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相当于后世公历二月末左右,就算这个时代小冰河期气候异常,农耕差不多推后了半个月,再有四十五天,也必须要准备春耕了,曹操要的是个东郡粮仓,不是保持现状,对于王厚来说,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晨,王从戈带着王厚熬夜把眼睛熬通红写的长长一大片清单,挎着马又是飞快的向着许都奔了过去。
只不过陪同着王厚一同送王从戈出了门,曹红节那双明媚的眸子却是充满了担忧。
“废材,马上春耕,各地都是用牛紧俏时间,五千头官牛,相父那个小气鬼恐怕是没法掉级给你,还有农具,粮食,钱帛这些,你管太仓,你也知道的清楚,许都各处都要花钱,相父估计只能给你十分之一,也许更少!”
“有十分之一我都能偷着乐了!”
听着曹小妞的分析,王厚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下,旋即他却又是干劲儿十足的拍了拍巴掌:“先不说这些,准备出去干活!杆子,你去把跟随我北上的宗亲老爷中,武官都给我请来!”
“小的遵命!”
现在这几天是濮阳最虚弱的时间,这年头谁都靠宗族势力,刘延掌控东郡兵马,也是依靠着他济北王后裔的刘姓武官以及世仆,一朝天子一朝臣,地方也是如此,他这一走,他这一走,濮阳校尉,四个军司马,二十二个军侯都被他带走了,王厚需要快速用他掌握的王姓同族武官和亲兵中的佼佼者,再把这些空缺给补上。
毕竟就在颜良的眼皮底下,想要治民,首先还是得治军!先把刘延留下的财富接收好了,在王厚的一声令下,八千濮阳郡兵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他折腾到了城北的校场上,接受领导的视察。
不过带着赵云,曹红节这半个军官,还有十七个太原王氏追随他的武职以及亲兵大队到校场之后,王厚又是头疼起来。
真是郡国兵,堪称垃圾的可以,老的老小的小不说了,八千人到现在军阵居然都没列好,乱哄哄的成一团大饼,王厚到时候居然还有人为了争夺位置打成一团。
“都安静!”
扯着嗓子,站在土堆的点将台上,王厚大声的叫嚷着,有点效果,前面两排瞅了瞅他,也不管几个人了,就挤成一团站上,后面的接着打。
“都安静,听本府君命令!”
嗓子都要喊破了,老脸憋的通红,王厚再一次大声的嘶吼了起来,可这一次,底下的郡兵还是该打仗打仗,该抢位置抢位置。
看着王氏军官们愕然无语的眼神,王厚的嘴角忍不住剧烈的抽搐了几下,旋即对着赵云轻轻挥动了两根手指。
“给我打!”
现在的赵云还远不是蜀汉的五虎上将,心态活跃的很,这活他愿意干,狼嚎一声,三百多他屯粮部曲跟着他就是凶悍的冲了下去,前面老实点的就一巴掌把俩人站一个位置的往后推一位置,不老实敢龇牙咧嘴的就地按倒就打,而且是照脸抽,大嘴巴子噼里啪啦,痛快的就抽过。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那样守规矩,看新来的太守居然敢下令打人,还真有军中小山头刺儿头,吆喝一声好几十好几百同族上去就对着轮电炮子。
然而!王厚部下吃的是什么?顿顿有肉有菜,时不时还补个蛋,吃的比曹操的亲卫都好了!而且一天二十五个小时都给他往死了训练,那叫一膀子力气,相比之下这些郡国兵游手好闲吃的还不好,干巴瘦的一大群。好家伙,就算赵云不在,分下去的屯粮小队也是虎入羊群,九个人就敢揪着一二百号人撵着揍,更没天理的是还真是揍的过。
就在挨着王厚近的军侯王尽忠目瞪口呆中,眼看着一个估计是小**头目穿着皮夹对着一个王厚的亲兵就是一顿小猫拳,砰砰砰,三拳头全呼那亲兵脸上了,别说,还真有点用,一股子鼻血从那亲兵鼻孔下流淌出来,脸青了点,把那个亲兵怒气值打满了,然后就没了。
在那个小**子目瞪口呆中,这个王厚亲兵大汉是直接一电炮削他左眼眶去了,就连王尽忠都是嘴角直抽中,黑了个眼圈儿的那小子直接打着旋仰壳到了地上,嘴里还只吐白沫子。
古之名将各种各样的治军方法,却也改变不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拳头硬就是道理!
虽然不是真四百人跟着八千人对轰,可这些许都来的壮士大铁馒头一顿糊下,鼻青脸肿的东郡郡国兵们终于还是站好了八十乘一百的大方阵,看着一个个踱步在自己左右的王厚亲兵们,这些郡国兵吓得都直哆嗦。
不过一时间王厚倒是没忙着官员的任命,而是坐在板凳上眉头紧锁的翻看着军士的花名册,在这上面,他就很看出问题来了。
没个部曲没个屯卫里,同姓挨在一起的能有一大堆,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参军时候是一个小家族乡党全都挤进同一支部队中了。
这样七大姑八大姨齐上阵,其实是秦汉一直到明清征兵的特点,就看明末的卢象升天雄军也是如此,因为都是亲戚,战场上一但某一个人阵亡,旋即就有可能引起一大家子的愤怒暴走。
然而,弊端也是很明显,这个家族里一个逃亡了,一大家子就一块儿逃亡了,一支部队就崩溃了。
在这种训练极差的郡国兵部队中,这个缺点被无限的放大了。
在一群大**子大气儿都不敢出的战战兢兢中,足足半个小时,王厚这才哗啦一下子把军中花名册猛地合上,可算站了起来,一排太原王氏的军官也是立马庄严站直立正,等着王厚的任命,然而,王厚接下来的命令却是又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传本府君命令,全军向黄河极速进发,然后再跑回这里,本府在这儿立三炷香,三炷香时间回不来的,踢出濮阳军!”
这一下子,简直让下面的郡国兵炸了锅,多少人不可置信的嗡嗡叫嚷着,可王厚却是丝毫没管,对着另一名亲兵挥了挥巴掌,后者也是毫不犹豫的从后面捧来了香炉,紧接着,隆隆鼓声猛地被亲兵垒了起来。
还有那傻子在那儿嗷嗷叫嚷着,精明的已经转身就开始跑了,三通鼓毕,可算所有的都反应了过来,提着大裤裆当啷着舌头,龇牙咧嘴就奔出了军营,原地还跑丢了一百多只鞋子,看的王厚再一次无语的一捂脑袋。
西汉时候,整个黄河都是在濮阳北方流淌着的,东郡全部都在黄河南岸,然而西汉末年黄河大改道,又经王厚的老祖宗,东汉水工王元治理,如今的河道经由延津,白马,紧挨着濮阳南五里地左右向山东流淌,濮阳城就此被隔到了黄河北岸,这位坑后代的老祖宗也弄得王厚悲催的必须直面袁绍大军。
这个格局一直持续到宋朝,三位作死的赵氏皇帝三次人工改道黄河,让黄河又距离濮阳远了一百二十公里。
不过如今,黄河只有五里地左右,一个来回五公里,三炷香十五分钟还是绰绰有余。
奈何,王厚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兵源素质,无可奈何多加了一炷香,按时跑回来的郡国兵也才五千多,见此,王厚直接是一声令下关门,把那些后跑回来哪怕只有几米远的郡国兵都隔绝在了外面。
铁饭碗丢了,这人能干吗?外面的兵丁跟僵尸一样拍着军营门板,里面也有人气喘吁吁的回来反抗。
可这次不用王厚吩咐了,赵云直接就采取了行动,将近四百人的屯卫哗啦一声就拔剑出鞘,整齐的分为了两队,一队向里,一队向外,寒光森森的环首刀指出木头做的营寨门,外面的淘汰军士当即吓得踉跄的退了出去,里面的也不敢出大气儿,悻悻然退了回来。
看着这乱糟糟的五千多人,王厚可算是对等了半天的王氏军官抱了抱拳头。
“汝等追随王厚北上,这份恩情王厚记得,不过在军言军,吾之军令必须遵守,否则严惩不饶!现在汝等抽签为正副军侯,两两一组,下去挑选一曲之兵,即刻成花名册,不得有误!”
答应一声,这些世家军官也立马把一张纸扯成了二十几条,抽签起来,然后两两一搭,下去挑兵去了。
然而刚才跟着王厚站的最近那个原许都军侯却没去抽签,反倒是颇为忧虑的看着尚且还在外面徘徊的淘汰郡国兵,对着王厚抱了抱拳头。
“主公,那些人,是个隐患啊!没法当兵吃粮,不是饿死,就是沦为山野盗贼!望家主三思!”
光去精简战斗力了,这一遭王厚还真是忘到了脑后,一拍脑门,他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再准备两个花名册,汝去为本府君统帅这淘汰军,汝可愿意?”
“末将遵命!”
都说世家门阀如何如何,可这个时代世家的官员将领的确是精干,这王进忠几乎是立马一抚胸敬礼,答应了下来。
这一折腾,又是折腾到了傍晚,五千一百多人,总共重新组成了十一个曲,四曲为一部,也就是三个部。。
本来以宗族为单位形成战斗力,这样一折腾,实际上濮阳兵的战斗力更削弱了,不过看着那些蹲在地上,抓起王厚带来干粮狼吞虎咽的军士们,王厚倒是信心满满,摩拳擦掌。
“濮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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