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处置(1 / 1)

陈杰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还有他们陈家,现在就是文子谅砧板上的肉,他想怎么对付他们就怎么对付他们,如果文子谅心狠一点,他们陈家很可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这里,陈杰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他哑着嗓子:“爷爷,这事都怪我,我去文家给文子谅和越诗陪不是,我会求他不要把陈家牵连进去。”

陈喜发看着眼前颓靡的孙子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下午我带着你亲自去文家和梁家赔罪,这件事你以为光你一个小辈出面就能轻轻翻过吗?不可能的,越诗还是梁振华的亲生女儿,就算你取得了文家的谅解,梁家那里呢?人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你在背后却谋划着想毁了人家,你以为梁振华几十年的战场是白上的吗?”

陈杰眼睛耷拉着,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解决不好会是什么后果,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消除文梁两家的怨气,哪怕赔上他自己。

陈老太太在一旁一声不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次的事情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就算再心疼孙子,也不能把陈家所有人的前程命运不当回事。

陈喜发看了一眼自己老伴,而后又出声道:“这次的症结主要不在小杰身上,而是在琪可身上,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琪可,文家和梁家不傻,所以下午叫琪可跟着一块去赔罪,只有她得到了越诗的谅解,文家和梁家才有可能放咱们一马!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次文子谅行事还是给咱们留了余地的,不然他大可把王建业和他搜寻到的证据直接交到上面去,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来找我。”

陈老太太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往常的趾高气昂,“所以我们这次的处置得叫梁家和文家满意,对吗?甚至为此可能要牺牲琪可和小杰?”

陈喜发:“倒说不上牺牲不牺牲的,没那么严重,不过小杰的前程算是毁了,他不能再在部队呆下去了,不然他随时可能上军事法庭,让他转业回家吧!至于琪可,她也不能再在家里呆下去了,我准备把她送到边境军防上去当军医,等过几年这件事的影响过去了,再想办法把她调回来!”

“不!我不去!我不去边境!”陈喜发话音刚落,二楼拐角处陈琪可的尖叫声便响彻客厅。

陈喜发顺手在茶几上拿了一个陶瓷茶杯向上砸去,他怒斥道:“你不去?你凭什么不去?你闯了这么大的祸,甚至把你亲侄子的前途都搭上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讨价还价?你平白无故地把陈家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让陈家所有人的前程命运都为你的私欲付出代价,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就凭你是我陈喜发的女儿吗?我告诉你,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女儿!”

陈琪可闪身避过砸过来的茶杯,茶杯被砸在墙面上,砰地一声碎裂开来,迸开的碎片划过陈琪可的脖颈,一道细小的血痕慢慢浮上来,陈琪可捂着脖子被吓了一跳,爸爸还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不,我不去,我不去边境,不,不……”她喃喃自语着。

陈老太太到底是心疼这个女儿,见状赶紧上楼想安慰她,结果被陈喜发一声怒喝喝住了她:“你是想我们陈家毁在她手里吗?你以为她真的还能在家里呆下去吗?先不说文家和梁家,小杰算是毁在她手里了,你觉得你的儿子儿媳能对她既往不咎吗?小杰在部队好几年了吧,他的前程毁了呀,就算儿子能谅解琪可,小杰的妈妈能毫无芥蒂吗?你还不明白吗?她再不走,陈家从里面就要毁了,更别说文家和梁家了,如果你还是像以往一样包庇着她的话,我敢保证,文家和梁家给她安排的后果,肯定比我这个要严重得多!甚至咱们一家都没有好下场!”

陈老太太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哭叫出声:“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去给越诗陪不是,我去给她道歉还不行吗?琪可因为文子谅已经耽搁到快三十岁了,她要是再去边境待上几年,她回来就三十多岁了呀,而且边境那么苦,听说那里每年都有死亡名额,琪可身体不好,她怎么吃得消啊!”

陈喜发眉头紧皱,他难道想不到这些吗?不,他当然知道边境苦寒,哨所那里海拔高,光是高原反应就够人吃一壶的了,琪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小闺女啊,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她,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了,如果他这次的做法让文家和梁家不满意,那遭殃的就不止是小女儿了,他辛苦奋斗一辈子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的,陈家的子孙势必会跟着受牵连的,就像老张家一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妈,我去!你别哭了,我去就是,大不了把这条命赔给他们就是!但我不会去文家给越诗道歉的,以后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说罢陈琪可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看了陈喜发一眼,显然是恨上他了。

陈喜发听到二楼房间一声巨响,是陈琪可摔上了门,他撑着的腰背瞬间垮了下去,他知道,这个娇生惯养,从小甜甜地叫他爸爸的女儿,已经恨上他了。

陈杰蹲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老太太呜呜地埋首哭泣,心里把越诗和文子谅咒骂了一遍又一遍,陈喜发的精气神显而易见地散了,他听着老妻压抑的哭声,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对家里多一些关心,以至于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还有文家和梁家,为什么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呢,何必非要逼着他做这种决断。

不过他想的再多也于事无补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陈琪可被自家人宠坏了,总以为世界是围绕自己转的,这回踢到了铁板,自然也该受些教训。

下午,陈喜发带着妻子和孙子亲自去文家和梁家致歉,文家只有文子谅和越诗在家,至于王建业的事,文慧娴和肯特其实是毫不知情的,越诗也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她根本不知道有人专门去运城农场找王建业给她添堵,所以陈喜发带着陈老太太和陈杰上门的时候,除了陈老太太,她根本不知道另外两人是谁。

“你先上去休息会儿,我跟他们谈点事情”,文子谅看到陈老爷子一行人站在门口,便把越诗打发上楼了,他虽然不在乎越诗之前嫁过人,但也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王建业的存在,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他不想让那些再打扰到他和越诗的生活。

越诗扫了陈老太太一眼,便直接上楼了,没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打招呼,陈老太太倒是强颜欢笑地想跟她打个招呼,结果越诗理都没理她一下,她可还记着当初陈老太太跟她的宝贝女儿是怎么说她的。

陈老太太嘴张了一半,又把话咽下去,表情很是尴尬,不过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陈杰跟在陈喜发身后,陈喜发冲他一使眼色,陈杰会意,他上前想把手里提着的礼品递给文子谅,但文子谅却没有接,而是不咸不淡一句话:“这就不必了吧,我家也不缺这些。”

陈喜发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被人拿住把柄的下场,他们一家在文家门口连门都进不去,文子谅也根本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打算。

想到这里,他索性开门见山,让陈杰向文子谅道歉,并道出了他对女儿和孙子的安排,文子谅听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总算不再追究下去了。

陈喜发从文家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本想接着再往梁家跑一趟,但文子谅拦住了他,说梁家那边他会去解释,只希望他能尽快把陈琪可送走,他不希望越诗在部队大院再看到陈琪可。

陈喜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当务之急是把这悬在陈家头顶的刀子移开,其他都是次要的。

还有王建业,文子谅同样交给陈喜发处理了,陈喜发担心事情闹大了会把陈杰牵扯到其中,便没有过分追究王建业的责任,毕竟这事的症结在他女儿身上,王建业完全可以说他是受人逼迫,所以他让人压着王建业回了运城农场,并暗示那边的负责人,好好看住他,务必让他好好改造,这么一来,王建业在那边的日子必然会更不好过,他也能出一出心中的怨气。

至于文子谅,他所有的行为合规合法,没有把自己牵扯进去分毫就达成了目的,不仅让陈家安分了下来,还顺带拿住了他们的把柄,解决了越诗的前夫,经过这次,陈喜发越发感叹惋惜为什么文子谅不是他们陈家的儿子或女婿。

因为担心再生变故,陈喜发回去后立即安排了陈琪可的事情,陈琪可第二天就被送走了,陈杰也从部队退了下来。

所以林慧隔了一天到陈家拜访的时候,被陈家这巨大的变故吓了一跳,她坐在沙发上握住陈老太太的手,看着表情急切,“伯母,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我过来的时候琪可还在,怎么突然就去了边境哨所当驻地医生,她以前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啊?这也太突然了些,再说,边防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呆的住的。”

陈老太太提起这个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谁说不是呢?她家琪可从小身体不好,好不容易精心将养着养到这么大,居然被逼着去了苦寒的边境,也不知道她现在走到哪了,那孩子走的时候还跟家里赌着气,她给她准备的厚被褥和吃的用的什么都没拿,只背了一个小包就走了,这是纯粹往她心口上捅刀啊。

她心里的憋闷太多了,但这种事又不能如实往外说,所以林慧问起来,她只能遮掩着,为女儿的突然离开寻找借口。

陈老太太擦干眼泪,拍了拍林慧的手,嗓音略微有些嘶哑:“好孩子,我知道你跟琪可关系好,你一直把琪可当妹妹看待,这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对她的关心伯母也知道,只不过这孩子执念太深,一时接受不了文子谅结婚,所以便跟家里人赌气去了边防,等我知道这事时她已经跟着车走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过段时间看能不能把她调回来。”

林慧眼睛转了转,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以她对陈琪可的了解,说陈琪可因为文子谅结婚黯然伤神她是信的,说陈琪可放不下文子谅她也是信的,但说到陈琪可接受不了文子谅结婚,自己一个人跑去了边防,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陈琪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啊,以她的脾气,说她不死心准备继续在文子谅和越诗之间搅合,这才听起来合情合理啊。

她怎么会自我放逐跑到边境呢!真是奇怪。

“那琪可……”林慧刚想继续问,陈老太太赶忙转移了话题,这种事说多错多,林慧不是笨人,有些事不能说得太多。

“先不说琪可的事了”,陈老太太凑近林慧,将发生在越诗婚礼那天的事情说给林慧听,林慧不是想嫁进陈家做她的小儿媳妇吗?那博毅身上的事她应该比谁都上心,那个戚倩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前天刚把她打发走,她隔天就又找上门来,幸好没碰上她家老头子,不然这又是一桩麻烦事,这事交给林慧去处理,兴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说来这些天他们陈家像是走了背运一样,她的儿子、女儿、孙子,但凡跟越诗沾上关系的,没有一个有好结果,那个贱人真是个扫把星!

林慧听完陈老太太在她耳边的低声絮语,她猛地站起身来,讶异愤恨道:“您说那个叫戚倩倩的女人,她打算赖上博毅?她是越诗的同学?”

陈老太太点头:“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博毅那天酒喝多了,没一点意识就跑出去了,之后就醉倒在路边,他能对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事来,他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呢!”

“那个女人自称是越诗的同学,说是来参加婚礼的,但婚车开走独独把她留下了,她又好巧不巧给博毅来了这么一出,我怀疑博毅之前开车去首都大学门口等越诗的时候被她撞见过,她恐怕早就盯上博毅了,这次正好找着机会了,所以死活都要赖上陈家,小慧啊,你才是我看中的儿媳妇,像戚倩倩这种想攀高枝的小丫头,她心术不正,要是真扒着博毅不放就麻烦了。”

这话她不说林慧也清楚,林慧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着越诗嫁人了,结果横空冒出一个戚倩倩,什么也没做就想设计着成为陈太太,这是做梦呢吧!

林慧努力将心里的怒气和愤懑压下去,她看着陈老太太,问道:“伯母,那你查过戚倩倩的底细了吗?”

陈老太太摇头:“这两天琪可的事弄得我头晕脑涨的,还没顾得上呢,只知道她跟越诗在一个进修班上课。”

林慧思索了一下抬头:“伯母,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我不会让那个戚倩倩对博毅的声誉造成任何损害的。”

陈老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本意就是想让林慧出手解决戚倩倩,现在正好合了心意。

“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信不过你吗,再说你也知道,我早就想让你跟博毅结婚了,也早就把你当作自家人看待了,说来这次也是博毅不小心,才会惹上这桩事,唉……”

陈老太太捏准了林慧的痛点,短短几句话就让林慧主动揽过了这件事,还顺带定了定她的心,让她觉得戚倩倩是在觊觎她陈太太的位子,这样一来,林慧自然心甘情愿地为她冲锋陷阵。

等送走林慧,陈老太太又让警卫员送她去了一趟邮局,她得把收拾好的衣服被褥、还有一些吃的给女儿寄到边防去,不然那里冰天雪地的,琪可一个娇生惯养没吃过苦的小姑娘可怎么熬。

与陈家气氛低迷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周家了,文慧娴从首都寄来的那封信在周家掀起了轩然大波,晚上周云峪和齐丽夫妻俩被周国涛叫回来,周见巧也坐在一旁,她纳闷地看着爷爷奶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竟然专门把她爸妈也叫回来了。

周家除了周见邺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客厅里了,周云峪和齐丽对视一眼,他神色严肃地看着父亲,问道:“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这么着急把我们叫回来?”

周国涛清了清嗓子,把那张照片递给儿子,开口就让周云峪吓了一跳,“你看看,这才是云岭的儿子,咱们家的见邺。”

周云峪还没顾得上仔细看看手里的照片就瞪大了眼睛:“爸,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这才是云岭的儿子,见邺不是好好的在学校吗?你拿云岭的照片给我干什么?”

周国涛对着儿子:“你再好好看看,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弟弟,是你侄子!”

周云峪闻言连忙低头端详手里的照片,齐丽也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张照片,周见巧也围过去,爷爷说的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难道现在在她家的这个堂弟并不是小叔的孩子,照片上的人才是?

周云峪仔细看了照片几秒钟,他猛地抬头,“爸,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照片里的这个人不是云岭?是云岭的儿子?那见邺呢?他……”

周国涛叹了口气,“他可能不是咱们家的孩子。”

许红棉闻言没好气地开口:“什么可能?他分明就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多半是当年那个保姆的孩子!”

周云峪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呢?”

齐丽也有些不可置信,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周家,而且都这么多年了,她又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几乎跟小叔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她和云峪刚才还以为是云岭的照片呢!

“爸,妈,这照片是哪儿来的?照片上的人是?他现在在哪儿?”齐丽问道。

周见巧也好奇地看向爷爷,原来这才是她的亲堂弟吗?怪不得尽管妈妈对她耳提面命,她都看周见邺那小子不顺眼,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周家人!

周国涛:“这照片是文家的慧娴寄过来的,她在首都见到了这个跟云岭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担心里面会有隐情,所以寄来了这封信。这个男孩叫江砚,家在宁西,我前些年去过那里,当初在咱们家做工的保姆郑小翠家里就在那里,而且特别凑巧,这孩子住在十柳村,恰好跟郑小翠在一个村里,这就由不得人多想了。”

周云峪不是傻蛋,刚才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会儿脑袋清楚了,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周见巧也听明白了,她看向周国涛:“爷爷,所以见邺可能是原来那个保姆的孩子,而这个江砚才是咱们家的孩子,他们在小时候被调换了,对吗?”

周国涛点头,“我和你奶奶准备明天就去首都,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周云峪听完忙道:“我也一起去吧,正好最近部队里没什么要忙的,就是一些正常的训练,我跟着一起去,还能给您和我妈跑跑腿,再说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呢,那孩子恐怕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周家有怨,毕竟这么多年了,无论有多少理由,周家终归没有管过他一天,要是他生活得不那么如意,这就更糟糕了。

周国涛和老伴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让儿子跟着一块去,到了首都万一有个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总不能他们老两口拖着老胳膊老腿的。

“那行,你就跟着一块去吧!”周国涛说道。

“爷爷,我也……”

“你什么你,你安心上你的班,乌泱泱去一大家子人也没用”,许红棉拍拍孙女的手,驳回了她想跟着一起去的要求,完了又嘱咐道:“我们走的这几天见邺要是回家了,你就说我们去首都开会去了,其他的什么也别让他知道。”

周见巧撇撇嘴:“除非没钱花了,不然他才不会回家呢!对了奶奶,那把江砚认回来了,见邺怎么办?”

齐丽和周云峪也看过来,许红棉轻描淡写:“自然是送他回他该回的地方。”

还有那个杀千刀的郑小翠,当年要真是她换了孩子的话,周家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周家人商量好了,第二天一早便赶去火车站坐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而林慧娴也在儿子结婚的第三天接到了周老爷子的电话。

“周叔叔,您先在站里等一下,我这就过去接您。”

文慧娴挂断电话,马上又给自己父亲的办公室拨了电话,文见远让她先把人接到家里,他稍后就回去。

文子谅和越诗昨天就等不及地搬到了四合院那边住,文慧娴理解他们新婚燕尔,喜欢两个人呆在一起,便也没强求他们必须要在大院住多久,所以文家现在还是文慧娴夫妻和文见远住着,周家人过来正好安排他们住在客房,反正家里地方大,周老爷子跟文见远关系好,两人还能多聊聊。

肯特上班基本是跟着文慧娴的,他在□□挂了名,但上班时间不受约束,所以文慧娴开车去接人的时候直接带上了肯特,他们接完人就直接回家了。

周国涛夫妻和周云峪上车后便开始询问文慧娴江砚的情况,文慧娴简单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好让他们心里先有个底。

“周叔叔,您也知道,我家子谅前几天刚举行过婚礼,江砚就是我儿媳妇女儿的男朋友,他们这次专程从宁西赶过来,我见那孩子的第一面就差点认错了人……”

“等等,慧娴,我怎么听着你说的话有点乱啊,”文慧娴说到一半被周国涛打断。

许红棉也听着有点糊涂,“什么叫你儿媳妇的女儿的男朋友?你家子谅不是才娶了媳妇吗?怎么你儿媳妇就有女儿了?照你这么说,你儿媳妇该是江砚的丈母娘了?”

文慧娴笑着回头看向后座:“许阿姨,您说的没错。”

许红棉听罢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文慧娴又接着道:“许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儿媳妇之前结过婚,她跟前夫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16岁了,江砚就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许红棉讶异地看向她:“这,你家子谅那么好的条件,怎么?”

许红棉话虽没有说完,但文慧娴完全听得出她话里的未竟之意,所有没见过越诗的人,几乎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子谅那么好的条件,最后挑挑拣拣竟然选了个结过婚的女人,但这些人要是见过越诗,他们就会明白,女人的魅力完全不是靠结过婚与否来衡量的,越诗这样的女人,即使没有嫁给子谅,她也能过得很好。

“阿姨,您见了越诗就知道了,她人很好的,对了,她还是梁振华梁司令的亲生女儿,前不久才找回来的。”

许红棉:“这么巧,我记得梁司令找他失散的妻女有好些年了吧。”

文慧娴笑着:“谁说不是呢,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父女重逢了,越诗从小生活在苏北……后来就跟着女儿一起下乡去了宁西,在宁西一个叫十柳村的地方插队,江砚就是那个村的人……越灵就和自己男朋友江砚一起来了首都,我这才发现江砚竟然跟云岭哥长得很像,担心里面可能会有隐情,所以就写信寄去了您那里。”

周国涛听完她的话开口道:“慧娴,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文慧娴:“他目前跟越灵在梁家住着,这会儿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梁司令这两天带着他们满城的晃悠,他们在这呆不了几天就要回宁西了。”

周国涛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慧娴,那个孩子以前过得怎么样?”

文慧娴看了后视镜一眼:“似乎不太好。”

越灵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旁敲侧击打听关于江砚的事时,越灵的表现她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许红棉顿时心揪了一下,她不敢再往下想,郑小翠既然能大着胆子干出调换孩子的事,那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呢?江砚又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怎么可能对他好呢,要是她想法再左一些,江砚这孩子恐怕从小就没好日子过。

周云峪拍拍母亲的肩膀安慰她,谁能想到一个小保姆竟然能瞒着他们周家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他们周家费心尽力将旁人的孩子养大,而自家的骨肉却流落在外,过着受人欺凌的生活。

车里安静下来,文慧娴又问道:“周叔叔,许阿姨,你们想好要怎么跟江砚说了吗?那孩子还不知道他的身世有问题。”

周国涛叹了一声气:“先见到人再说吧。”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车子驶进干部大院,文慧娴把车停到自家门口,肯特招呼着周家三人进门。

“我去梁家看看他们回来没有,你先招呼着周叔叔他们,顺便让阿姨把饭做上”,文慧娴叮嘱肯特。

肯特点头应好,把周家几人带进屋里。

而文慧娴却跑了个空,梁家大门锁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显然越灵江砚他们还在外面没回来。

江砚越灵还有南南这几天跟着梁振华玩疯了,凌晨四五点去看升国旗,大冷天裹得严严实实去爬长城,跟一帮子大院子弟去滑雪溜冰,每天基本都是天擦黑才会回来。

今天梁振华去医院看望一位住院的朋友,所以江砚越灵便带着南南去滑冰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冷风呼呼的,直往人脸上吹,同行的几个大院子弟提议大家去老街吃羊蝎子火锅,越灵还在犹豫,今天出门她跟外公说好的要回去吃饭。

“越灵姐,跟我们一块走吧,王军正好要接他姐和外甥回大院,让他跟梁司令说一声就好了,咱们认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你和砚哥就别扫兴了”,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长得黑不溜秋的男孩凑在越灵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摇来晃去,旁边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就十七八岁,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大多是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出来玩的,拉着越灵不放的男孩叫陈盼飞,他的哥哥陈盼龙也在这里,这两天一直围着越灵献殷勤,见越灵不吃他那套,便撺掇着他弟弟帮他说话。

江砚带着南南去了一趟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男孩拽着越灵的胳膊,他看了眼男孩的哥哥陈盼龙,推了下南南的后背,南南抬头对着他一眨眼睛,蹬蹬蹬跑到越灵身边抱住她的腿,说自己困了,想回家睡觉。

江砚也跟着走过来,他在众人面前为越灵理了理围巾,将她裹得更严实一些,越灵笑着看他,江砚轻轻揽过他,对众人道:“今晚家里还有些事,南南玩了一天也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吃饭的话以后还有机会。”

他虽然笑着,但气势却极盛,加上越灵也附和他说要回去,大家稍作挽留之后,便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江砚他们刚走出这一行人的视野,陈盼龙就骂开了,他狠狠往旁边的冰柱上踢了一脚,“妈的,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还成天人五人六的,越灵现在是梁司令的外孙女,难不成江砚还真以为他能当得上梁家的孙婿?”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咱们带着他出来一起玩是给他面子,这小子确实有些不识好歹。”

“他不愿意跟越灵跟咱们多待,该不会是怕越灵看上咱们把他给甩了吧,哈哈哈。”

一群男生肆无忌惮地嬉笑着,倒有几个女孩对江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毕竟江砚长相是真没的说,就算家境差点其实也没什么,女人看相貌的还是占大多数的。

就像林慧对陈博毅,陈琪可对文子谅,家世固然是一方面,但更令人满意的是长相,文子谅如果是个丑八怪,即便他的家世再出众,陈琪可也不至于跟他死磕这么多年。

回去的路上,南南一手拉着越灵,一手拉着江砚,他蹦蹦跳跳地走在两人中间,时不时拽着越灵的手帮他扯扯掉下来的帽子,时不时歪向江砚那边调皮,看着活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小刘今天开车接送梁振华,所以江砚和越灵只能坐公交车回去。

他们刚上车,外面便飘飘扬扬地下起雪来,越灵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她的手被揣在江砚怀里,暖呼呼的,南南坐在江砚腿上,在车子的晃悠中闭上了眼睛,晚上车上没几个人,车里只有一盏昏暗的顶灯,越灵和江砚坐在后排的位子上,他们后面一个人都没有,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车厢里越灵和江砚彼此呼吸相闻,唇舌交缠,清冷凌冽的冬夜里,外面有路过的小孩指着驶过的公交车,让旁边的母亲看,“妈妈,快看!那里有人在亲亲。”

母亲抬眼只看见疾驰而过的车子,她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语气嗔怪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公交车在大院门口不远处停下,值班室的灯光透过窗户散射开来,路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江砚怀里抱着已经睡熟的南南,越灵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梁振华正在门口处张望。

“赶快进来暖和暖和,今天天气冷,可别感冒了,我让阿姨煮了姜汤,你们一人喝上一碗,喝完咱们吃饭”,梁振华从江砚手里接过南南放在沙发上,南南今天确实玩累了,倒了一趟手都没醒,在沙发上接着睡。

江砚帮越灵脱掉外面的外套,梁振华看着他们,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越灵边换鞋边皱着眉头:“外公,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干嘛犹犹豫豫的。”

江砚也看向梁振华,梁振华眼神在江砚身上停驻了一下,接着开口:“刚才文家人过来说让你们吃完饭过去一趟,说是那边来了客人,要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越灵嗐了一声,“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外公,您刚才干嘛一副那种表情,搞得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那边来的是文家的亲戚吗?我们吃过饭再过去会不会有些怠慢?”

梁振华摇头:“不是亲戚,是文老爷子的朋友,以前也在大院里住着,前几年调到南方军区了,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办。”

越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梁振华去厨房给他们盛姜汤,他心里有些复杂难言,刚才那会儿他回家刚好碰见文慧娴,文慧娴跟他大致说了周家的事,周国涛老爷子他是知道的,但江砚可能是周家的孙子,这件事倒真让他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他家越诗的经历已经算是少有了,但江砚竟然从小就被周家的保姆换掉了,保姆的儿子在周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而他在宁西的乡下生活了十几年,还从小遭受着来自父母的虐待,这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江砚的家庭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那孩子也从没想过隐瞒什么,他是真心想跟越灵在一起,所以关于江家的一切他都如实告诉了梁振华,梁振华对他的经历也知道一些,他的母亲郑小翠前几年已经死了,父亲再婚了,他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关于和越灵的未来,他也有自己的规划,梁振华本来觉得他的家庭有些复杂,担心原生家庭对他会有影响,但跟江砚深入谈过之后,他还是接受了江砚做自己的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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