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起风了!”
光山之侧,漳渊之畔,计蒙妖帅仰天大笑。
把握着时局,窥视着龙师,计算关键节点,龙师正处于最大的转型期间,它看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强大,但实质上却是最虚弱的时刻。
这也是计蒙确定的动手时机……因为龙师守不能守,攻,也不能攻。
守不能守——猥琐抱团、清理兵线的格局被自己给自己拆散了,陈兵各处保护商道,亦或者是大发展大生产,抽走了众多骨干。
攻不能攻——摊子铺开,曾经熟悉的疆土变得陌生,需要时光去磨合、去适应……毕竟,太多邀请驻军的氏族,实质上是有鬼的,准备的是拖延消耗的陷阱!
龙师做出的决策,其实并不能算错,都是明面上相当优秀正确的解。
可惜!
如果他们输了,就真的是输在从头到尾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一脚踩在了陷坑里,被人打了一场信息不对称的战争。
谁能想到呢?
天庭的最高领袖,披上了少昊的衣服。
而妖族的最高统帅,更是开辟了第二战场!
制造、挑选龙师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换成龙祖在此,那或许还有破局的可能。
毕竟,龙祖太强!
其为大一统之方略的提出者、推行者,昔日龙凤时代,曾横行一时,让无数贤才或效忠,或忌惮。
纵然是太昊天帝想要大获全胜,都得安排卧底过去潜伏,摸进前三排,才将之坑杀……事后,还从龙祖的种种思想学说中淘宝,打造了最古老的天庭,倾尽天地人道一切力量,终使洪荒举界永恒。
龙祖,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古神大圣。他若还坐镇龙师,哪怕遇到了危局,被人从阴谋上整的身陷绝境……
但只要他还在,一切龙族血裔先天自然带上了奋死的士气buff……再开启血脉进化功勋优惠大酬宾,限时反馈血脉进化点,如此悬赏激励,让无数子民智慧勇力爆炸式提升,说不得能一力破万巧,打一场自卫反击战,将鸟师捶爆,将天庭伸到东夷的爪子剁掉。
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正是群龙无首之局!
没有了龙祖坐镇的龙师,两位妖帅到场,都足以执行对此部的重创,乃至于是覆灭了!
摧毁这个代表了人族最古老、最正统精神信仰的龙图腾载体,足以对人族带来一场巨大的困扰,动荡相关的思想体系。
更不要说,龙师的覆灭,将代表鸟师彻底失去制衡,从此之后进可攻、退可守——进可染指人族最高权力,退可自守根本,独立于人族之外。
这是天庭一方战略上的重大突破与转折,能够摆脱单纯与火师、云师做无意义对峙消耗的局面,破解云师以战养战、思想浸染的隐患。
——在连绵的战争消耗下,显然提倡艰苦奋斗的人族更适应于危局,打的是有心理准备的战争。
反观天庭一方,当优势不能转化为胜势,持续的放血,便加剧了整个妖族内部巨大的矛盾,不断有因为前线战争而破产的成员,接受了云师的思想洗礼,一朝跳反成为了对面的内线,怀抱理想,去颠覆天庭。
“是啊,该起风了……”商羊妖帅自一旁走来,看着滔滔天河弱水涌动,不时有看起来为本地土著的精怪,忽然间摇身一变,就多了盔甲和武器,一身杀气酝酿,有让人胆寒的威势,俨然是万战余生的精锐。
“这一次动荡后,龙师崩溃,一个曾经凝聚亿亿人努力和梦想的国度,将消亡于历史的尘埃中,如同梦幻泡影……只是想想,就让我叹息。”
商羊妖帅眉眼低垂,感慨万分。
“商羊,事到临头,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计蒙微笑,“大战在即,你这状态可要不得。”
“哈,是我失态了。”商羊收敛情绪,恢复了理智镇定的姿态,冷眼看着被弱水侵占的水脉中,一股又一股真正天庭的精锐涌出,他们沉默无声的顺着水脉流向,有往上游而去,亦有往下游而行。
镇守本地、清理弱水隐患的龙师人马,他们的头颅早已被摘下来了!
踏入到天庭潜伏进入东夷的兵巢中,他们如何能得幸存?
唯有一点魂火,被控制着不熄灭,防止触碰到龙师中的生死警报,欺骗着因果侦查的系统。
这足以争取到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也是爆发的时间。
再过不久,龙师便会接到这样的信息——
因为治理弱水,侵犯到了全新改变环境后的精怪生存,它们悍然维护自己做为钉子户的权力,全面串联,拉网式诛杀敢强拆它们老家的龙师人手,发起最大的挑衅。
而无论龙师怎样应对。
天庭一方来此主持工作的妖帅,做法都是一样的……计蒙和商羊将接管龙师扩散出去的水道领域,浸染夺取已经建设工程的核心——那本是给逐渐失控、干扰天地水元的九天弱水加上阀门和水道,引导着重新回归天河。
可当阀门被夺取……
是开是关,之后都在天庭的掌握之中!
而且这口锅,还要龙族来背!
哪怕是有些冤屈……但谁让这是他们修建的呢?
没有龙族掌握的这份权柄,天庭还真不好做呢!
“可惜了,飞廉不在。”计蒙看着涌动的兵潮,轻轻摇头,“他死的太早了……否则,他掌握的风道权能,配合我们这一次的工作,当如虎添翼。”
“风雨齐聚,我们也不用这么低调潜伏……大可直接强攻龙师大本营。”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要对龙师逐层削弱,抽调人马,分散军伍,夺取工程,才有最后的一击毙命!”
“唉……”提到了同僚,商羊也很无奈,“没办法,当时谁能想到呢?女娲姐姐实诚了那么多年,在那一次却变得那么的……那么的……”
“飞廉道友倒了血霉,英招和毕方同样好不到哪去……十大妖帅,已去其三。”
“大劫凶险啊!”
这是商羊的感触,非常之深刻。
“不过现在,情况却是好转许多了……”她精神振奋起来,“大家一起被削弱了,相对来说差距便没有那么大了。”
“不至于需要担心,被哪个不讲武德的至强者盯上,一套操作下来,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的确如此!”计蒙无比赞同。
经过时代的发展碾压,破坏游戏平衡的家伙们,终于出局出的差不多了!
现在这局面,智慧和集体当道……就他们这情况,还不是乱杀?
龙师,就做为他们的祭品了!
两大妖帅闲谈着时局,交流着看法,忽然间,他们的神色一正,感应着天地间浩瀚奔涌的水之大道,在失控,在肆虐。
“时机以至!”
他们异口同声,眼中是无限的光芒迸发。
“动手!”
齐声大喝间,无限的法力汹涌,用最精微的手法,借用风雨的桥梁,他们撞入了曾经被龙族守御严谨的权柄“仓库”。
是日。
东夷动荡,黑雨漫天,大河决堤,尽有弱水,销蚀一切,损失不可以量计!
而伴着弱水的,更是有各种“反抗”精怪成军,它们高喊保卫家园的口号,在主动、或被撺掇怂恿的情况下,向龙师发动了冲锋!
……
“告急告急!”
“共水告急!”
“济水告急!”
“请求援助……”
一个又一个告急求援的人员奔波,搅乱了龙师原本的平静和谐。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转眼间,龙师主持的大工程,就撞上了仿佛不可抗力一样存在的打压,节节崩溃。
丹朱木然的看着忙碌混乱的人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乱了。
全乱了。
不过,谁都能乱,他却是不能乱的。
强自镇定后,他紧急召开会议,进行事故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调查事故原因的人员呢?”
“据求援的人员说,是因为地方精怪的袭扰,破坏了工程的建设,杀害了我们龙师外派的族裔子民。”大臣放齐起身出言。
“我不信。”丹朱冷漠道,“区区地方精怪,还能坏了我龙师儿郎的性命?”
“充其量不过是杂兵的小喽啰,竟然能打得过万战余生的精锐……你们信吗?”
“更何况。”
“一处水域糜烂也就罢了!”
“现在是整个地区都陷入了混乱!”
“这背后一定有推手!”
丹朱断言。
在危难的时局下,他展现了果敢的一面。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这天底下的势力就那么些……而这些时日,鸟师似乎安静的过头了……”丹朱沉默了一瞬,立刻下达指令,“快!”
“整军备战,开启最高防御!”
丹朱进入了状态,急令龙师开启防御。
“再有……马上!立刻!”
他转头看向负责舆论外交的大臣,“给我出文章,发表声明——强烈谴责鸟师组织极端型、恐怖性的武装活动,破坏东夷团结,干扰人族发展!”
抬手,就是一口黑锅甩出去,预先发难。
“这……”掌握相关领域职权的大臣有些愣怔,“我们没有证据,这纯靠胡言,能这么说吗?”
“况且,说是天庭……好像还更有可信度一点。”
“而万一……”
“没有万一!”丹朱果决说道,“没有证据,我们就制造‘证据’!”
“何况,鸟师负责总体防务,若是这还能让天庭潜伏进来大规模搞事……说它清白,谁信?!”
“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
“我们不率先把这水搅浑,就等死吧!”
丹朱长长吐出一口气,“很显然,我们被针对……把水搅浑,还有一些生机。”
“否则,就只能被生生的溺死于其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道理已经讲不明白了……只有军队武力,才是我们说话的底气。”
“时刻做好出击准备,我们要打很多场硬仗了!”
丹朱握拳,敲击着桌子。
只是在这个时候,睚眦神将站起身来,张口欲言,脸色难看。
“睚眦……你怎么了?”
对于自己的兄弟,丹朱很有耐心。
“出击……怕是很难。”睚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为保护商道,维护稳定,我们已经派遣很多精锐出去,坐镇四方了。”
“如今的本部很空虚……还有,我接到最新的消息。”
“现在,坐镇各方的精锐,彼此间行走转进的道路,都被干扰和切断了……一个个独立着,像是孤岛一般。”
“且,似乎还有不明力量,在围攻进犯……各部精锐,正在奋力清剿之中。”
睚眦泼了一盆冷水。
丹朱沉默,脸上扯着一个难看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再度开口,“那就传令下去,让他们各部注意自身安危,以保存有生力量为最高前提。”
“若是寻到破绽机会,便趁机突围……突围之后,也不要贸然回归我们这龙师本部进行救援。”
“敌人有备而来,一路上定然是杀机重重……没必要把有生力量消耗在这上面。”
“该换甲衣,变更形体,消去属于我龙师的痕迹,化整为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中枢召集的详细命令。”
丹朱安排着驻外精锐的命运。
而后,他又放眼于本部,下达了最高指令。
“龙师中央,全体动员,储备物资,准备军械,要做好防备侵略、奋战到死的心理准备!”
“一寸山河一寸血……我龙师,也不是吃素走到今天的!”
“遵命!”睚眦神将大声领命,果断的离开了会场。
“动员既然开始,后勤保障要跟上。”丹朱看向另一位神将,那是霸下神将,“物资是否充分?”
霸下闻言,立刻汇报了数据,让丹朱一愣,“有些关于战备的,怎么这么少?”
“因为大发展……”霸下沉声道,“参与到大循环中,有进有出,考虑收益率,我们的发展自然而然的偏向了某些领域。”
“当然,其实我们也不少的……可有些是在飞地,如今被隔断了,我就没有计算在其中。”
丹朱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然而,打击是不会停止的。
当他勉强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决定坚强面对时,更狠的重拳出击,迎面打来。
“兄长。”
嘲风艰难的开口,“有盟友氏族,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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