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废品收购站绝对不卖,这是我养家糊口的生意,你一次性给我个十几二十万够干什么的?在城里买套房子都不够。”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已经深秋微凉的天气,还穿着夏天的坎肩背心和肥大的短腿裤子,脚下一双天蓝色的胶质拖鞋被踩得变了形状,上面满是泥渍。
“田硕哥,你这废品站到底值多少钱,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面积不大,又在村子中间,离着道边那么远,每次卖货的时候还得用三轮往货车上倒腾,一年辛辛苦苦赚个几万块,若赶上行情不好还得亏,你这么坚持有必要吗?”
午旗瀚对后盐村里的每家收购站都做了详细的调查,按照市场价格收购是个前提,而地点、面积、生意好坏,都会决定最终的价格。
原本田硕的废品站也就值十五万左右,为了能够加快收购进程,午旗瀚已经加钱给到了二十万的价格,可是田硕就是不肯卖,还大言不惭的放出话,想要买他的收购站必须五十万现金,少一分都不行。
对于这种狮子大开口、毫无道理可讲的人,午旗瀚刚开始直接选择了无视,他们家的废品站是田硕的两倍大,又是靠着道边,生意在村里算是最好的,那也不过五六十万的价格而已。
田硕的废品站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无法跟午旗瀚家的比,却想要趁着午旗瀚着急收购的时候坐地起价,午旗瀚怎会遂了田硕的心愿。
可是当午旗瀚越过田硕去收购其他废品站的时候,大家伙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要么一口回绝的不卖,要么跟田硕一样要双倍的高价。
这让午旗瀚已经规划好的资金瞬间变得紧张,若是真按照他们的要价,只怕申大鹏给的钱都不够。
而且他也清楚,只要他给了第一家双倍价格,那以后难保不会有更加得寸进尺的人会要三倍、四倍、甚至更高的价格。
午旗瀚在跟大家几次商量以后,才得知这里面是田硕在搞鬼,拉拢大家齐心要高价,而且还跟大家保证,只要都听他的话,肯定会如愿以偿。
田硕从小在后盐村长大,父母离异后都离开了村子到京城打工,又都各自有了家庭,所以他就跟爷爷生活在一起。
隔辈人的宠爱加上缺少父母严厉的教育,使得他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后来小学没念完就辍学回家,跟着爷爷以收破烂为生。
到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后盐村的孩子王,小到七八岁、大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都跟着他屁股后面胡混。
并非因为他多聪明、多有能力,只是因为有一股子不要命的劲,谁敢跟他作对,他真敢拎着菜刀追着砍。
但真正让他在后盐村立威,还是他那一次跟京城几个小混混大打出手,那都是好多年前,京城的几个混混带着对象踏春,田硕就多看了几眼漂亮女生,结果就被几个混混给群殴了。
结果田硕跑回家,拎着镰刀一路追到了山上,给那群混混都砍得不成人样,也彻底把混混给吓傻了,生怕真的一冲动给他们杀了,全都跪地上求饶,又是哭爹喊娘,又是磕头作揖,最后还把只有十几岁的田硕当做了大哥。
至此之后,田硕才算是在后盐村成了村霸,没事就跟人打架,到这家地里挖点土豆,去那家地里偷点黄瓜,时不时再抓几只小鸡跟伙伴们炖了,那一段时间,田硕简直就是后盐村民心中最无耻的地痞、流氓。
他爷爷就因为这些事情经常被村里邻居找到家里,后来身体还算健硕的老爷子,竟然活活被气死了。
相依为命的爷爷离去,田硕这才恍然大悟,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几年的努力,终于算是在爷爷给他留下的老房子干起了收废品的小买卖,虽说也赚不了多少钱,但养活他自己光棍一个绰绰有余。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偶尔露出狰狞的痞气加上以前不要命时候的立威,也使得后盐村里没人愿意惹他。
时间长了,身边也聚集了一些狐假虎威的年轻人,而他也十分享受这种大哥级别的错觉,一伙人都聚在收购站,以收废品为生。
所以这次午旗瀚匆匆收购后盐村废品站的时候,田硕也看到了其中的好机会,威逼利诱的拉拢了几家废品站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为的就是借此时机能够狮子大开口,把废品站远远高于市场价的卖给午旗瀚。
最近几天时间,午旗瀚已经来找过他不下十次,为的就是让他来带头把废品站正常价格卖掉,这反倒更加坚定了他要高价的想法。
“小旗,我知道你要把咱们后盐村的废品站全都收购了,合并成统一的公司,既然你有远大的目标,那就要为此付出些东西,对吧?”
“现在是金钱社会,哥哥我也不欺你不瞒你,我身后的兄弟都需要活着,只要你能给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哥哥我跟你保证,我们全都一次性跟你签买卖合同,绝对不会有你担心再加价的情况,怎么样?”
“田硕哥,你都知道我要在咱们后盐村做统一、规范的回收公司,那你就更应该支持我了,我也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咱们后盐村的未来啊。”
午旗瀚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声,望着聚在院落里的村民,“在场的各位都清楚,这么多年咱们后盐村都是依仗废品回收为生,钱是赚到了一些,但这些废品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显而易见。”
“你们看看咱村子的土地,还能种粮食吗?周围的树木都死绝了,这环境还能让大家健康的生存吗?大家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也应该为孩子们、为下一代考虑一下?难道你们要让孩子在垃圾堆里面长大成人吗?”
“咱们村里人大部分都有皮肤病或者呼吸道疾病,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废品对土地、对水资源造成了污染,如果再继续几十年,只怕咱村子就变成瘟疫村了,到时候别说是找人来投资盖厂子,只怕咱们都得灰溜溜的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