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张四维
这就是皇帝无法对抗整个体制原因,皇帝仅仅是一个人,哪怕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也是一个人而已。估计等嘉靖发现,他内库银两成为永远不可能从户部要回来的国债。而且国债利息也不会太高的。每年他只能吃一点点利息的时候。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甚至杀人都解决不了问题。
因为没钱就是没钱,就好像数学题一般,不会就是不会。不会因为一拼命就会了。也不会一拼命就有钱了。
一瞬间方钝对银行非常感兴趣了。
方钝说道:“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派人叫张四维过来便是。难不成我们还去请他?”
周梦臣也知道,古代重视体统。方钝一个尚书,周梦臣而今虽然卸了三省总督的官衔,但是身上还有一个户部侍郎。更不要说一些散官了。
张四维而今仅仅是一个六品官,而且是刚刚庶吉士散馆的时候升的,算是后生小辈。自然没有他们两个人纡尊降贵拜访张四维的意思。
周梦臣也就打发一个人去请张四维,他们两人在一座酒楼小酌片刻。顺便联络一下感情,听方钝说起了一些湖广的后起之秀。
如果在京师按照地域划分党派的话,那么方钝就是楚党领袖。当然了,而今的大明还不到这个地步,虽然严嵩也是很多江西的人的领袖。但是大部分让官员虽然按照地域有本能的抱团行为,但是在政治派系上,更多是政见的不同。作风的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嘉靖之后,能有张居正改革的原因。因为大部分官员虽然腐败堕落了。但是依然有大部分官员对大明朝忠心耿耿,也就是人心未散。
而在万历年间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即便号称道德上最高尚的东林党,对大明有多少忠心,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所以才有了,什么楚党,齐党,等地方党派与东林党之争。
那时候已经没有是非,只有利益了。
周梦臣在与方钝说话之间,也暗暗记下好几个人名,说不定将来用得着。毕竟其他大佬,从来不缺少人手,甚至可以说,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杆子拜访,求提拔的。但是周梦臣分明感觉自己太缺人,趋炎附势的人,从来不会少。但是可靠的人,却太少太少了。
周梦臣只能从同年,气学,旧部,等几个圈子里面找。而今周梦臣觉得,他似乎对同乡这个圈子下力气太小了一点。
方钝似乎带着几分酒意说道:“贤侄啊。我们湖广人在朝廷之中,也就是你了。我在户部尚书,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当时让我当户部尚书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觉得我能做多久,就是让我顶罪。谁都没有想到,我能u坐好几年,这自然有陛下的厚爱。只是烫手山芋就是烫手山芋,不管我抱住多长时间都是烫手山芋。”
“这几年弄得我身心俱疲,每年都觉得在打仗。每天一睁眼,想得就是朝廷有多大缺口。从什么地方弄钱。我这户部尚书是长久不了的。一来,将来总有我堵不上的窟窿。二来,我这样下去,焉能长久。”
方钝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头上拉下来一绺头发,他感叹道:“我在上任之前,虽然也有白发,但是白发之中却也夹杂一些黑发,这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头上一根黑发都没有了。头发为血气之表,气血将枯,我奈之何啊?将来我不在了。咱们湖广人在北京背不背你欺负,就要看你了,还有叔大了。”
周梦臣见方钝说得沉闷,就说道:“方叔,说什么丧气话。严阁老还不言老,方叔就言老了。”
方钝哈哈一笑,真有几分醉意。说道:“严阁老是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敲门之声,却是张四维到了。
周梦臣一见张四维,只觉得光彩照人,别误会,不是张四维长相太好看。虽然说,大明进士,不可能有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但是也不是每一个进士都长得如周梦臣张居正那样漂亮。
张四维只能说不丑。只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张四维知道是周梦臣与方钝两个人要见他,他自然不敢怠慢,不管是周梦臣还是方钝,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特别是杨博丁忧在即,很多事情也给他们通过风了。
而今从政治派系上,张四维也算是周梦臣的人。自然更不敢怠慢了。
所以匆匆而来,连衣服都没有换。
而让周梦臣惊叹的正是这一身衣服,张四维这一身衣服看似简单,但是名贵非常,周梦臣目测,他这一身衣服加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玉佩,吊坠。发簪等等东西加在一起,少数千两上下。
这才是累世富贵的底气。
甚至在周梦臣看来,张四维比一些勋贵家的公子,都更像富贵出身。毕竟除却少数勋贵之外,一些勋贵家里的出息也不是太多,再加上孩子多,具体到某一个公子,就未必有张四维这么富有了。
张四维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豁达的态度。让周梦臣不得不承认,这位而今算是大明顶级的富二代了。
在张四维行礼之后。周梦臣让张四维落座,让酒家重新布置了酒席。说道:“这一次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
张四维说道:“大人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周梦臣说道:“用不着你万死不辞。”随即周梦臣将关于组建银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张四维听了,心中有几分躁动,心中好像有一头猛兽在呐喊道:“我一定要得到这个机会。”
如果按照官场惯例,张四维需要在翰林院最少养望十年,才有资历真正参与进朝政之中。张四维也准备这样吧,但是而今这一件事情,能让他直接有机会接触到皇帝,他岂能不喜出望外。
张四维立即起身,说道:“多谢大人推荐,大人再造之恩,今生都还不完了。下官敬您一杯酒。”
周梦臣饮过,挥手让张四维坐下来,说道:“这一件事情,务必万无一失。否则在陛下面前出了问题,我想保你都保不住。”
张四维说道:“请大人放心,这一件事情我一定做好。”
周梦臣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张四维已经准备从家里大批量叫人了。将从事黄河银行,有实践经验的一批人抽出来一部分,倒是张四维直接让他们办事就行了,打造这个银行的根基。可以说,别人做这一件事情,即便谈不上地狱难度,但是放到张四维身上,根本不用多操心,是简单不能再简单的简单模式。
张四维听了周梦臣的话,本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心中一动。觉得实话实说,似乎显得自己太无能了。而且似乎也感觉,周梦臣并不是真要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心中一动,立即明白过来。于是他说道:“下官才疏学浅,承担如此重任,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很明显张四维赌对了。周梦臣明显对这个银行的一些事情,是很感兴趣的。说道:“指点迷津不至于,你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户部的银行国债司,这需要你细细的打磨条例,慢慢来不要走着急。而另一个却是银行,毕竟黄河银行经营了半年,很多事情都有了章程,你去取经便是了。不过,要注意这个银行,与黄河银行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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