分心疼:“身上带药没有?”
“没有。”司明鄢垂下眸子,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肖衡那傻子,做事瞻前顾后,又想关住哥哥,又生怕哥哥受伤,连封印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强度……不过,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能轻松进来。
司明绪握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叹了一声:“明鄢你……唉,你这又是何苦。你快走吧,待会儿阿衡回来了,难免又生出事端……他现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我怕他伤了你。”
“不,我不走。除非哥哥和我一起走。”司明鄢咬着花瓣一般的嘴唇,眼睛里隐隐有一点浮动的水光,“哥哥,我会保护你的。虽然他很强……可是,可是,明鄢……明鄢不怕他。真的。”
这弟弟天赋一般,修为不算高,胆子又一向很小,却还如此逞强,甚至想要保护自己……司明绪心中十分感动,轻轻拍了拍司明鄢的手背:“他不会伤害我的。你走吧。”
司明鄢心下极度烦躁,脸上却是心疼而担忧的神色:“他这样羞辱你,你还替他说话?哥哥,我们走吧,远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
他轻轻抚摸着司明绪那几乎不堪入目的脖子,那修长的脖颈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哥哥,他强迫你做这种事情,他究竟把你当成什么……”
“是我自愿的。”司明绪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只想赶紧把这弟弟弄走,免得肖衡发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跟你说不清楚。你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以后有机会,我会回碧霄城找你的。”
哥哥……是自愿的?司明鄢心口微微一窒,忽然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焦躁。但他一向心思深沉,不到片刻便冷静下来,垂下了眼眸:“我不信。哥哥,你是真的不想走吗?那我……”
他话未说完,忽然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同时口中一声轻啸,垂泪“刷”一声出鞘,竟打算强行御剑离去!
司明绪急了,他要是走了,肖衡还不发疯?何况,噬天剑也没弄到手……就算任务完成了,他又怎能离开?他应承了那人的。
他提不起灵气,只得使出近身格斗的功夫,手中一分一错,别开了司明鄢的手臂,整个身子侧翻出去。可司明鄢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两人滚成一团,双双跌进了旁边的灵池之中。
兄弟二人湿淋淋地在灵池中胡乱纠缠了片刻,司明绪本来就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件内衫,这一番贴身缠斗之后,更是几乎衣不蔽体。司明鄢怕伤着他,也不敢使用灵力,只是在身后死死抱住他。哥哥温暖的身子就在自己怀里,同自己紧紧相贴……他的心跳得很快。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司明绪狼狈地抬起头,心中叫苦不迭。肖衡疾步迈进静室,一把将他湿淋淋地拎了起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青年狠狠搂着司明绪,目光森然向灵池望去,却忽然愣了愣:“怎么是你?”
是那人的弟弟?他是怎么进来的?
见来者是司明绪的弟弟,肖衡稍稍放了心,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把司明绪放在冰玉床上,又拉了锦被给他盖着,才回转身来:“司明鄢,你怎么还不死心?”
司明鄢站在灵池里,漆黑的长发湿淋淋地滴着水,形容十分狼狈。他方才那种娇弱柔软的神态已全然消失,漂亮的脸蛋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肖衡,把哥哥还给我。”
肖衡冷笑一声:“还什么?你哥哥已经是我的人了。”
司明绪无语地看着这诡异的情况。他正想说点什么,肖衡一把将他揽了过去,低头狠狠吻了他一口:“跟你弟弟说,让他少管闲事。”
“肖衡!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当初我哥哥可怜你,教你武功,你就巴巴地贴上来,臭不要脸地缠着他……”司明鄢恼怒了片刻,忽然又嘲弄一笑,“其实,你只不过仗着他不忍心罢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
这句话正好踩到了肖衡最大的痛脚,他额头青筋直跳,一瞬间简直恨不得掐死司明鄢。
他忍了又忍,咬牙道:“外人?我不知道什么外人内人,我只知道你哥哥是我的人。你只不过是他的弟弟而已,我们之间的事,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那又怎样?是你强迫他的,我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司明鄢冷笑道,“你自己心中明白的。别装傻了,没意思。”
肖衡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忍耐般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漆黑的发顶:“明绪哥,这人若不是你的弟弟,我早就杀了他一万遍……”
司明绪生怕他发疯,微微侧头任由他吻着自己的发鬓,同时拼命对司明鄢使眼色,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走啊。”
傻弟弟,快跑啊!
可司明鄢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
肖衡低声道:“告诉你弟弟,我是你什么人?”
司明绪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低着头不吭声,青年有些着急地轻推了他一下:“你告诉他啊,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是在找自己要名份?司明绪无语地想。他该怎么和司明鄢说?这是你未过门的魔尊嫂子?不知为何,他觉得搞不好肖衡会很开心……
“明鄢,你走吧。”他抬起眼帘,认真地看着司明鄢,同时安抚般摸了摸肖衡的脸颊,“他不会伤害我的。”
“是吗?”司明鄢缓缓垂下眸子,神色十分失望,“我……我明白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雪练似的光芒忽然暴起,直直向司明绪而去!
电光火石间,肖衡反手一接,手中却是一空。他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千钧一发之际猛一偏头,脸上微微一痛,垂泪已险险擦着他的面颊掠过,带起一串飞溅的血珠。
原来,方才向司明绪袭去的长剑只是一道虚影,真正的垂泪却绕了一圈,自身后偷袭肖衡。
“明鄢,你胡闹些什么!阿衡,你怎么样了?”见那人脸上见了血,司明绪心中一揪,这弟弟怎么如此莽撞!可是,以明鄢的修为,怎能伤到肖衡……是碰巧,还是肖衡没有防备?
肖衡轻轻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缓缓抬起眼帘。他死死盯着司明鄢,指间已经闪烁起了白紫色的细微雷电。
那漂亮青年冷笑一声,横剑当胸,全然不惧的模样。
见两人剑拔弩张,立刻便要打起来,司明绪急了,侧身挡住肖衡:“阿衡,手下留情!明鄢,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你回去吧。”
司明鄢盯着他,眼圈忽然红了:“哥哥。”
他咬了咬牙,缓缓退后几步,漂亮的眼睛里逐渐浮现出森然的阴狠之意:“哥哥,你早晚会……心甘情愿的。你我之间,才是真正的命中注定。”
而后他不再多说,转身御剑而去。
肖衡疑惑而恼怒地拧起了眉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做弟弟的,怎能这么和你说话?什么心甘情愿,什么命中注定?你可是他的哥哥……他脑子有毛病吗?”
“别管他了,胡说八道罢了,随他去吧。”司明绪见肖衡神色极为不悦,生怕他又追上去,赶紧安慰一般捧住他的脸,缠绵缱绻地给了他一个深吻,又贴着他的耳朵哑声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想你了。”
肖衡愣了愣,一瞬间被这忽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几分晕乎乎的。
他其实隐约知道,司明绪如此主动,是不希望自己去追杀他的弟弟,可还是难以忍耐地抓住那人的长发,狠狠地反吻回去,不多时便将那可恶的弟弟抛在了脑后:“你没有随他离开,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一番温存之后,他餍足地抱着那人,轻咬着对方泛起粉色的柔嫩耳垂:“舒服吗?你喜欢吗?我好喜欢……”
司明绪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见他那副期待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说什么,只得勉强笑道:“我也喜欢。”
肖衡啄吻着他的下巴和脖子,哑声道:“真的吗?我还一直担心来着。我以前没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情……”他亲了对方一会儿,忽然把人横抱了起来,大步迈进了灵池。
司明绪还以为他终于舍得给自己洗一洗了,青年却把他狠狠地抵在了池壁上:“你还记得那一次吗?你让我和你一起泡灵池,还做出那般毫无防备的模样……那时我就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在这灵池里面,同你……”
……
两人在灵池里腻了许久,洗干净后又在冰玉床上抱着,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儿。肖衡摸索着对方雪白的脚踝上那根细细的金链,低头沉思起来。
“你那该死的弟弟,竟然把铁钩给弄断了。”他眯起了眼睛,“这一次幸亏我回来得及时,下一次……”
司明绪没敢吭声。弄断铁钩的锅,暂时就委屈司明鄢背着吧。不然,这人恐怕又要发一轮疯。
“明绪哥,这里不太安全,你那弟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来了。我暂时给你换个地方,好不好?”肖衡啄吻着他漆黑的秀发,低声道。
司明绪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声:“阿衡,你难道打算这么一直关着我吗?”
肖衡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艰难地开了口:“我说过的,要关你一辈子。我已经……已经对不起父母了。我本该杀了你的。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十年前那一次,我抱着你,你身上全是血,嘴唇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痛得差点死掉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我每一晚,每一晚的梦里,全是你的血……”
“我也想过,要狠狠地折磨你,折断你的四肢,剜掉你的灵核,抽了你的灵根。我试过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我舍不得。”他的声音哑了,“我愧对父母,愧对栖霞山庄。天道若要罚,就罚我吧。我……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
他把脸埋进了对方怀里,喃喃道:“我没办法原谅你,只能一辈子关着你,锁着你。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
青年几乎是有些茫然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能这么做。”
司明绪喉咙有些发哽。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摸了摸那人漆黑的头发。暂且……先这样吧。
第二天早晨,肖衡果然给他换了个地方——一间位于地下数丈处的囚室。
这囚室在云海崖背面,入口是断崖上的一处缝隙,极其隐蔽。缝隙里数丈处是一道上了封印的沉重铁门,铁门后是一道狭小的石梯,顺着石梯旋转着下去,总共有九层,每一层只有一间囚室。
司明绪昨日十分疲惫,此时还没醒。肖衡用一床薄薄的锦被裹着他,将人抱了过来。
从第一层往下走,囚室全都空空荡荡的。每一层的墙壁上都有火把,却也不能照亮这幽深的地牢。
走到第八层时,囚室里却盘腿坐了个人。那人模样不过三十来岁,一身灰色的粗麻囚衣,模样英俊而桀骜,眼睛锐利如鹰隼,一头长发却已尽数雪白,竟然是一副油尽灯枯之态。
他见肖衡小心翼翼地抱着个人走了下来,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衡儿,这便是你心爱的人?你竟然要把他关在这种地方?你还真是……”
“你已经是个将死的废人了,为何还如此多话?不怕我割了你的舌头?”肖衡抬起眼帘,阴冷地望了他一眼。
囚室里那人回望着他,忽然玩味一笑:“我同自己的儿子说话,有何不可?”
“凭你也配?你我不过是千万年前,有那么一点稀薄的血脉相连罢了。我的父亲,自然是栖霞山庄庄主肖涯。”肖衡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关得太久,近年来越发疯得厉害了。”
他不再理会那人,径直抱着司明绪下了最后一层。第九层的囚室显然已经布置过,柔软厚实的床铺,光线柔和的夜明珠,甚至还有数十卷书册,但仍然难掩一股森冷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