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怀无可与天争,泪洒重衾并枕红。”
“江左仇深空切齿,桃园义重苦伤情。”
“几根傲骨支床瘦,一点雄心至死明。”
“闲消遣酒后茶余谈今古,我唱一段先主托孤在白帝城。”
“……”
此唱段儿为《白帝城》。
秦默唱得很稳。
而且在这么低的情况下,几乎听不到气息的杂音。
关键是他的音频也太低了。
前面说自己模仿不了,什么跟人家没法比。
没想到比何月秋还要低。
为什么?
因为何先生是女声,再低也低不到这个程度。
后台的老郭,冲着余大爷面色惊讶:“他也不用这么低吧?”
“这是故意突出特点!”
余大爷评价道。“但其实与其这样唱,不如就歪唱,最后让人就听清楚个谢谢。或者是‘结束了’之类的。”
“不过他自己用这么低的调门,还唱的这么稳当,这么完整,确实又是调底唱腔,都可以自己发展一个流派了!”
老郭原本是正经的说,最后却略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过这又说不准。万一真有戏呢?
“摇滚京韵大鼓是吗?”
余大爷这个玩笑就开得通俗了,笑呵呵的说,“那我得支持一下!”
“哈哈哈!”
俩人谈笑之余。
台上的秦默已经唱完了。
此时,全场掌声雷鸣。
只有周九凉疑惑道:“何先生能唱你这么低吗?”
“我只能唱成这样了!”
秦默一摊手,“再细致我也学不了,人家韵味太足了啊!”
“说的是这个吗?”
周九凉苦笑道,“人家何先生没有这么低的!”
“反正是这么个意思!”
秦默继而道,“过去有一张派,张小轩,人称五大鼓!”
这位张小轩先生,比较有历史意义。
因为在198年左右,他就在百代公司灌制了三张唱片,可以说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灌制产品的京韵大鼓演唱名家了。
“这位老先生有特点,可惜五大鼓后来失传了。”
秦默不禁惋叹,“因为他唱金刀铁马的段子,但是经常在台上一生气,就把鼓‘咵’全踹碎了。板扔地上,跺着脚骂着街就走了,观众都害怕!”
“啊?”
周九凉惊讶道,“这是为什么呢?”
“也不是专门冲谁,反正后来张派是没有继承人的!”
秦默说道,“还有少白,京城的白凤鸣先生,也是金刀铁马的段子!”
“是!”
“老白派是白云鹏先生!”
秦默接着说,“唱这个红楼梦啊!唱这类才子佳人爱情方面的故事。调门儿没有那么高,讲究韵味儿。”
“对,这个我们都熟!”
周九凉笑容展现,“师娘原来就是唱白派的!”
“没错!”
秦默点点头,“咱们打小就听,小滋味儿,我给您各位学一段儿?”
“行啊!您来!”
周九凉立即伸手有请。
但秦默却冲他问道:“你帮我拉个弦儿?”
“行啊!”
周九凉一点头,转身走去舞台边,找三弦儿去了。
秦默也不空场。对观众解释道:“给诸位唱的这段儿是《连环计》,东汉末年的一个故事,您诸位且品一品!”
说话间,周九凉拿着三弦,快步走了上来。
秦默顺手拿起桌上的快板儿,吧嗒这么一响。开始唱道:
“王允闻听心欢喜,暗想到这个大汉江山尽在这个貂蝉,搀起了貂蝉牡丹亭上,王允在那头前走,这个貂蝉跟在后边,搀扶着貂蝉落下坐,有那王允撩袍跪在了那地平川。”
这一段儿出来。
顿时引得台下观众鼓掌连连。
相声剧场不像那个音乐厅。
没有说台上演员唱,台下就不能有反应。
反而大家有反馈,才是对演员的最大褒奖。
“貂蝉一见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把话言,老爷跪倒因何故,快快请起呀。贱妾不敢担!”
“王司徒站起身形把话讲,叫一声貂蝉细听我言,此一拜非拜是貂蝉你。拜的是大汉江山尽在你身边。”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朝中董卓吕奉先,他父子在朝班上欺圣主,下压阖朝文武官。”
“我将你明许吕布为妻室,暗献董卓结凤鸾,舌剑唇枪全在你,叫他们父子结仇冤,他父子中了咱的连环计,吕布刺董卓可又有何难。”
“貂蝉闻听说遵命,王司徒喜非常,拉住了貂蝉走出花园,王允巧定连环计。到后来,在凤仪亭前,吕布戏貂蝉。”
“好!”
秦默唱完的瞬间。
第一排的那些师兄弟们,率先大喊了起来。
中间小房桌。
李心和张小艾今天都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秦默。
听得也十分过瘾。
特别是李心,她从小就学的昆曲,对于民间曲艺。有着解不开的缘。
再加上秦默唱得这么好,她突然有点儿后悔,改行当什么演员,不如回去重新去唱昆曲?
后台的老郭连连点头。
甚至有些激动的说:“回头让他干娘专门给他指点指点,这小子唱这方面的东西,还是很有味道的!”
“太细致了!”
余大爷都有些恍惚,这真是他徒弟?
他只是给秦默听过这些曲艺,可没多么细致的,手把手教过。
平时也只能演员们在后台自己听,自己学。
能学成多少,看个人天赋,愿意钻研的会自己来找师父问。
但秦默以前很少表现出这方面的特别突出的天赋。
也没有专门来问过,这突然的展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又难以置信。
“这是老白派!”
秦默唱完后,在台上接着说道,“当然,现在很多的古曲都快听不见了,你比如说过去咱燕京地区,有一种小凤吊!”
“是!”
周九凉附和道,“小凤吊就是京城的!”
“铁片儿大鼓!”
秦默说,“特别好听,现在几乎就失传了。”
“挺可惜!”
周九凉也惋叹道,“现在也没人会场了……哎,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你听过呀?怎么就知道特别好听呢?”
“我听过,也会一点儿!”
秦默莞尔一笑,“要不在这儿给您各位听听?”
“失传的您也会?那您给大伙儿唱唱?”
周九凉惊讶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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